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帕瑞斯知道黎明遲早要來,但是當它真的降臨的時候,帕瑞斯還是感到有點措手不及。她喜歡讓自己赤裸的肌膚直接覆蓋在被子下面,她舒服地打了個滾,準備依偎在那個給了她一夜歡樂的男人懷裡,但這時她才發現,他睡的半邊床已經空了。
忽然,帕瑞斯想起了上一次和邦德見面時的場景。那還是在巴黎,已經是整整七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她還是帕瑞斯·麥肯納小姐,模特界一顆非常耀眼的新星。帕瑞斯的父親是新英格蘭一個相當富有的股票經紀人,所以在她大學畢業後不久,她就不費吹灰之力地來到法國旅行。帕瑞斯對自己在大學裡學習的「教育學」完全沒有任何興趣。對於她來說,上大學只不過是想讓父母能夠開心一點,她的願望只有一個——當模特兒。
帕瑞斯是在一個雞尾酒會上認識邦德的,當時邦德是帶著一個女伴去參加酒會的,雖然是這樣,他們還是迅速地走在了一起,他們親熱地相互交談著,似乎認識了很長時間。帕瑞斯完全被邦德給迷住了,顯而易見,她也吸引了邦德,因為就在酒會結束後的第二天晚上,邦德就給帕瑞斯打了電話。在以後的兩個月中,帕瑞斯和邦德完全沉浸在如膠似漆的熱戀中。在他們最要好的時候,帕瑞斯甚至覺得他們以後一定會結婚的,她就是這麼瘋狂地愛著邦德。但是,有一天早晨邦德突然離去,沒有對帕瑞斯作任何解釋。帕瑞斯覺得邦德可能是不願意在時裝表演會上被那些攝影師拍到他們倆在一起的照片,他好像特別不願意把自己的面容印在報紙上。帕瑞斯告訴自己永遠都不要原諒這個騙子。但是現在,經過了昨天那令人難忘的一夜,帕瑞斯顯然已經寬恕了他。
四年之後,帕瑞斯在一個雞尾酒會上認識了愛若特·卡夫。那次會面改變了她的命運。卡夫當時已經是這個星球上最大的富豪之一,顯然是個社會名流,同時他還有著一副英俊的面孔。卡夫在那天晚上就向她求愛了,而帕瑞斯也被卡夫的魅力打動了。就在三個月之後,他們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婚後,帕瑞斯就再也沒有涉足過時裝表演這個行業。
邦德此時正站在房間的另一頭穿衣服,帕瑞斯從床上滑下來,輕輕地走到他身後,張開雙臂從後面抱住了邦德。
「我還以為你一定會疼得起不來。」
「在經過了昨晚以後?當然,我現在的確有點累。」
「不,我是說這裡,你被他們打傷的地方。」
「噢,這沒什麼,我覺得現在好多了。」他轉過身,微笑地看著帕瑞斯,輕輕地吻了她的面頰一下。
隨後,邦德在肩上掛好裝手槍的皮套,又檢查了一下手槍裡的的彈夾,然後拿出另外幾個彈夾放到了上衣口袋裡。
「帶槍的『銀行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說。
「最近的這樁買賣好像比較危險,我現在無論有多謹慎都不過分。」
「呵,詹姆斯,我真不明白,我怎麼會愛上你這樣的男人?其實說實話,你和我的丈夫有很多地方都很像——一樣是那麼的冷漠無情,態度都是一樣的隱晦……而且,在你身邊還總是有一種神秘的氣氛……」
「你是說我周圍的氣氛很神秘,而不是說我這個人很神秘,對嗎?」
「別較真啦,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帕瑞斯歎了口氣,「不過,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至少還會顯露出和藹溫柔的一面,我已經很知足了。你現在要去哪兒?」』
「去你丈夫的地盤看看。你知道嗎,報社在黎明的時候總是特別忙碌的——這是我最好的機會。」
「千萬別冒險,你可千萬不能去,那兒到處都是保安在巡邏。」
邦德假裝考慮了一下帕瑞斯的話,然後堅定地搖搖頭說:「不,那是不可能的,我還得去一趟。」
「你要讓我充滿負罪感嗎?就因為我剛才說了一些話,你就要去到那兒送死。」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管怎麼說,我一定要去的。」
「如果你一定要去,那你還記得新聞室外的那個大門廳嗎?就是裝著很大的衛星模型的那個?」
「當然。」
「在那個大門廳的後面本來是有一間辦公室的,但是我丈夫叫人用牆把它擋住了。所以我猜想,那很可能是個實驗室,也可能還會有其他的一些用途,但是很遺憾,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進去的。我只記得那間辦公室正好在大廳保養層裝置的正下方,它們之間有一道結構樓梯。」
邦德抱住帕瑞斯深深地吻了她。帕瑞斯馬上甩下身上的被單,暴露出自己光滑的軀體,然後用臂膀緊緊地纏繞著邦德。
「你確定我不能留下你嗎?」帕瑞斯附在邦德耳邊輕聲說。
邦德伸手摩挲著帕瑞斯的肩胛和背部,接著緩慢地、仔細地吻著她的脖子,一直到這個吻纏綿到每一寸肌膚。帕瑞斯享受地閉上眼睛,輕聲呻吟著。他們緊緊地貼在一起,足足過了1分鐘。
最後還是邦德率先恢復了理智,他輕輕推開帕瑞斯,說:「我馬上就回來。」說完,他轉身快步走出了房間。
他離去之後,帕瑞斯盯著他遠去的背影,輕輕地說:「上一次,你也是這麼說的。」
帕瑞斯說的沒錯,新聞大樓的周圍確實到處都是保安在巡邏。CMGN的工作人員們已經到新總部報到了,他們準備在這裡開始新一輪的常規性新聞報導。印刷車間還在繼續運轉,大樓裡的每個顯示屏都在緊張有序地工作,衛星在不斷地向報道中心傳送各方面的信息。但是和平常工作日不同的是,現在在大樓裡佈滿了保鏢和打手。工作人員裡有人猜測,前一天晚上虛假的火災報警有可能是針對愛若特·卡夫的一種敵意行為。
現在,綜合大樓裡各個樓層上都有保安在巡邏。而且每隔10分鐘,他們就會對各自負責的區域進行一次徹底的檢查。儘管保衛工作做得如此嚴謹,他們還是忽略了一個地方——大樓的頂層——那個沒有經過允許是不可能進入的通道。當保安穿過大廳,走向中央天橋進行巡邏的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注意到,此時有一個身影正從天窗裡鑽了進來。有個保安在這裡停下來點了一支煙。就在正對他頭頂的地方,邦德正小心翼翼地沿著樓上巨大的玻璃拱頂的側面滑下來,當然,那個保安並沒有發現他。
爬上綜合大樓的樓頂比邦德之前設想的要簡單得多。由於目前這座建築的大部分都還沒有完工,所以在綜合大樓的一側停著一架工人用的升降梯。在這個時候,趁著天還沒有完全變亮,邦德可以戴上安全帽,拌成一個正在檢查工程進展情況的建築工頭。他不費吹灰之力就登上了升降機,然後把它開到了最高處。現在他惟一要做的,就是爬過一個陽台,然後爬過梯子,直接登上樓頂。
天窗裡伸下來一架梯子,直接伸到了大樓樓頂下的保養裝置區。邦德沿著梯子爬到這裡,剛到這裡,邦德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蓋著的閘門,它的控制板被壓在在另外一個單獨鎖著的蓋子底下。邦德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部電池電話,拔開了上面的天線。在電話天線的末端有一個可以充當撬鎖器的裝置,邦德在這個裝置的幫助下只用了7秒鐘就打開了蓋子,裡面露出了閘門控制板。他按動裡面的一個綠色電鈕,閘門便打開了,一道樓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從這裡一直延伸到大樓內部。邦德不得不在心裡感歎:看來帕瑞斯的記性還真是不錯。
邦德沿著樓梯走下去,眼前出現了帕瑞斯跟他提到過的那個神秘的實驗室。此時的室內擺著繪圖桌、電腦桌。也許是現在時間還有一點早,還沒有人到這裡來辦公,它們都還空著。在實驗室的中央,有一個仿製的卡夫衛星,室內還有一道門,應該是通向另外一個秘密辦公室的。
邦德快速看了一下這間實驗室,隨後他走到實驗室的中央,開始研究起那顆衛星來。他感覺這個仿製衛星肯定是個試驗模型,是為了某種實驗特意製作的。邦德想仔細研究一下這個仿製衛星的電路板,當他剛蹲下來準備查看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趕緊彎腰藏在了衛星的後面,幾乎與此同時,秘密實驗室的房門被打開了。
亨利·卡布塔走了進來,在他的後面跟著的依然是在阿富汗就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個保鏢。邦德小心翼翼地透過衛星太陽能板上的一條縫向外看,仔細觀察著離他只有幾步距離的卡布塔。
「現在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只要用船把它運到發射點就可以了。」卡布塔周圍的三個人命令道,「怎麼回事?這兒怎麼什麼吃的都沒有。不行,我得去準備點兒早餐。」只見他一邊小聲嘟噥著,一邊走出了實驗室後面那扇碩大的鐵門,三個保鏢依然緊跟著他。
邦德從衛星後面走出來,輕輕地走到秘密實驗室的門邊。這道門完全由一個電子磁盤鎖操控著。邦德再次從口袋裡拿出電池電話,放開電話的底部,露出了上面裝置的電擊槍的端口。他輕輕扣動了電擊槍,電擊槍發出的電弧直接打到了門上的鎖。這時出現了一個高亢的聲音:「快抓住他!」隨即,電子鎖上的監控器拚命地閃起來,發出了一道道綠光,但是沒過多一會兒又熄滅了。邦德使勁推了推門,發現還是不能打開。他側過身,對準門猛地撞過去,只聽門「卡嚓」一聲被撞開了。
卡布塔的秘密辦公室此時也是一片空曠,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邦德只是在垃圾筒裡發現了一堆喝過了的軟飲料筒和炸土豆片的包裝袋。另外在桌子上還擺著一台計算機,房間的角落裡還立著幾個擺滿了文件的文件櫃。多年的專業訓練使邦德可以很快地將房間掃視完畢。他打開抽屜,發現裡面放著很多軟盤箱和程序盒,而在另外一個抽屜裡,他找出大量和衛星有關的材料。材料中的大多數都是一些厚厚的科技書,基本上都與全球方位設定、雷達和合成樹脂技術相關。邦德快速地翻動著書,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麼比較有意義的信息。他失望地關上抽屜,但是目光卻停留在了牆上掛著的一幅卡夫衛星在空中的巨幅照片上。這張照片鑲嵌在一個金屬製成的鏡框裡。邦德那雙敏銳的眼睛觀察到,鏡框的一邊好像比另一側稍微厚了一些。他用手指沿著鏡框邊緣輕輕地滑過,發現在邊緣的地方有一個暗藏的門鉤。他掀開暗鉤,鏡框也隨之轉動著打開了。
鏡框後面龐大的牆式保險櫃被一個指紋掃瞄裝置鎖定著。邦德猜測應該只有卡布塔才能打開這個保險櫃,所以,他想要打開保險櫃就必須找到卡布塔的指紋進行復形。
邦德將電池電話前端的激光儀打開,利用這個裝置將保險櫃的窗口徹底地掃瞄了一遍,這時卡布塔手指經常會碰到的地方,一定會有他的指紋。這時,電池電話的資料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卡布塔的指紋圖形。Q曾經預言過,這個高科技裝置將會調用M16檔案庫的所有儲存材料,使其與裝置本身在物體表面掃瞄到的任何指紋圖像相匹配。
他轉動著手中的電話,把它調試到了最適當的位置,盡量讓顯示屏能夠靠近有指紋的窗口。邦德按動電話上標有「保險櫃掃瞄」字樣的的電鈕,窗口內的電子眼掃瞄到所得的指紋,「卡嗒」一聲,保險櫃的門自動打開了。邦德馬上放下電話,探身向裡面看。
卡布塔在阿富汗軍火市場買到的那個小紅匣子此刻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保險櫃裡。邦德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來,打開蓋子。他發現裡面赫然是那套丟失了的ACSES裝置。他趕緊合上匣蓋,把它放到上衣的一個較深的口袋裡,隨即關好了保險櫃的門。
邦德離開了秘密辦公室,回到了旁邊的實驗室。到目前為止,他的工作進展得相當順利,一切都還不錯。他再次移動到那個可以通往大樓各個部分的巨大鐵門邊,把耳朵緊緊地貼在門上,仔細聽著什麼。一切好像還是很平靜,於是邦德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此時,林晚正彎腰站在大鐵門外,她從頭到腳都是一身黑衣。她此刻正在想辦法打開這道沉重的門。突然,門上的報警器發出了淒厲的聲響。
「看看你幹的好事!」林晚怒氣沖沖地衝著邦德喊。
「我幹什麼了?」邦德貌似很委屈地說道。
而此時,整棟大樓裡的保鏢和保安,還有打手們都已經開始像潮水一樣朝著邦德他們走來。為了躲開他們,林晚率先跑進樓梯天井的後面背後,隨即消失在了那裡。邦德就沒有林晚幸運了,只來得及關上鐵門,然後,就聽到了子彈擊打在鐵門上發出的振聾發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