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天若有所思,有些為難的皺皺眉:「這個秋若雨,身世有些……我還在調查,七弟,在事情確定之前,你暫時不要和她太過接近,好嗎?」
龍七傻了:「為什麼?若雨絕不是壞人?」
龍文天輕輕拍拍龍七的肩膀:「我知道,我也相信七弟的眼光,可是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七弟,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就聽我一次,可以嗎?我已經讓龍四暗中保護她,她的事情你就暫時不要管了。」
龍七雖然心裡不願意,卻又知道文哥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心情無比鬱悶,到底為什麼呢?龍文天也替他難受,可是有些事情又不得不做,哎,為了七弟,一定要盡快解決這件事。
「另外,秦音的事我不想管了,也不能管了,既然她已有背叛之心,以後就是我的敵人。你轉告少爺,不必顧忌我,按天龍律法行事吧!還有……」他指尖一動,一隻紙折的白鶴緩緩飄落龍七手心,「將這個交給少爺,就說文天不該庇護秦音,致使兩湖大亂,向他請罪。」
白霧又在瀰漫,龍文天的身影漸漸消失,他的聲音卻從四面八方響起:「憐兒,七弟,你們多多保重!」
文天,你也保重!
雖然有四哥在,絕對可以確保秋若雨的安全,龍七卻依然高興不起來。
文哥為什麼不讓自己接近秋若雨呢?若雨的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為什麼不許我知道?更可氣的是,若雨的事不許我管,可是四哥那花心花腸的傢伙又憑什麼可以?難道你們不怕四哥對秋若雨起了色心嗎?以他對龍四的瞭解來說,還真沒準兒?而且……而且四哥最有女人緣,會不會若雨見到他後就移情別戀,不再理我了……
越想龍七就越愁眉苦臉了。
他正靠著那棵梧桐樹無限煩惱的時候,司馬赤誠從大廳走出來:「雲兄弟,你家主子讓你進去呢!」在浩穆院,龍七更名為「雲七」,只是龍七常常忘記這件事,所以他對司馬赤誠的招呼根本沒加理會。司馬赤誠見龍七頭都沒抬,奇怪了:「雲兄弟,你沒聽見我叫你嗎?」
龍七終於反應過來:「啊?你叫我?」
「是呀!雲兄弟!」司馬赤誠古銅色的臉上現出笑意。
「喂!你怎麼叫我雲兄弟,我又不姓雲……呃!」龍七這才記起自己改名的事,「不好意思,我好像真的姓雲!」
司馬赤誠哈哈大笑:「雲兄弟,你這人有意思!不過,你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書僮!」
「該死的書僮!」龍七暗暗咒罵了一句。
「雲兄弟,你快去吧!」司馬赤誠見他又在發呆忍不住催促他。
龍七不耐煩地問:「去哪呀?」
「你家主子叫你呢!」
龍七煩心的不行:「什麼狗屁主……啊!少爺叫我?」連忙站好。司馬赤誠忍笑點頭,龍七心裡叫了一聲糟糕,只能硬著頭皮走向大廳。
大廳裡,雲天夢坐在巨大的檀木椅上,靠著一個厚厚的軟墊,正和旁邊的燕離情低聲商量什麼,憐兒緊靠著雲天夢,向著龍七做鬼臉。
龍七不敢以臉還臉,恭恭敬敬地說:「少爺,您叫我?」
雲天夢就好像沒看到他,眼也不抬,繼續和燕離情說話。
龍七隻得厚著臉皮又叫了聲:「少爺,您叫我有事嗎?」
雲天夢這才轉過頭,斥道:「沒你的事,你先候著!」
龍七立即灰溜溜地垂下腦袋,憐兒幸災樂禍的偷笑著。
燕離情也覺得好笑,連忙替龍七說情:「雖然他未經奉命,私自行動,但幸好沒有鑄成大錯,反而確定了秦音反叛的事實,也算是將功贖罪了!」
龍七簡直是感激涕零,患難見真情呀!燕離情,你夠朋友!
雲天夢其實也不想責怪龍七,只是……冷冷地看著龍七:「你也太放肆了,整天帶著憐兒瘋跑就罷了,現在竟還帶她涉險,若是有個萬一,你有八個腦袋也不夠我砍的!」
龍七慚愧地低下頭,憐兒見他又故計重施——裝可憐,眼睛一轉:「雲哥哥,七哥還拽我耳朵來著,你看,你看!現在還紅著!」憐兒湊過腦袋讓雲天夢檢查。
什麼?雲天夢連忙端詳她的小耳朵,看了半天,也沒見到哪裡有問題?他又好笑又好氣地點點她的鼻子。又想整你七哥呢!
龍七心裡叫苦連天,小姑奶奶,別火上澆油了!我可是一點兒力氣都沒用!
「對了,少爺,文哥讓我帶給你一件東西。」龍七決定自救,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是什麼?」雲天夢果然忘了繼續追究龍七。
龍七暗自得意,拿出紙鶴,遞給雲天夢。
紙鶴剛剛碰到雲天夢的指尖,就翩然飛起,化為一隻真正的白鶴,潔白修長的身軀優雅地旋轉著、飛翔著,忽爾上下,忽爾東西,曼妙的舞姿讓人如墜夢幻,幾乎在同時,優美的音樂也隨之響起,清緩舒暢,明快和諧,彷彿見了雲水掩映,煙波浩渺,與白鶴之舞配合得天衣無縫,這音樂,這舞姿,無不讓人想起那如清風一般的人——龍文天。
眾人看得如癡如醉,舞罷曲罷,白鶴飛回,飄然降落在雲天夢的衣袖之間,身體越縮越小,最後竟融入衣內,化為一隻小小的白鶴圖案點綴在衣角。
雲天夢輕輕笑了,笨蛋,我又沒有怪你,何必如此呢?他當然明白,這是龍文天在以另外一種方式向他請罪。白鶴代表歉意,舞曲卻是討好。
龍七終於回過神,心裡這個佩服,不愧是文哥,連請罪都搞出這麼多花樣!連忙把龍文天的話複述一遍:「少爺,文哥讓您放手處理兩湖之事,不必顧忌他。」
雲天夢點點頭:「我等的就是這句話!龍七你立刻聯繫龍四,把兩湖分壇的詳細資料迅速報上,凡是秦音的親信一個也不留!」
龍七肅身站好:「是!」又迅速退下。
憐兒靠緊了雲天夢:「雲哥哥,等你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去雲門谷陪陪文大哥,好不好?」
沒等雲天夢說話,燕離情已經瞪大眼睛:「什麼,憐兒,你又要回雲門谷?」
憐兒理所當然地說:「是呀,等我看完文大哥,再回來看你,好不好?」
燕離情簡直不知說她什麼,氣哼哼地說:「你就來回折騰吧!」
雲天夢與憐兒相視一笑,嘿嘿,這樣咱們就不用分開了!
就在雲天夢緊鑼密鼓地部署一切時,明玉郎竟然又來了浩穆院,他的目的非常明顯,總是在有意無意地透露一些天龍會如何擴展勢力,甚至威脅到官府的種種事實。為了坐觀「兩虎之爭」,他還真是不遺餘力。讓雲天夢奇怪的是,明玉郎似是對兩湖分壇也沒有庇護之意,難道他就不怕大舉進攻天龍會,第一個遭殃的就是秦音或根本就是他自己嗎?這個明玉郎,果然是別有圖謀。
明玉郎以為自己的計謀就要得逞,自然是心滿意足!他悠閒自在地散步在院中,見到誰都攀談幾句,順便問一些浩穆院中的事務,儼然有當家做主的派頭!燕離情也不管他,任憑他去拉關係,樂得看熱鬧。
明玉郎信步走到棲鳳樓,天定王的寶貝憐兒不就住這裡嗎?反正也沒事,不如去逗逗那個傻丫頭。說也奇怪,以天定王雲霄的權勢,什麼樣的女人不好找,偏偏把一個小女孩疼得什麼似的?這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燕離情更邪門,無緣無故就多出一個妹妹!還和天定王攀了親,原來真是小看他了。
還沒進去,遠遠就看見憐兒正和那個書僮雲七鬧成一團。雲七,一個小小的書僮而已,卻長了一副極為俊俏討喜的面孔,招得一群丫頭圍著他轉也就罷了,竟然還和他主子的女人天天廝混一起。最讓人百思不解的是,天定王也不在意!如此胸襟,也算是少見了!
龍七正和憐兒翻舊帳:「竟敢說我把你耳朵揪紅了,哪裡紅了?你明明是存心整我,看我怎麼治你?」
憐兒往那兒一站,理直氣壯地說:「你敢把我怎麼樣?雲哥哥不會饒你的!」
龍七凶神惡煞地說:「那我就整得你再也不敢去告狀!」張開手向著憐兒撲去,一副大野狼欺負小綿羊的架勢。
憐兒掉頭就跑,又笑又叫:「救命呀!七哥發瘋了!」但她哪有龍七跑得快,轉眼間就被龍七抓住。龍七還沒想好要怎麼懲罰她,憐兒已經手足並用,先發制人,衝他胸前打了兩掌,又在他的腿上踹了一腳。龍七疼得又叫又跳:「小沒良心的,你真打呀!」
憐兒趁機掙脫他,遠遠地向他做個勝利的手勢。
龍七一發狠,忍痛繼續追憐兒,非給她點兒厲害嘗嘗不行!但他卻沒察覺到,就在他胳膊甩動時,一個精緻的荷包從他的袖口掉了下來。
明玉郎見他們越追越遠,無趣地走近,卻無意中見到地上龍七失落的荷包,怎麼看上去那麼眼熟?他疑惑地揀起來,突然臉色大變,呼吸急促地盯著荷包的右下角,那裡清清楚楚地繡著三個小字——秋若雨。這個讓他魂牽夢繫的名字,這個讓他可以放棄一切的名字。
怎麼可能呢?若雨最珍視的荷包怎麼會在龍七手中?突然想起花展上,秋若雨曾無意中喊了那老頭一聲——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