邦德仔細在大街上搜尋著,不時對身邊經過的人左右查看。手銬從他的手腕上垂下來,在他奔跑的時候發出「格格」的碰撞聲。
「這是我們中國人自己的事情。」他努力思考著林晚的這句話,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也是英國的事情!她不能就這樣單獨行動。她憑什麼這麼自以為是?即便她是自己見過的最有優秀的偵探——男女都算上,她也不能甩掉他單獨承擔一切任務。其實,比起與人合作,邦德還是更喜歡自己獨自完成任務,但是他現在在心裡不得不承認,這個中國女人對於他來說,決不僅僅是一個可靠的合作夥伴,她是那麼機智並其富有勇氣!他決不能讓她就這麼跑掉。他的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說,應該馬上向倫敦總部匯報,好讓他們瞭解現在正在發生的真實情況。但還有一個更響亮、更清晰的聲音在告訴著他:必須盡快找到林晚。
除了極少數幾次情況,邦德和女人的交往一直都是抱著隨隨便便或者不承擔責任的態度。他覺得自己和異性的交往,只有可憐的三四次經歷能稱之為「愛情」,其它的那些完全是出於慾望,還有一些交往經歷,簡直就是被熱情沖昏了頭。他承認自己對女人的態度比較老套,帶有很嚴重的大男子主義的作風,但是這根本不是問題。有一次M曾說邦德其實是個「厭惡女人的人」,但這顯然是不準確的。他對所有的女人都是崇拜的。如果要說說這有什麼不對,那也只是因為他傾向於把女人當作偶像。這麼多年來,無論在他的生活還是工作中,他的身邊一直圍繞著各種各樣的女人。他也曾經和其他國家的女特工一起工作過,而且每次任務結束的時候,他都會和她們不可避免地墜入愛河,享受一段短暫的愛情。當任務結束後,他還是會回到英國,繼續快樂地過著他單身漢的生活,同時也期待著下一位「片刻女郎」的到來。難道這個林晚身上有什麼特別之處嗎?為什麼他會冒著妨礙任務的危險也要找到她呢?
邦德一邊咒罵著自己,一邊繼續在街道上尋找著林晚。他努力用各種理由說服著自己: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圓滿完成任務,要想圓滿完成任務就必須和這個中國女人通力合作。如果他們兩人都把卡夫的陰謀報告給各自的政府,上級就有可能會聽從他們的意見。
其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的努力尋找還有一個自私的動機——也許他還可以再次看看她那杏核型的眸子,也許還能親吻一下她的嘴唇,甚至接觸到她那光滑的皮膚。
他仔細觀察著街道上的每一個人,發現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從人群中一閃而出,走下一條側街。難道會是她嗎?
林晚邊走邊摘下耳環,她快步穿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樣做就是為了要在被邦德追上以前趕到目的地。她不喜歡自己這樣對他——他沒有理由要承受這樣毫無理由的懲罰,但是她有自己的做事原則,而且她身上還肩負著必須履行的使命。她決不允許這個英俊的英國特工以任何方式影響她的工作。她應該馬上離開他,自己獨自完成這項任務。
而且,只要再和他一起多銬一會兒,她就會無法控制自己對他的感情了。
林晚回頭看了看,發現邦德還在不遠處張望著。他的打扮在一群白衣越南人中顯得非常引人矚目,然而,他卻沒有看到她。林晚趕緊轉過街角,走進了一條非常狹窄的小巷。幾分鐘以後,她又出現在另外一條大街上。在這條大街的對面有一個小小的停車場,一排排自行車整齊地擺放在人行道的車架上。
林晚走到一輛自行車旁邊,用剛剛摘掉的耳環打開了鏈鎖。然後她跳上車座,離開了停車場,駛向安全機構。
她自己也不明白,那個來自西方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值得她如此著迷。他只不過是個「洋鬼子」。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在很多方面,他的確和別人不太一樣,這個叫邦德的男人是如此的智勇雙全。
但是,邦德的身上還有著某種溫柔親切的東西,這一點也非常吸引她,接觸久了林晚才發現,原來在他那堅硬的外表下,還隱藏著一顆情感充沛的心。她可以感覺得到,他是一個善良而寬厚的人。
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林晚一直在想著她在卡夫總部裡看到的那些情況。尤其是她在那裡發現的那兩個人,原來常斌和那個「朱太子」一直躲在卡夫那兒,想來卡夫的陰謀他們也有份兒參與。他們可能會天真地認為,把那個「朱太子」扶上皇帝的寶座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但林晚卻不這樣認為。卡夫計劃中最獨特的部分從一開始就進入了一個誤區。然而,戰爭還是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扼制住這場戰爭。想到這,林晚加緊蹬動自行車的腳踏板,以更快的速度穿過了街道。
十分鐘後,林晚來到了一家位於本哈市場附近的自行車修理店。本哈市場一直都是西貢一道非常有名的風景,法國人佔領西貢之前,它就已經存在了。市場坐落的地方以前是塊沼澤地,後來用垃圾填平了,才成了現在西貢市中心最繁華的活動場所。
林晚走進自行車修理店。她犯了個很大的錯誤——沒有正確估計到卡夫情報網的規模,更沒有想到它實際上居然具有如此非凡的效率——幾個月前,斯塔夫就已經發現了設在西貢的這個中國秘密聯絡站。不幸的是,它現在不會像以前那麼安全了。
一個越南人站在街道對面的大樓下觀察著這個自行車修理店的一舉一動,他已經在這裡等了好幾個小時了。這是個CMGN的保安人員,但此時他並沒有穿制服。他站在這個不起眼的地方,等待著林晚和邦德的出現。果然,他們中的一個真的出現了!那個中國女人騎著自行車來到了修理店前,隨後下了車。等她走進去後,越南人拿出了口袋裡的電池電話,在號碼盤上按下了一串數字。
他還沒撥完電話,就被一隻鋒利的手掌遏制住了脖子。他的頭垂了下來,耷拉到了一邊,身體也隨之坍倒下去。邦德拿起掉在地上的電池電話,切斷電訊。邦德搜遍了那傢伙全身,終於找到了一把9毫米勃朗寧自動手槍,然後把它裝到了上衣口袋裡。
邦德其實早就猜到那個提早離開人群的白色身影就是林晚。他以衝刺般的速度跑進小巷,終於發現了她。他運用了很久以前在加拿大訓練營裡學到的隱身技術,悄悄跟著她來到了停車場。當看到林晚騎上一輛自行車離開車場的時候,他自己也找了一輛自行車,一直騎在後面追蹤著她。他騎進這條小巷以後,注意到有個人一直在監視林晚。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停到了修理店前門,邦德趕緊藏在了角落裡。從車上下來五個氣勢洶洶的人,其中四個人衝到了店裡,一個人留在門外放哨。邦德大步走過大街,來到了修理店一側的人行道上。那個放哨的人腰帶上插著一把槍,嘴裡還叼著一支沒點燃的香煙。他開始在自己身上到處摸,想找個火兒。邦德朝他走過去,邊走邊在自己的口袋裡尋找火柴,但很遺憾,口袋是空的。他抱歉地聳聳肩,緊接著猛地伸出拳頭擊中了那個人的下巴。那人馬上就倒在了人行道上。就在這時,店裡傳出了東西破碎的聲音。
邦德趕緊走進維修店,發現已經有一個傢伙被打得躺在地上,不斷呻吟著。而林晚正在和三個保鏢進行著激烈的戰鬥。她幹得十分漂亮,以至於邦德都忍不住停下來,欣賞著她的動作。此時的林晚就像是一台精力充沛的發電機。看起來那些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搏擊高手,但根本就不是林晚的對手。突然,林晚用一條手臂托起其中一個人,把他從自己的肩膀上甩過去,拋在了櫃檯上面。接下來她又向另外兩個保鏢發出了一連串閃電似的快速劈拳和踢腿動作,沒用多長時間,這兩個人就被林晚打得昏了過去。此時門邊的第一個打手漸漸恢復了知覺,他站起來從身後拔出了槍。他悄悄地走到林晚身後,用槍抵住了她的後腦勺。林晚迅速轉身,但那人已經扣動了扳機,恰好用槍瞄準了她的額頭。當他準備再次扣動板機的時候,他朝著林晚微笑了一下。林晚閉上了眼睛。
但是,林晚並沒有聽到槍響,她聽到的是響亮的玻璃破碎聲。她睜開眼,只見持槍男子的兩隻眼睛正向頭頂上翻。他慢慢倒在了林晚的腳下,在他身後,是正在向她微笑的邦德。林晚還沒來得及反應,邦德就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面前,猛地把手銬的另一端扣在她的手腕上。
「其實我不是什麼銀行家,我必須向你坦白,」他說,「卡夫說的沒錯,我是為英國保密部門工作的。」
「我也不得不向你坦白了,卡夫所說的關於我的情況也是準確的。」林晚說。
「看起來我們注定要在一起合作了。」
「你真的想跟我合作嗎?」
「為什麼不呢?我覺得我們兩個成為搭檔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林晚微微一笑:「說得對。」
「我想你肯定有一條安全的聯絡電路,我想借用它向我的上級報告。」
「如果你這樣做,電路就會很忙碌,別忘了,我也要向我的上級匯報。」
「那不如我們發出一份聯合報告?」
「你回大使館發報告多好,最起碼不用佔用別人的電路。」
「我們需要發出聯合報告有兩個最重要的原因。第一,聯合報告可以讓我們雙方的首腦進行對話,說不定這是避免戰爭最好、最簡便的方法。」
「那麼第二個原因呢?」
「你對隱形技術的瞭解有多少呢?」
林晚從耳朵上摘下耳環,再次用它打開了手銬兩邊的鎖,然後把手銬扔了出去,再重新戴好耳環。
「我最近知道了很多關於隱形技術的情況,」她說,「怎麼了?」
「米格飛機雖然是被擊落了,但這並不是『戴維沙爾號』干的。你在水下也看到了,『戴維沙爾號』只丟失了一顆大型巡航導彈,但是卻沒有小型導彈被發射出去。」
「可是米格飛機在雷達上只看到了你們的『戴維沙爾號』。」
「但是我們的軍艦在雷達上也什麼都沒發現,只發現了米格飛機。但是我也知道,米格飛機並沒有將『戴維沙爾號』擊沉,除非你們已經發明了一種不會爆炸的新式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