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
當你用灼熱的身體緊抱著我,我們的身體緊貼著身體,簡,我的身體似處有井水的潮濕,那時候就在你進入我體內的時刻,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必須屬於他,必須永遠追隨他嗎?簡,你的身體就像一頭獅子,一頭極溫柔而富有激情的獅子。
我一次次地重新要你,簡,你總是在我需要的時刻將我帶走,你帶走了我燃燒的身體,帶走了某個現實世界中我生命中的存在方式。簡,你就像那頭溫柔熱情的獅子,當我把這句話告訴你時,你更溫柔地說:「這頭獅子已經到來了,他又來到了你的身邊,一億年才碰到一個女人,蘇修,你知道不知道尋找到你有多艱難嗎?沒有女人說過我像一頭溫柔、熱情的獅子。」半夜,那場暴風驟雨果然來臨了,我喜歡雨夜,我喜歡雨夜與你在一起,彷彿因為有窗外的暴雨來臨,這個世界已不復存在,除了我與這頭既溫柔又瘋狂的獅子在一起——我已經忘記離這認草原之外的世界,那些世界都太遠太遠了。我就這樣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我們繼續前行,當我們的敞篷車穿越在一片山岡上時你顯得很興奮,你說你想帶著我永遠旅行,當草地上的熱氣升騰時,我們緊緊擁抱,一隻野兔從我們身邊穿巡過去後,你說:「我再也不會去追蹤那隻兔子了,我要與你一塊死去,」簡,這是你頭一次說到「死」,這個字眼,而且我們當時正躺在草地上閉上雙眼。
「死亡」這個字眼跟「愛情」一樣太抽像了,簡,你並不是輕易說出這些字眼的男人。你抱緊了我的身體輕聲說:「如果你冷,我就這麼抱緊你」,你吻著我的髮梢、頸部,你的氣息使我突然感受到了分離的苦澀,我撫摸著你的手臂說:「如果我們不分離呢,如果我們就這樣永遠旅行下去呢?如果我需要你這樣做,你準備怎麼辦?我忍受不了與你的這種分離,但是這是迄今為此我從未經歷過的分離,無論我怎樣抗拒著——這分離依然堅固的存在,我確實想到了一種死亡方式,那樣就可以讓我不再身陷於對他的愛情之中,你到底是我的誰?我再一次抬起頭來,我們已經快到了20世紀末期了,然而我們的愛情更是孩子氣,我們帶著天真的夢想擁有對方,一隻鳥從天空中穿越過去了。
蘇修
1998年7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