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暖的秋天 第25章:撒了一個謊
    張放揣著明白裝糊塗,明明已經聽懂夏小暖話裡的意思,可還是說:「我不相信,既然不可能,你為什麼會當著那麼多人說我是你的男朋友?你說啊!說啊!」

    夏小暖實在不願意傷害張放,可是傷害既然無法避免,早傷害總比晚傷害來得好一些吧。她輕輕地咬了咬嘴唇,終於說出了這幾天來一直想說卻一直不忍說出的話,而且為了令張放能夠死心,還小小地撒了一個謊。

    「張放,對不起,那天我實在是情非得已,所以才拿你當了擋箭牌,其實……其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張放猶如五雷轟頂,夏小暖已經有男朋友了?這怎麼可能呢?如果真有,這幾天她生病為什麼從來不見他來看她?對了,肯定是她騙他的。

    張放情緒激動地拉住夏小暖的手臂,用力搖晃著說:「小暖,你騙我對不對?你一定騙我對不對?如果你真有男朋友,你生病他為什麼不來看你?」

    是啊,既然有男朋友,她生病為什麼不來看她?夏小暖實在不是擅長撒謊的人,張放一針見血的話開始讓她手足無措起來,還是手裡因被張放拉住手臂而開始搖擺的食盒給了夏小暖靈感,她看著搖擺著的食盒說:「他每天都有來的,只不過他工作太忙,你一直沒有遇到過,看,這就是他每天特意為我燉的冰糖梨子。」

    冰糖梨子?張放條件反射地朝夏小暖手中的食盒看去,他的眼睛一下子被食盒上一個很明顯的凸起給吸引了。他忍不住從夏小暖手中接過食盒,然後很認真地盯著那個凸起細細看了起來。看到那個凸起正中有一個黑色的印痕時,張放剛才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的事實終於不得不去面對了——這食盒是邱天的,張放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那個凸起正是他的傑作。

    有一次他生病,特饞邱天母親做的冰糖梨子,邱天知道後讓母親也弄了這樣一盒帶給他,他吃完去洗食盒時,一不小心撞出了這麼一個凸起,當時,張放拿著這個食盒說:「哥們兒,不好意思,食盒被我弄出這樣一個包。要不,我去買個新的?」

    邱天看了大大咧咧地說:「去去去,買什麼新的啊,我還得感謝你給我弄出這樣一個記號,省得拎出來老是會跟那些小護士的食盒弄混了。」

    張放聽後樂道:「那看來哥們兒還替你做了一件好事。你看,這個小包像不像女人的乳房?」說完還在最高點上刻了一個點道,「喏,這是乳頭。」

    邱天瞪了一眼張放,「張放你還真不折不扣是個流氓,什麼事都能往女人身上扯。」

    張放笑道:「哈哈,得了,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你天天有的看當然可以很淡定了,哪像我,整天只能靠想像了。」

    往日的歡樂還歷歷在目,可是張放的心中卻充滿了苦澀。邱天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他是他的好兄弟,他曾經問過邱天,如果他喜歡夏小暖,他張放願意成全,可是邱天怎麼說的,他說他對這個脾氣又臭又硬的夏小暖根本不感興趣,他還說過,說天下女人死絕了他也不會喜歡上夏小暖。現在天下的女人都活得好好的,他又怎麼可能成了夏小暖的男朋友?都說朋友妻不可欺,他早已認定了夏小暖,邱天又怎麼可能背叛他這個好朋友。可是這個食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張放的頭一下子大了,好半天了他才哆嗦著嘴唇問道:「我認識這食盒,這食盒是邱天的,你所說的男朋友是邱天?」

    夏小暖沒有想到張放會說出邱天這個名字,本想搖頭否認,可想想自己既然都說了這食盒裡的冰糖梨子是她男朋友送來的,如果現在否認就等於剛才說謊了,於是點了點頭道:「是!」

    夏小暖的話語很簡單,簡單得只有一個「是」字,可這個字對於張放來說卻比千斤還要重,一下子把他擊倒了,竟然真是邱天,他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來?怎麼可以?張放把食盒往夏小暖手中重重一放,然後像風一樣朝住院部跑去。

    夏小暖目瞪口呆地看著張放的背影,不明白張放到底要去幹什麼。

    婦產科的醫生值班室裡,邱天難得如此悠閒地坐著,他身後的窗子大大地開著,風把窗簾掀得老高,辦公桌上一些散落的紙張也被刮落到地上。可是邱天卻視若無睹呆呆地坐著。

    他喜歡忙碌,忙碌的工作可以讓人充實,可以讓人把時間拋在腦後,可今天卻沒有太多的事情給他來忙碌,做完例行的查房,他整個人就閒了下來。一閒下來,他的腦子裡就全是剛才和夏小暖在一起的情景。

    梨花下的夏小暖是如此的清麗脫俗,真的好美,美得又讓邱天想起元朝張之翰描寫梨花的詩句:冰姿玉骨,東風著意換天真。軟紅妝束全新。好在調脂纖手,滿臉試輕勻。為洗妝來晚,便帶微嗔。香肌麝薰。直羞煞海棠春。不數卮芳酒,誰慰黃昏。只愁睡醒,悄不見惜花賢主人。枝上雨、都是啼痕。

    這詩句裡所描寫的梨花活脫脫不就是夏小暖嗎?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夏小暖的美?可是現在發現又有什麼用?夏小暖一直以來都是張放的夢中情人,現在張放好不容易和他的夢中情人相遇了,並得以接近,應該祝福他們才對。可是,自己為什麼會對夏小暖的音容笑貌如此念念不忘?明天夏小暖就要出院了,自己應該高興才對,可為什麼卻如此惆悵,好像她這一出院,就再也見不到似的。

    明知相思苦,偏偏苦相思。邱天討厭現在想愛又不敢愛的自己,更討厭這個腦子裡全是夏小暖的自己。他不應該去愛她,否則就是對不起張放,對不起張放就是在給英雄父親的臉上抹黑。

    邱天正患得患失時,護士李秋推門走了進來,她張嘴想跟邱天打招呼,發現邱天如老僧入定般對她的進來無動於衷,不由對著邱天吐了吐舌頭,然後走到他的身後關上窗子,又蹲在地上,把剛才風吹落在地的紙張撿了起來,叫道:「邱醫生!邱醫生!」連呼兩聲後,邱天如夢初醒地抬起了頭應道:「到!」

    待看清叫他的是護士李秋後,邱天才不好意思地問道:「李秋,有事嗎?」

    李秋想笑,可想到自己是請罪來的,又用力憋住笑,說:「邱醫生,我來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的,那事,我不是故意告訴夏姐姐的,實在是……」

    李秋正想著要找一個什麼樣的措辭來解釋自己的洩密事件時,張放一陣風似的衝進了邱天的辦公室,二話不說舉起拳頭就朝邱天揮去。

    邱天條件反射地躲過了張放這一拳,不過張放並沒有因此放過邱天,緊接著第二拳又朝邱天揮去,這一次邱天就沒有上一次的好運氣了,他頭一偏,張放的拳頭就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的鼻子上,很快,鮮血就從他的鼻孔裡流了出來,一旁的李秋尖叫起來,「邱醫生,你的鼻子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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