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裡的教堂 第5章 第5封信:在懸崖那邊
    親愛的簡:

    你一定會驚訝我為什麼會在一座郵票似的小站下車,我將箱子寄存在小站,那個巡夜的老鐵路幹警也同樣用一種陌生的目光看著我。我將那件白色的短風衣穿在身上,這是上午九點多種,太陽才剛剛千上山岡,早春的氣候還有些冰爽。我這樣下車是因為我在火車裡發現了離這裡不遠處的一座懸崖。當時,火車正沿著南部丘陵中的隧洞前行,我將面孔貼近玻璃窗,我看到了一座懸崖,簡,我不能告訴你我為什麼被那座懸崖所吸引住了,因為我也在問自己。離開了水泥柱和鐵柱絡繹不絕的城市,我是頭一次讓自己從別人的眼皮之下遛走,從乘上那輛小馬車的時刻,我就開始了一次真正的旅行,我沒有任何目標,如果說有目標的話,那就是期待著在我的旅途中看見你。

    所以,我可以為著任何一件喜歡的風景和物而留下來,這就是我的旅行,沿著郵票似的小站出發找到了一條小路,我知道那座懸崖就在那邊,我置身的這片丘陵茫茫無際,除了那座火車站的存在,看不到任何人影,甚至連一隻鳥也看不到。親愛的簡,你可以透過稠密的、雜草叢生的丘陵看見我,我中等身材,所以我從來不敢身穿那些長風衣面對你,因為那樣我的個子就會顯得矮小,但我穿短風衣時有一種風韻,我的小腿會恰到好處地露出來——為了制止鬧鐘響,我會敏捷地去追逐時間。尋找那座懸崖也是我追逐時間的一種方式,稍遠,移動那丘陵深處的懸崖以原始的方式展現在我面前,親愛的簡,我年僅26歲,但我知道我們經常置入在懸崖邊,只要我們向前邁一步,我們就會墜入深淵,我今天沒有戴著草帽來,否則大風會將我的草帽吹入懸崖邊的峽谷深處,我至今仍會唱《人證》中的那首歌:「媽媽,我的那頂草帽……」這是一種意象,你看過那部電影嗎?如果我戴著我的草帽來,我就會看見草帽被吹入深淵中去的那種情景。親愛的簡,在懸崖那邊是你所置身的地方嗎?一座花崗岩石伸進那座堡壘,你有著烏黑的頭髮,你的個子有一米七八左右,剛好可以彎下腰來吻我,而此刻我已在懸崖這邊。

    蘇修1998年3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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