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
這封信不是寫給你的,而是寫給死者的唯一封信。我寫道:羅林,自從遇見你,你把我從一片荒原引進了一座旅館。實際上,除了簡之外,你是我在這次旅途中碰到的讓我慌亂的男人,我曾告訴過你,有一個叫簡的男人將前來與我約會,儘管他直到如今也沒有降臨,彷彿是上帝的安排,一路上你一直在陪伴著我,我現在知道了,你的那種味道仍然瀰漫在我周圍,即使面對簡我也會告訴他,正像別的女人所體會的那樣:「你的精子如激流般游戈衝擊奔向我的卵子,我的整個身體結構和精神都不過是它的包裝品。你並不像有的男人那樣在進入時半路撤回,以便自己和對方達到快感,對於我們,那不僅僅意味著快感,還有嚴肅的責任,一種對彼此一覽無遺的探索,一種莊嚴的結合。在這種交歡中我沉浸於那有趣、無助、如饑似渴的精子所特有的氣息中。
在這種交歡中我願意永遠屬於你」,羅林,如果沒有簡,我會一直屬於你,不讓你去追逐紅色懸崖上的那只鷹,我想只有我們之間的交歡可以阻止你去追逐那只鷹,但這只是一個女人幼稚的想法,即使我們交歡了一百個夜晚,你同樣也會去追逐那只鷹,因為只有那只鷹依附著你的靈魂,羅林,轉瞬之間,肉體與肉體之間已不再相存那個夢境的寓語,在轉瞬之間,在夜晚閃亮的我們棕褐色的身體已經永遠地分開,別離即將成為事實,羅林,我抱著你的攝影機,裡面有膠圈,那裡面有一隻鷹,我知道一旦那只鷹留了下來,即使肉體也消失,你的靈魂仍然存在。
羅林,現在我是那個守候你的女人,茫然——以不同的速度在折磨著我,我希望我變得愚鈍一些,在經歷了無法改變的死亡遊戲之後的我希望我能夠護送你到另一個世界——天堂那邊去。」那麼「別對我作出驅逐恐懼的手勢。別怕——正如神所說的那樣,如此多的太陽正穿過四周的迷霧熊熊燃燒。」那麼,也別擔心我,舉行完你的儀葬——我將離開,我得承認,在這座撒滿鮮藥的草甸中,為你尋找一座墓地——我帶著對你的那種愛,這種愛儘管不同於對簡的那種愛,但是我得承認,我正帶著我的嘴唇和發自內心的那種語言,告訴你,我已長眠的引起我共鳴的密友,無論你到哪裡去,我都會走在你身邊。
蘇修
1998年8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