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罪 第14章 偽裝記 (1)
    秋色開始瀰漫我的胸膛和視線時,斑鳩開始發高燒。兩個多月以前,斑鳩站在驛館門口,異常隆重而纏綿地目送著緬甸珠寶商人與她的第一次離別,也是最後的永訣的時刻。那個會說漢語的緬甸商人不斷地在離別的時刻摟緊斑鳩的身體這個時刻過去以後,斑鳩就開始進入了等待,她先是告訴我,然後隨著她裙裾擺動之聲,把她的等待感轉述給每一個人:緬甸商人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再次回到她身邊,然後會帶她到緬甸去;然後生活在已經在已經淪變為英國殖民地的緬甸。

    那時候,緬甸似乎是斑鳩惟一的期待,當緬甸商人帶著珠光寶氣的商隊離開驛鎮的那個早晨,斑鳩似乎已經變成了那支商隊的首領,,她之前就渴望依賴於男人的力量讓自己的身體越出驛館,而這一刻,似乎已經充滿了具體的跡像,就連我自己也深信:那個操著漢語的緬甸商人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定會再次回來,滿足斑鳩的美好願望。就在這一刻斑鳩的身體開始發燒,起初,我們都以為是正常情況下的傷風感冒而已,所以只請來郎中抓了幾幅中藥,然而,半個多月過去了,斑鳩的身體高熱未退,這個情況使姚媽好像很著急,她又請來了新的郎中。那天午後,我、還有鴿子和姚媽守候在斑鳩的身邊,郎中對姚媽說斑鳩的病情好像很複雜,需要再觀察作判斷。

    朗中離開以後,一個星期的時間又過去了,那天晚上,斑鳩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姚媽囑咐我還有鴿子把窗簾拉上,然後解開斑鳩的衣服。我愕然地望著姚媽,姚媽見我不解就溫和地命令道:"你看我作什麼,我讓你解開衣服你就解開衣服"我和鴿子的雙手開始順著斑鳩那滾燙的身體伸去,我們耐心地把一個紐扣一個紐扣解開了,姚媽又溫情地命令我們把油燈挑亮一些,讓臥室中的光線再亮一些,我們依然照做,但不知道姚媽到底要做什麼。

    三盞油燈已經使光線增加,於是,我們看見了姚媽,她不知道從何處弄來了一副白手套,那是一幅雪白炫眼的手套,姚媽在油燈的光亮之中,躬著身體就像一個幽靈一樣走上前去,慢慢揪開了被子衣服,姚媽突然吱唔道:"果然如此,,這無法避免的事果然發生了。"

    我湊上前去,因為姚媽的聲音傳遞出一種危機: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看到了肌膚,在裸露的斑鳩的肌膚上,我頭一次看到了像豆子一樣四處瀰漫的紅色痘斑,姚媽把這些瀰漫在肌膚上的痘斑稱為"梅毒"。那時候,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名稱,此刻,姚媽已經把斑鳩的下體,兩條修長的腿掩映的三角區域上的內褲拉開,媽媽驚愕地說道:"天啊,這就是那個緬甸雜種人帶來的瘟疫。"

    姚媽一邊說一邊拉上了被子,然後低聲囑咐我們說:"你們在這裡看見的這一切,不允許轉述給別人。"我和鴿子都想知道"梅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而,姚媽卻閉口不談,把這一切稱之為一場瘟疫。於是,我看見姚媽逃到後花園把她從手上摘下來的白手套埋在了一株花椒樹下。

    那是我頭一次看見姚媽獨自掘開潮濕的經歷了一場秋雨的泥土地,也就是說,她不相信任何一個人,所以,她才決定親自埋下那雙手套,但她並不知道,更加令人棘手的危機正等著她去處理。我並不害怕瘟疫,也許是我不害怕死亡,我不知道已經有多長時間,自從白爺給我講述了兩個男人之間的故事以後,自從白爺讓我觀看了眼鏡蛇咬破那個青年人的血管之後,我的身體已經被死亡所煎熬過。所以,我依然在姚媽的警戒線中悄然地進入了後花園斑鳩的臥室之中。

    姚媽已經為我和鴿子畫下了警戒線,因為惟有我和鴿子會出入於斑鳩的臥室,姚媽在私下囑咐我們,也就是在她親手把一幅白手套埋下之後,她就告誡我們從此以後別再進入斑鳩的房間,姚媽低聲說:"這是一個秘密,除了你們兩個和我知道之外,不允許第四個人知道。"我看見住在後花園的姚媽回自己的臥室也繞開了道從後門進去。難道這場瘟疫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僕人們送到斑鳩臥室中的飯菜一次又一次地嚴封不動地被送了出來,這意味著斑鳩在昏迷之中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了,如果沒有食物的滋補,斑鳩如何活下去呢?我托一個僕人到驛鎮買回來一些可口的糕點,想趁機給斑鳩送去,無論怎麼說,我們都是從一個寨子裡走出來的姐妹。當我趁著黃昏的微光溜入後花園時,在前門,在驛館正門口,一支軍隊駐入了驛鎮,鎮長讓人站在門口歡迎軍隊的到來,那是一支****。一方面我們在歡迎****的到來,又一方面姚媽囑咐全體驛妓們站在驛館門口,這也是一種商業行為,很長時間以來,姚媽已經會利用各種各樣的商業行為來錢錢財鋪墊通往驛館的道路。

    就在這一刻,恰好是我潛進後花園的時刻,在這個時間裡,躺在後花園的斑鳩似乎已經被所有人遺忘了。起碼被姚媽、鴿子、僕人們遺忘了。遺忘一個男人是人們尋覓新人的稟性,何況是一個氣息奄奄的女人呢?如果此刻白爺把我劫走了,或別的男人在現場之中出現,也許我也會遺忘掉斑鳩,總之,遺忘一個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打開了門,一道曾經披滿短暫的浮化和風塵的門。此刻,我感覺到了門上甚至已經有蜘蛛正織網,很顯然,這是一個冷寂了的世界,而斑鳩就在床上像條蟲一樣蠕動著,在更多的時候,我感覺到人生存的境況不會比一條蟲好多少,甚至就連一條蟲的世界也比一個驛妓的世界要開闊得多。

    斑鳩竟然醒來了,看到我的影子後,她彷彿尋找到了一個溺水者需要上岸攀援的枕木,人在這樣的時刻需要不多,他們需要的僅僅是一根枕木。斑鳩渴得厲害,我給她倒了一碗水她開始說話了,當她突然攀住一根枕木上岸以後,斑鳩在幻覺中抓住的是另一個人,支撐她活下去的緬甸珠寶商人,斑鳩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微笑,她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他會從緬甸過來接我的,我會到緬甸的英國人殖民地去生活,我會的,他會續我身的"當她斷斷續續地說話時,我漸漸地發現了她的脖頸和臉上都出現了痘皰,難道這就是姚媽所說的"梅毒"嗎?然而,斑鳩看不到她的臉,鏡子已經被人拿走了,不知道用意何在,就連化妝盒也不見了,斑鳩的很多東西都從這屋子裡消失了。我想是那些僕人乘斑鳩昏迷時逐一地偷竊了她的東西,也許他們已經感知到了這些東西對斑鳩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就在姚媽忙完迎候****進駐驛鎮之後,她似乎又想起了斑鳩的存在。有一天,她喚我陪她到斑鳩的屋子裡去看一看,就在那個下午,秋風挾裹著細雨,我打了一個寒顫,姚媽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柔聲說:"你冷了吧,白爺有好長時間沒來了吧,興許他早就把你忘記了,就像吳爺把你忘記了一樣,你應該做好準備,明天晚上,你必須隨姚媽在門口迎候****進驛館。你知道帶兵的****都很渴望女人的,他們軍薪又高,又捨得花錢"姚媽笑了一下又說道:"我看那幾個軍官從我們驛館門口經過時,就像飢餓了很長時間,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碰女人了"我解釋道:"吳爺和白爺不是為了我先預交了許多銀票了嗎?"姚媽冷笑一聲說:"我才不在乎他們呢,白爺有槍又有怎麼樣,****不是同樣也有槍嗎。"

    秋風瑟瑟之中我們走進了後花園,姚媽帶我進了斑鳩的房間,斑鳩一看見姚媽就翻身而起想抓住姚媽的手,姚媽後退了幾步對斑鳩說:"斑鳩啊斑鳩,不是姚媽不心疼你啊,而是你的身體不爭氣"斑鳩此刻萎縮地坐在床上,她的痘皰已經比前幾日增加了許多,斑鳩突然低聲抽泣道:"姚媽,如果你能幫助我找到緬甸商人,他會為我治癒的。"姚媽叫了我一聲離開了後花園。

    我已經預感到一種災難已經在等待著斑鳩,傍晚時份,姚媽沒有像以往一樣站在驛館門口迎候客人,我看見她在幾個男僕之間走來走去,彷彿在預謀著什麼詭計。

    當時,我並不知道這世界上最大的詭計之一就是在夜幕的掩飾之下發生的,所以,我並不介意。不過,就在我從琴房練琴回到臥室的路上,我看見了幾個男僕溜進了後花園,我藏在一棵石榴樹身下,濃密的樹身已經把我完全地藏住,這又讓我回到了昔日,生活在崗寨的那些夏日的時光裡。我總是攀援到後花園的花架上,一方面讓身心避開了炎熱,一方面卻又窺視到了秘密,只有當我與男人們的身體接觸時,我才突然之間明白了,父親為什麼在無人的後花園時強行地把手****了女僕的胸部去:因為父親是男人,在那樣的時刻,父親作為一個男人左右不了自己縱慾的深淵,更多的男人可以掐滅那種淫慾的火焰,而父親不能。

    所有朝著驛館撲面而來的男人都已經左右不了自己淫慾的火焰,所以,驛館便朝著這些男人敞開。姚媽正是研究了這些男人的習性,所以在這荒涼的滇西小鎮開了第一家驛館。

    我和斑鳩鴿子是第一批被人販子拐賣到驛館的,用姚媽的話說我們是第一批開創者,也是第一批醒悟者,我們最大的醒悟者就是積極地拋棄了與生俱有的靈魂,用肉體來賣身。然而,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同我一塊兒走出崗寨的夥伴,就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將被男僕們放在麻袋裡我攀上了石榴樹,我從小就具有攀援樹身的能力,也許是為了窺伺世界,也許是為了藏住靈感和肉體。

    我只是想藏在樹枝中央看那位男僕到底在幹什麼,因為我已經預感到斑鳩的災難日已經降臨了,從幾天前,姚媽對斑鳩的那種漠然和厭惡之中,從今天傍晚姚媽和幾個男僕在花園的來往之中,我已經預感到了有什麼事情要在今天夜晚的掩飾之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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