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
一個正在戀愛中的女人站在我身邊,她在旅途中愛上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也愛上了她。攝影師羅林又到那座紅色懸崖上拍攝一隻鷹的照片去了,儘管我懇求過他不要到那座危險的懸崖上去了,但他還是趁我走神的時刻消失了。簡,而那個戀愛中的女人正站在旅館站口,她的姿勢,她那幸福的姿勢與我恍惚的姿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她走上來安慰我,在她看來,我肯定是失戀了,她說,緣份是難以預料的,只有緣分降臨時才知道,她給我講述她對男人的那種經驗:儘管她生活中到處是男人的身影,但她承認她仍然不瞭解男人,男人是那種放在社會中的東西,男人不需要玫瑰也不會白瓷花瓶……男人是她永不瞭解的一種異類,對於他來說,直到死她都不瞭解男人,所以,在旅程中她才會跟著這個陌生男人走。那天夜裡,他可以把她帶到任何一個地方去,因為她被她迷住了。
那天夜裡,他們從東邊走到西邊,她穿著白色的高跟鞋,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腳痛,也感受不到時間的消失,而時間確實在他們腳下消失了。後來他帶著她來到她旅館中的房間,那天晚上他們又坐下來喝咖啡,除了喝咖啡他們什麼也沒有做。但就是因為在這天晚上一見鍾情,他們有了第二天、第三天的約會……她戀愛了。到目前為止她在這場戀愛中體驗得最多的就是幸福,至一以後的事情卻無法預見,因為人永遠在渺小中選擇,也在渺小中消失。簡,這個幸福的女人要去扮演戀愛中的角色了,而我又是什麼角色呢?茨維塔孜孜不倦地在致裡爾克的信中寫道:萊納,我想從你那兒得到什麼呢?什麼都不要。什麼都要。好讓我允許我在生命的每一瞬間都舉目向你——像仰望一座護衛著我的大山(如同一尊石質的天使衛士)!簡,我的角色一會在戀愛中,一會在迷失中,要過多長時間我才能看見你,我才能夠以一個戀人的姿態給你開門,給你打電話,對,電話,我突然想給你打電話。68258847,對,好極了,儘管來自草原的風嘯使我感到你離我已愈來愈遠了,但電話卻可以通向你。
蘇修
1998年7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