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轉身離開了帕瑞斯,繼續去尋找邦德了。帕瑞斯在他身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她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丈夫嗎?他真不明白他怎麼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裡變得這麼可怕。看來他現在已經對她沒有什麼感情了,傷害她是他現在非常樂意做的事,肩膀處的捏傷這個時候能說明一切。邦德曾經提到卡夫好像參與了某種犯罪活動,作為一個妻子,帕裡思當然不願意相信自己的丈夫會捲入什麼違法活動,然而她敏銳的直覺卻告訴她,事實就是,她的丈夫肯定瞞著他一些事情。她猜想證據也許就在他的身邊——卡夫僱用的那些貼身保鏢,尤其是那個殺人狂斯塔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她只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無論如何,卡夫都不會再傷害她了。
對於帕瑞斯·卡夫來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時刻。在剛才那短短的一瞬間,帕瑞斯已經拿定了主意,這也是她一直在思考著的一件事。
林晚警覺地扶著邦德衝出綜合大樓,隨後她巧妙地甩掉了邦德,迅速地穿進人群裡,她希望那個所謂的英國「銀行家」千萬別跟在身後。轉過大樓拐角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在掩蔽物的遮擋下偷偷地向後窺視,此時的邦德正在緊張地東張西望,滿臉的困惑。大概他還不能習慣別人如此輕而易舉地當著他的面溜走。
林晚大步離開了CMGN的綜合大樓,她穿過街道,走進了一個存車庫,她迅速地找到自己那輛紅色福瑞拉·F550·馬拉尼諾轎式小汽車,隨後鑽進了車裡。
林晚坐在駕駛座位上,輕輕敲了幾下車前儀表盤的開關,一扇擋板隨即輕輕地打開了,裡面露出了一台小型傳真機和一台電腦監控器。林晚啟動了電腦監控器,在找到了最合適的搜索程序之後,她快速地輸入了「詹姆斯·邦德」這幾個字,並在國籍下輸入「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而在「外形特徵」一欄,林晚微笑著輸入了「英俊」。
電腦顯示屏上出現了「正在搜索中」的信號,林晚利用等待的這段時間,用電傳給她的上級發了一份行動總結報告。她決定等所有賓客和工作人員都離去之後,自己再偷偷去一趟CMGN總部大樓。她隱約覺得她要找的那個低輻射雷達裝置可能就藏在這個大樓的某個角落。因為,她越仔細觀察卡夫的言行,就越覺得他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尤其是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虛假的魅力,要說這裡面有什麼東西令她不能接受的話,那恰好就是因為他是個騙子。
林晚的報告發完了,正好搜索也結束了——沒有什麼結果。這讓林晚不禁皺起了眉頭,要是那個邦德真的是英國政府的派來的情報人員的話,那麼他的偽裝技術簡直是太棒了。林晚暗下決心,等到她掌握了足夠多的的信息,她還要再試試這個邦德,因為她自己總是覺得一定還會再遇到他。
林晚關上電腦監控器,合攏了彈出來的擋板,然後啟動汽車,開出了存車庫。在路過CMGN大樓的時候,林晚發現這裡還是一片喧囂,而且和剛才不同的是,大樓前的空地上還擠著兩輛救火車、一輛警車另外還有幾十個正在警戒的保鏢。
她仔細地在人群中尋找了一會兒,發現到處都沒有邦德的影子。
漢堡市內的大西洋凱姆平斯基旅館是漢堡市極為罕見、具有極大價值的文物,它曾經不可思議地躲過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給漢堡帶來的毀滅性災難。坐落在靠近奧森諾斯塔的凱姆平斯基旅館,是全歐洲最豪華的旅館之一,它被綠樹和精美的別墅群環繞著,是以「世紀轉折期」的海洋性風格為主題設計建造的,將古典和新潮兩種氣派巧妙地結合在一起。邦德最喜歡凱姆平斯基旅館的「大西洋餐廳」,他覺得這裡能向客人提供整個德國北部最美味的的食物。憑藉著良好的交際能力,邦德和這個旅館的五十三個廚師中的十個都建立了很深厚的私人友誼,他們總能讓邦德在餐廳中享受到最好的接待。
雖然有大廚當朋友,但是食物始終是邦德現在要放在最後考慮的問題。因為他必須馬上把一些正方形小冰塊倒進毛巾裡,再將毛巾捲起來製成一個臨時冰袋。他此刻正穿著旅館提供的睡衣,疲憊地站在浴室裡,仔細檢查著那個大棒子在腹部留下的那些青青紫紫的腫塊。他的襯衣、領帶還有晚禮服統統被他揉成一團,拋在了房間的地板上。
他拿著冰袋輕輕地靠在了自己的腹部,冰袋的刺激使他疼得顫了一下。雖然現在的傷勢有點厲害,但是他有足夠的把握相信,內臟器官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只是他的肌肉疼得有點歷害,他可能得有很長一段時間做不了仰臥起坐了。
他和林晚溜出CMGN綜合大樓並沒有費什麼事,然而當他們剛剛跑到安全的大街上時,他就和林晚失散了。她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消失了,邦德覺得這一切全在她的計劃之中,她也許早就想好要這麼幹了,但是他覺得他和林晚還會再見面的。
邦德準備什麼也不想,先從客房服務台叫些東西吃,然後上床好好地睡一覺。他感覺這一天是這麼漫長,他必須養足精神,以應對明天,因為明天清晨腹部的疼痛會更加嚴重。邦德扶著肚子上的冰袋,走出浴室了,突然,前門響起了一聲細微的嚓嚓聲。邦德迅速丟掉手中的冰袋,從掛在椅子背上的皮套裡掏出P99沃爾特手槍,隨即關了燈。邦德在黑暗中摸索著爬進了漆黑的臥室,藏在了門邊的一個壁櫥裡,他仔細地靜靜地聽著、等待著。門上的撞鎖「咯嗒」響了一聲,門開了。邦德非常肯定,有人進入了他的房間,他小心地向前跨了一步,走到了闖入者的背後,用沃爾特槍的槍管抵住了他。
「邦德先生,你對待客房服務總是用這種方法嗎?」房間裡響起了帕瑞斯·卡夫的聲音。
邦德放下手中的沃爾特槍,輕輕打開了牆上的電燈開關,只見帕瑞斯·卡夫站在他面前,手中托著一個客房服務的餐盤,上面擺著一瓶還沒有開啟的香檳酒,她的身上仍然穿著剛剛晚會上穿的禮服。
「謝謝你剛才的『小費』。」她說。
邦德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收好了槍,關上房門。
突然,帕瑞斯注意到了邦德腹部的那些傷痕:「哦,上帝,詹姆斯!」
邦德笑了笑,抬手撫摸了一下被帕瑞斯打過的臉頰:「那些傷根本不算什麼,還是這兒疼得厲害。我之前一直在想我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景,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嗎?」
「你說:『我馬上就回來』,你當時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一直不明白。」帕瑞斯輕蔑地說。
邦德聳了聳肩,輕鬆地說:「當時出了點意外。」
「你永遠都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出點意外。」帕瑞斯繃著臉說,「我剛才給了你一耳光,為的是那些迷醉在你的每一個性奇想中的日子。」
「不光是我,你自己也有很多關於性的奇思怪想啊!」
「是麼?自從結婚以後,我就把那些統統忘光了。」她放下餐盤,悠閒地走進臥室,動作一氣呵成,就好像她此時正在自己家裡一樣,非常無拘無束。邦德轉身關上房門,並且上了鎖。
「你知道嗎?」帕瑞斯毫無顧忌地躺在長沙發上,憂鬱地說,「我曾經是愛過他的,他曾經用一種非常好的方式向我表現他心中的的強悍和抱負。但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幾年他變了,變得太快了,幾乎成為了一個怪物。」她停頓了一下,抬頭看看邦德說:「怎麼?受了傷,還能打開香檳酒嗎?」
「非常願意效勞,可是開香檳是要有高興事的,我們為了什麼慶祝?」
「為我能重新獲得自由,知道嗎?我離開他了。」她說,「以前他也曾經這樣粗暴地對待過別人,但是對於我來說,那些都是陌生人,只有對陌生人的時候他才會這樣,我還努力地說服自己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的。但是今天晚上,他簡直錯得太離譜了。」
「可是你應該知道,離開他對於你來說可能會有點危險。」話音剛落,香檳酒的軟木塞「砰」的一聲從瓶口彈出來,邦德給兩個酒杯裡都倒滿了香檳酒。
「你說沒錯,離開他可能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我只帶了身上穿的這件衣服還有以前的舊護照。離開這裡的機票我已經讓我的姐姐替我準備好了。」
邦德點點頭,然後拿起一個盛滿香檳酒的酒杯遞給她,他們為了這次久別的重逢輕輕碰了杯。
「祝賀你獲得了自由。」他說。
帕瑞斯舉起酒杯,長長地啜了一口酒,說:「為了慶祝我重新獲得自由,今天晚上,你只是一個普通的銀行家。」她說:「詹姆斯,我想知道,你現在睡覺的時候還會在枕頭下面放一把槍嗎?」
「你不得不承認,這麼做確實有點兒好處。」
「是嗎?」
「當然,不過我現在已經在槍上加了一個消音器。」
帕瑞斯低著頭咯咯笑起來,她又呷了一口酒,抬頭看著邦德問:「那你現在在漢堡都幹些什麼?你為什麼會得罪了卡夫?他又在做什麼?你剛才說他跟一樁犯罪有關。你到底來幹什麼?不會是來做社交旅行的吧?」
「聽我說,帕瑞斯,你丈夫現在可能會有麻煩了。」
「你是說那個『空中帝王』?」她回答,「聽著,詹姆斯,如果你準備跟蹤他,那你將會給自己帶來一大堆的麻煩。」
「也許吧……幕後指使人也有可能在他的組織裡,或者就是他本人,又或者可能是其他人……。」
帕瑞斯這才明白,邦德究竟正在做些什麼。
「我懂了,你想用魔法使我脫離罪惡。」
「不,帕瑞斯,你猜錯了,那不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
邦德在帕瑞斯的身邊躺下來,但是帕瑞斯好像並不在意。「好吧,我英俊的銀行家先生……」說著,帕瑞斯坐到邦德身邊,俯下身子,親吻了他。開始帕瑞斯還有些猶豫,但很快她就拋開了心中的顧慮,張開雙唇,熱情地吻他。帕瑞斯附在邦德的耳邊悄聲說:「但願在我們沒見面的這八年裡你能對性有更多的妙想,我非常樂意沉醉在你帶給我的所有春夢裡。」
邦德也熱情地回應著帕瑞斯,他緊緊地抱著她,凝視著她那雙帶有神秘色彩的棕黑色眼睛:「我也希望自己能比以前長進點兒。」
說著,邦德把手伸到了帕瑞斯的背後,他拉開了帕瑞斯晚禮服的後背拉鏈,她的肩膀霎時間完全裸露在邦德面前,邦德將他的吻輕柔地灑在她的肩膀上。帕瑞斯低聲嗚咽著,她伸出手,將邦德緊緊地抱住。她在心裡期盼這一天已經期盼了很久很久。
這時,曾經和邦德在一起的所有美好記憶和景象全部又浮現在帕瑞斯的腦海中。她現在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當年怎麼會讓這段充滿激情的戀愛結束,以至於她現在連該怎樣愛一個小心呵護自己的人、一個懂得如何愛撫女性的人都不知道。
此時的CMGN綜合大樓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混亂。火災科在出事後馬上趕到現場檢查了所有物品,最後宣佈,這起所謂的火災只不過是一次人為虛假報警所引起的假火災。但是,沒有人願意繼續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賓客們早就已經走光了,而很多美食還有香檳酒都沒有被動過,還很完整地擺在餐桌上,綜合大樓內的地上到處都是白色的「火災抑止粉末」,一片狼藉。畫有卡夫頭像和集團標誌的旗子還是掛在原來掛著的地方,但是其中一面畫有卡夫頭像的旗子的一角從牆上脫落了下來,可憐巴巴地垂在大廳裡的一座天橋上。
樓上,愛若特·卡夫坐在漆黑的新聞室裡,臉上的表情讓人感覺有些陰森恐怖。他坐在一台電腦前,眼前的顯示屏上,播放的正是這天晚上拍攝下來的所有來賓的圖像。他皺著眉頭,慢慢拖動著鼠標調節著頻率,當找到帕瑞斯和那個邦德在一起的鏡頭的時候,卡夫將畫面停住了。他仔細的瞪著屏幕,彷彿想從這定格的畫面上找到他們過去的一些蛛絲馬跡。
卡夫努力強迫自己緊咬牙關,他憤怒地打開了辦公桌其中的一個抽屜,從裡面掏出了一瓶「易普若芬」,沒來得及倒水,就把三片藥猛地放到了嘴裡,直接吞了下去。
斯塔夫此時正站在這間房間的另一側,手裡拿著一個對講機用德語在說著什麼。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待在這個巨大的新聞室裡,斯塔夫在說了一會兒什麼之後就掛斷了對講機,然後快步走到卡夫身邊。
「卡夫先生,我現在已經查出了一點線索。」他報告說。
「什麼?」
「那個邦德目前是在英國對外安全部幹事,也就是說他是安全部的工作人員。」
「你的意思就是說,他可能是個間諜。」卡夫說,「好,說下去。」
「下面這個消息我想您不會喜歡。」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妻子失蹤了,對嗎?」
斯塔夫感到無比驚訝,卡夫居然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這件事情再一次證明,老闆總是比下屬技高一籌,正因為這樣,所以他才能當老闆。
「她先是欺騙了我,現在又敢失蹤,背叛了我。這全是因為他。」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我們的人全都派出去,讓他們把這座城市裡的所有流浪漢和旅館職員能收買的都收買了。」
「卡夫先生,您不用擔心,我們肯定能找到她。」
「不,我現在要你們找的是邦德。只要你們找到了他,就能找到帕瑞斯。」
「要是找到了他們,您是否同意由我……」
「你現在必須記住,我們正在談論的是我的妻子。」卡夫聲色俱厲、激動地說。隨後,他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會兒,轉頭吩咐斯塔夫:「去把醫生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