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你們像那種無所事事的閒人,但我又不知道該怎麼理解你們這種無聊的行為。」江警官說。
「無聊的行為?」莊海急了,「警官,你該不會認為我們會上公安局來開玩笑吧?」
「這正是我現在在想的問題。」江警官說。
「警官,我們是來報案的,你總不能不管吧?」周峰湊上前說。
「報案?你們叫我怎麼立案?來自電話裡幽靈的威脅?簡直荒唐!」江警官火了。
「我們可以馬上把碟子拿過來給你看……」
「行了!我沒功夫管你們這些年輕人的無聊遊戲!堂堂大學生,居然相信這種迷信的傳說,我看你們真該好好反省一下,讀的書都用到哪裡去了!」江警官教訓起人來。
「可是……」
「好了,我還很忙,你們回去吧。」江警官不耐煩地揮揮手。
三人只得悻悻地離開公安局。
「我就說警察不會相信吧。」莊海歎氣。
「真該死!居然根本不聽我們解釋!他以為我們會無聊到上這兒來尋開心?」周峰想罵街。
「算了,換成是別人跟我們說這件事,我看我們也不會相信。」李昂說。
「那我們該怎麼辦?就這樣坐以待斃?」周峰說。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要是敵人是個真實的人,我們還能有所防範,可是……」李昂說不下去了。
「算了,既然我們都想不出來什麼辦法,不如乾脆別去管這件事了,反正電話那頭也沒說七天之後究竟會怎麼樣。也許真的是誰跟我們開了個大玩笑呢!」莊海說。
周峰和李昂都低著頭不吭聲。
「好了,忘了這件事吧。我下午還要上課呢,我要回去準備一下了。」莊海拍了拍他倆的肩膀。
之後的幾天,三個人都像約定好了似的,對這件怪事隻字未提,一樣地學習、生活,就像從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
雖然口頭上沒說,但他們誰也沒忘記——第七天,正在一天天逼近。
第七天晚上,真的會平安無事嗎?
轉眼間,這個恐怖的日子就到了。
一起吃晚飯時,周峰終於忍不住了:「今天晚上……就是第七天。」
正在喝湯的莊海放下碗:「我也正在想這件事。」
「我們真的不做點兒什麼?」周峰說。
「我今天晚上有課,和這麼多人在一起,我不相信還會遇到什麼怪事。」莊海說。
周峰遲疑了一會兒:「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你到我們系去上課?」莊海想了想,「也行,反正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也沒人發現。」
「李昂,你要一起去嗎?」周峰問。
李昂用手撐著頭:「昨天起我就感冒了,今天還有點發燒,我看今天晚上我只能臥床休息了。」
「你一個人在家……不怕?」莊海問。
李昂苦笑著說:「要真是有幽靈要殺你,你能躲到哪裡去?再說我今晚要是不休息,怕是鬼不來找我我也沒命了。」
「你吃藥了嗎?」周峰摸了摸李昂的額頭。
李昂點點頭:「我回去睡一會兒就沒事了。」
「那你小心點。」莊海叮囑道。
「我知道。」
吃完飯,李昂一個人回宿舍,周峰和莊海去上課。
中文系是個大系,和上百個人同處一室,周峰和莊海心裡踏實了不少,但儘管如此,教授在講台上口若懸河的精彩演講,他們也沒聽進去半句。
九點半,晚課結束了,周峰和莊海一起回住所。
在用鑰匙開門的時候,莊海聽到屋內傳出一片「嘩嘩」聲,卻聽不到任何說話的聲音。突然間,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他的心頭——李昂出事了!
莊海趕緊推開房門,周峰和他一起衝進來——猛然間映入眼簾的景象幾乎令他們兩人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
電視機「嘩嘩」地開著——只有一片雪花圖像,李昂一動不動地倒在沙發上,臉已經被抓得稀爛,鮮血淋漓,和《午夜凶鈴》裡的遇害者一模一樣。
莊海感到腦子一陣暈眩,他想喊,卻覺得喉嚨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
半分鐘後,兩人一起鼓起勇氣走到李昂的身邊——經過判斷,李昂確實已經死了。
周峰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天啊!他死了!他真的在七天之後死了,和電影裡一樣!」
莊海關掉電視:「我們得馬上報警。」
周峰趕緊點頭——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驚恐地望著莊海:「我們倆也看了那張碟子,為什麼我們沒事?」
莊海想了一會兒:「你忘了嗎?我們倆比李昂遲看一小時!」
周峰猛然驚醒:「對了,我們倆大概是在十點半看完的這部片子,然後接到了電話,也就是說……」他抬起手腕看表。
九點五十分。
「再過四十分鐘,就到我們倆的時間了。」莊海顫抖著聲音說。
周峰覺得後背一涼,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我們……難道也會……」
「等等!」莊海猛地抬起頭,「周峰,你想起了嗎?最先看這張碟子的並不是李昂,而是那個店老闆!他說他在下午就看過了,也接到了電話!」
周峰張大了嘴,和莊海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像發了瘋似地衝出門。
兩分鐘後,他們氣喘吁吁地趕到了那家碟子店——店裡亮著燈,沒有一個客人,店老闆也不在。
「上樓去找!」莊海說。
兩人在狹小的木樓梯上攀爬,莊海走在前面。
快到樓梯頂端時,莊海站著不動了。
周峰的心一緊,他低聲問:「你……看到什麼了?」
莊海沒有說話,他爬上了三樓,周峰跟在後面。
他們又看到了和剛才近乎一樣的一幕——電視機開著,店老闆斜倒在皮椅上,滿臉抓痕和鮮血。
周峰瞪大了充滿血絲的雙眼,他摀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莊海壯著膽子走上前兩步,他注意到店老闆臉上的血早就干了,顯然已經死了不止一會兒。
莊海不敢再看這具猙獰可怖的屍體,他轉過頭吐了口氣,對周峰說:「我們下去吧。」
但周峰卻像失控的野獸一樣大喊大叫起來:「天啊!他們倆都死了!接下來就輪到我們了,誰也救不了我們!」
「冷靜點!」莊海按住他的肩膀,「我們靜下來仔細想想,會找到方法救自己的!」
「有什麼方法?如果兇手真的是個幽靈的話,就連警察也救不了我們!」
莊海緊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我們從頭開始想一下——這件事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按照《午夜凶鈴》這部電影的劇情發生的,如果整件事真的和電影中一樣是一起超越我們常識的靈異事件,而它又和電影中的情節是一樣的……那麼,事情反倒好辦了。」
「好辦了?為什麼?」周峰趕緊問。
莊海盯住他的眼睛:「你記得嗎?在《午夜凶鈴》這部電影裡,女主角最後是沒有死的——因為她在無意中找到了自救的方法,從而避免了幽靈對她的襲擊。」
「是的,我想起來了,這個方法就是……」
「將這盤錄像帶拷貝一份!」兩個人一起喊出來。
「那張碟子就在我們租的房子裡,快回去拿!」莊海大叫。
「不用了。」周峰從衣服口袋裡摸出那張VCD,「我帶在身上,本來是打算交給警察作證據的。」
「趕快刻錄兩張!時間不多了!」莊海看表——十點零五分。
兩人飛奔上街,這個時候的街道已略顯冷清,大多數的店面都已關門了。
周峰和莊海乘坐一輛出租車沿街尋找能刻錄光盤的商店,但過了十多分鐘都沒能找到一家開著門的。
兩個人心急如焚,莊海再次看表:十點二十分了。
就在快絕望的時候,周峰指著車窗外大叫一聲:「那裡有家店還開著!那裡有刻錄機!」
兩人飛快地衝進那家小複印店,店主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滿頭大汗的他們。
「我們刻錄兩張光盤!快!」周峰焦急地催促店主。
五分鐘後,兩張光碟刻錄了出來,莊海抬手看表:剛好十點半。
兩人緊張地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把握這是不是真正的解決方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十點五十分,周峰和莊海才鬆了一口氣。
和電影裡一樣,他們找到了破解詛咒的方法,活了下來——電影在這個時候結束了。
「還沒有結束。」莊海望著周峰,「我們得馬上去公安局報警。」
周峰點頭,他們必須向警察報告這一切。
到了公安局,莊海和周峰再一次找到江警官,向他講述了整件事的發生過程。
「等等,你們的意思是,現在李昂和那個店老闆都已經死了,屍體就在他們各自的家裡?」江警官嚴肅地問。
「是的。」莊海說。
江警官將他們倆掃視了一遍,他不再認為這是個玩笑了。
幾分鐘後,十多位幹警兵分兩路來到莊海他們租房子的地點和碟子店。
莊海和周峰與江警官一起來到自己租的房子,周峰顫抖著將房門打開。
幾個警察一起衝進房內,莊海和周峰跟在後面,他們一眼便望見了正對著的沙發——兩個人都愣住了。
沙發上根本沒有李昂的屍體!
「你們說的屍體呢?」江警官轉過身問。
「剛才……明明就在這裡……他……」莊海的思緒混亂到了極點,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江警官靠近沙發觀察了一會兒——他發現沙發和地板上都有著淺淺的血跡,並且明顯有拖動過的痕跡。隨行的法醫小心地提取了血液樣本。
江警官沿著拖動的血跡一直走到陽台,血跡在陽台上消失了,這裡是三樓,下面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
「下樓去找!」江警官向另外幾個警察下令。
幾個警察打著電筒在樓下的雜草地中尋找了十幾分鐘,根本沒發現李昂的屍體。
這時,江警官的手機響了,他迅速地接起電話:「張隊嗎?你那邊怎麼樣?」
沉默了幾秒鐘,江警官大聲說:「什麼?沒發現屍體?但是有拖動的痕跡和血跡?」
莊海和周峰再一次震驚,他們不知道親眼目睹的兩具屍體會到哪去。
一個警察突然大叫起來:「江隊!這塊草地裡發現了血跡。」
幾個人趕緊湊上前去,果然,在一片被壓平的草地上又發現了拖痕和血跡。這個拖痕一直延伸到黑古隆咚的小森林裡。
眾人再次順著拖痕尋找,五分鐘後,他們終於在小森林的盡頭——一條小河邊發現了李昂的屍體。
經過法醫的初步判斷,李昂是因為缺氧窒息而死,之後又被某種利器劃爛臉部。
莊海和周峰同時打了個冷戰——這種死法,又和《午夜凶鈴》的原著是一樣的。
這時,一個警官又發現在河邊的沙灘上,有著另一處拖痕,而且這個拖痕一直延伸到河裡。
「難道會是……」江警官想起了另一具失蹤的屍體——店老闆。
「趕快叫人在河裡打撈!」江警官知道這條河通往大江,屍體一旦被衝入江底,打撈起來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幾個警察立即組織了一支打撈隊伍在河裡搜尋了四個小時,沒有發現店老闆的屍體。
「請你們跟我回局裡一趟,協助調查。」在放棄打撈後,江警官對莊海和周峰說。
兩個人無奈地點頭,這是他們預料之中的結果。
「我希望你們能說實話。」江警官點燃一支煙。
「我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實話,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建議用測謊儀。」莊海坐在詢問室的椅子上,鎮定地說。
江警官瞇起眼睛:「你們要我相信,這一切都和電影劇情一樣,是一個日本的女鬼殺死了這兩個人?」
「我們也覺得荒唐。」莊海說,「但我們又能認為是誰幹的?」
「我們鑒定出李昂遇害的時間大約是8:30至9:00,那段時間,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