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男人為之期待中的只有肉體之謎。我看著他脫衣,看著他在嚎叫,在發生性事之前,這裡的男人都會嚎叫,大約他們已經面對戰爭,死亡學會了嚎叫,所以,即使面對女人他們同樣也會嚎叫,他們把嚎叫從前線帶到了女人身邊,每個女人都溶進這嚎叫中去了,因為這就是她們已經習慣的職業生活。
當男人開始前來面對我時,他開始了另外一種嚎叫,我主動地移動腳步,來到了他面前,他一看見我就開始另一輪嚎叫,那是被我身體所嚇住而產生的嚎叫,在那一剎哪間,我的身體比戰爭中的彈片和死亡更嚇人,所以,他的嚎叫很瘋狂,由此掀起了第三個晚上的高潮。他嚎叫著奔出了門簾,赤身裸體地站在夜色中叫嚷:鬼來了,女妖來了。此聲音由他高亢的舌尖呼嘯出去,迅速地傳遍了整個營區,因為他赤裸的身體奔跑著,彷彿真的來了女妖和魔鬼。
我仍舊呆在營帳中,我猜想不會再有男人來了,不會再有男人們敢進來了,因為我的肉體已經驚嚇住了這個世界,但我並沒有預感到我的身體事件會帶來另外一種苦難。當男人奔出帳外時,我點燃了一根香煙,島野留下的香煙,既苦澀又有煙霧,最重要的是可以灼傷我的嘴唇,以此抵制住我在這座地獄中想發出的尖叫。
噢,已逝的島野,如果他活著,我也許不會淪入此境地。我吸著他留下的香煙,吸著這人世間最荒謬的味道,然後,再等待著他們的降臨。
野百合進來了,很顯然,她不相信我是女妖。
菊野子進來了,她當然也不會相信我是女妖。
兩束手電筒的光射在了我赤裸的身體上,她們並沒能尖叫,因為她們是女人,而且她們瞭解我。
她們嗅到了濃烈的油彩味,野百合說:"現在,你是一個炎症病人,你患上了梅毒,既然你已經患上了梅毒,我就有權利處罰你,你也知道梅毒病人都是活埋,你知道活埋是怎麼一回事嗎?"
菊野子站了出來,她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否認說:"不,她並不是梅毒病人,她只是違命者,篡改者,我們沒有必要活埋她,把她留下來吧!"
野百合也否定說:"難道你瞎了,難道你睜開雙眼時沒有看到她身體上的梅菌斑塊嗎?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因為你曾經也是梅毒患者難道你想包庇她,讓這種病菌在營區繁殖,傳入我們士兵的身體中去嗎?難道你也瘋了,像她們所有人一樣瘋了,這真是一個瘋狂的世界"野百合說完之後就離開了,留下了菊野子,她站在我身邊,冷笑著說道:"你好愚蠢,你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