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近五十個人一起上晚課,這些人都能作證。」周峰說。
「你們說在房間裡發現了李昂和店主的屍體,可我們卻是在一條小河邊找到李昂的屍體,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誰知道那個幽靈想幹什麼?」莊海說。
「等等。」周峰突然緊張起來,「在河邊……這條河通往大江後,江又會通向哪裡?」
「難道,你覺得這條江會和……那口井有關係?」莊海突然間感到毛骨悚然。
「行了,行了!我看你們真的走火入魔了!」江警官打斷他們的對話。他沉思了一會兒:「你們一直提到的那張碟子,現在在哪裡?」
「就在我身上,我們又拷貝了兩張。」周峰說完後將三張碟子一齊遞給警察。
江警官拿著碟子端詳了一陣:「你們跟我來。」
莊海和周峰跟著江警官來到他的辦公室,江警官取出一張碟子,回過頭說:「我現在看一遍這張碟子,你們和我一起看,就坐在我的對面。」
莊海立即明白江警官的意思——他要檢驗「電話事件」的真實性。
碟片在電腦上播放,江警官仔細地看著影片上的每一個細節——同時,他也觀察著對面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莊海和周峰一動不動地坐在江警官對面,手放在桌子上,他們的眼睛根本不敢望向電腦,他們不願再上演一次「午夜凶鈴」。
放映結束了,電腦上變成一片雪花圖像,江警官問:「這就完了?」 「完了。」莊海說。
江警官望向桌子上的電話:「電話鈴會響?」
「我們看完後就是這樣。」周峰說。
「可現在……」江警官剛說到一半,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江警官飛快地走到電話旁,他看了一眼電話機,愣住了。
這是一台有來電顯示功能的電話,但電話機的屏顯上卻沒有任何一個數字。
江警官猶豫了幾秒鐘,接起電話。
半分鐘後,他慢慢地掛了電話。
「你聽到了什麼?警官。」莊海問。
江警官望著他:「一個小女孩說了一句什麼『拉那忒』,然後就是忙音了。」
周峰倒吸了一口冷氣:「你也遭到詛咒了,警官。」
「什麼?」
「『拉那忒』在日語裡就是『七天』的意思。」周峰神色凝重地說。
「不過不用擔心,你也可以拷貝一張……應該就沒事了。」莊海說。
江警官盯著他們看了一分鐘,然後迅速地撥通一個同事的電話。
「江隊,有什麼事嗎?」對方接起電話後問。
「你馬上幫我查一下,剛才打到我這個電話來的是哪裡的號碼!」 「好的,請等一下。」
掛完電話,江警官一言不發地坐下,不停地用手指敲擊著膝蓋。
幾分鐘後,電話鈴再一次響起,江警官接起電話:「查出來了嗎?」 「是的,江隊。剛才打到你電話上的是一個手機號碼——我們馬上打了過去,但是已經沒信號了。」
「手機……哪個地方的手機?」
「這個手機現在正以高速離開本市,具體位置現在無法辨明。」
江警官思考了一會兒,說:「你們密切追查這個手機的位置,一旦有了它的下落,立刻通知我!」
「是,江隊!」
放下電話,江警官轉過頭,若有所思地望著莊海兩人。
莊海和周峰在一小時後走出公安局,警方沒有任何理由再把他們留在那裡。
「詛咒還沒有結束。」莊海對周峰說。
「什麼!」周峰驚恐萬狀。
「你忘了,還有一個人也看了錄像。」莊海說。
周峰突然想起,他們的朋友顧洋也是這件事情的參與者。
「必須讓他也拷貝一張碟子。」莊海說。
周峰點頭:「希望這是最後一個。」
「只要他也拷貝了,就一切都結束了。」莊海望著天空,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三天後的一個下午,在郊區荒廢的建築工地中,一間又黑又破的磚瓦房裡坐著一個穿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焦急地望著門,腳不停地跺地,彷彿在等待著一個人的出現。
三點鐘,門外傳來敲門聲。
黑衣男人飛快地站起來,迅速打開門,一個戴著運動帽和深色墨鏡的男人走了進來。
門再次關上,屋內恢復一片漆黑。
「你能準時來,表明我們的計劃成功了。」店老闆脫掉黑外套,顯得非常興奮。
「希望我們在這裡見面沒被人發現,要知道我們倆現在都已經是『死人』了。」運動帽說。
「不會有人發現的,這裡太偏僻了,而我們又化了裝,不會有任何人認出我們。不過說實話,在你來之前,我倒是挺緊張的。」
「別這麼緊張,先抽根煙。」運動帽遞了一支香煙過去,「我必須承認,你想出來的這個主意真是天衣無縫。」
店老闆點燃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你無法想像我為了這個計劃準備了多久,從拍攝那段所謂的『午夜凶鈴』裡的錄像帶,到設計每一個細節,最後是找到你和我合作,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你『死』後,兩百萬的保險金會自動存到你妻子名下,而我也可以分得相當可觀的數目。我們以後各自遠走高飛,過另一種生活。」
「是的,為了這個目標,我們合作得相當默契。」
「我唯一擔心的是,」運動帽說,「警方真的不會識破我們關於電話的詭計嗎?」
店老闆得意地笑著說:「我想不會。你的兩個同學和那個警察都犯了同一個錯誤——他們以為,如果有人要用手機搞鬼的話,勢必是在片子放完後用手機通知其他人,再由那個人裝成『貞子』打電話過來,製造出和『午夜凶鈴』一樣的情節。卻沒有想到這個計劃的高明之處在於——在放片子之前,你的手機就一直和我的電話處在『通話中』的狀態。所以,它就像一個竊聽器一樣,讓我瞭解屋裡的一切情況。」
「而每次片子放完後,都有人問『這就完了嗎』這一類的話,你就立刻掛掉電話,再打到座機上來,用變聲器裝出小女孩的聲音說一句『拉那忒』——我真是佩服你能想出這麼絕妙的主意。」
「現在事情結束了,就算警方以後識破了這個詭計,也找不到任何證據。」
「可是,你真的有把握嗎?」運動帽壓低聲音說,「我是說,警方並沒有發現你的屍體,你覺得保險公司會這麼輕易地把兩百萬交給你妻子?」
「你的兩個同學對我們的死亡已經深信不疑了。放心好了,他們會向警方證明我們確實已經死了。」
「但我覺得,保險公司不是這麼好騙的。」
「我們製造的那些假象充分地說明了我們的屍體已經被衝進江裡,不可能找得到。時間一長,保險公司沒理由認為我們還活著。」
「確實是這樣……不過,我倒是有更好的辦法。」運動帽說。
「是什麼?」
「如果讓警方真正地發現你的屍體,那保險金就萬無一失了。」
「你是什麼意思?李昂!難道你想殺了我?」店老闆緊張起來,「如果你真的殺了我,我妻子就不會把錢付給你了。」
「恰好相反,是你妻子認為,如果警方找不到你的屍體,那她就不一定能得到那筆可觀的保險金,所以,她認為有必要假戲真做。」
「你不必這麼做,李昂!相信我,我會付給你更多的錢!」店老闆開始向後退。
戴運動帽的男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看來,你真的是緊張過頭了!直到現在,你都還以為我是李昂?」他說完話後摘掉了帽子和墨鏡。
「什麼?是你……!」店老闆驚恐地望著黑暗中的周峰,他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在你的計劃中,今天來到這個地方的,應該是李昂,但你一定不知道,他那天晚上是真的死了,而不是在演戲。」周峰帶著嘲笑的口吻說,「你更想不到,出現在你面前的,會是我。」
「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周峰搖了搖頭:「你連這麼絕妙的計劃都能設計出來,卻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在你和李昂串通好實施這個計劃的時候,你妻子找到了我,告訴了我你的整個計劃。當然,也告訴了我她的計劃。所以,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要做什麼。從李昂引我們到你的店裡,到後來發生的所有事,其實我都是在配合著你們演戲而已。而且,我們還用你的『手機詭計』把警察都騙了過去,再加入我們的創意——將一個手機辦理『禁顯號碼』功能,再把呼叫轉移辦到那個警察的坐機上,並將手機卡扔上火車。這樣的話,只需要隨便找個電話打那個的手機,警察就會接到一個查不出來的號碼——讓他們更感到一團迷霧。」
「這麼說,你們……真的殺了李昂?」店老闆感到頭暈。
「沒辦法,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要殺他實在是容易——他對我沒有任何防備,我在那天晚飯裡給他下了安眠藥,他回去之後大概沒多久就倒下了,然後你妻子用配好的鑰匙進了屋,輕而易舉地捂死了他,再將現場佈置成『午夜凶鈴』裡的遇害場面——可憐的李昂,他本來只是想裝死,卻做夢也想不到會真的以這種方式死去。當然,為了配合成和你的屍體一樣——要在警方趕到前消失掉,你的妻子多跑了一趟,在我和莊海離開後將李昂的屍體拖到小河邊——有時我覺得,你的妻子簡直就是個犯罪天才,她做的這一切都乾淨利落,沒有一絲破綻。」
「聽著,周峰,你不能殺了我,因為警察發現我的屍體後,會發現死亡時間不符,我本應在三天前就死去的,這是一個很大的破綻!」
「多謝你的細心,但我認為這不屬於你擔心的範疇——我們有很多方法可以混淆你的死亡時間:將你的屍體浸泡在水中、放在冰櫃裡,等等。這樣警方就很難辨出你的確切死亡時間了。」
「這麼說,你們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要在最後殺死我?」店老闆咬牙切齒地說。
「準確地說,是你妻子的計劃。看起來,她明顯地覺得兩百萬比你的生命更有誘惑力——關於這點,我感到很遺憾。」
「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你和那個賤女人都應該下地獄!」店老闆發瘋似地撲向周峰,卻被他一腳踢在地上,雙眼發黑,再也站不起來。突然間,他感到天旋地轉。
「你的意志力比我想像的要強,抽完那支煙這麼久後,藥效才開始發揮作用。」
「你……在煙裡下了……什麼藥?」店老闆全身已經沒有一絲力氣,聲音也微弱起來。
「我認為這已經不重要了,但我能告訴你的是——也許你死得並不痛苦。」周峰冷笑著說。
兩分鐘後,店老闆終於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停止了呼吸。周峰摸出手機,撥通店老闆妻子的號碼。
「一切都辦好了嗎?」那個女人小聲說。
「非常順利。」周峰說,「警察那邊呢,還在調查嗎?」
「讓他們去瞎忙吧,他們能調查出什麼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那兩個人親手製造的。兇案現場的佈置,安排成一場靈異事件,包括他們完美的死亡時間——這些都是由他們自己完成的,警方找不到任何證據,這是一起漂亮的『完美犯罪』。」
「那我就放心了。等我們處理好他的屍體,再故意讓警方發現——之後,坐在家裡等著兩百萬從天而降就行了。」周峰說。
「合作愉快。」
那女人掛斷了電話,看了看周圍,沒有任何人。她放心地回到公安局,繼續拿起她的掃帚——在兩百萬到手之前,這份清潔工的工作還是要做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