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野子就在這麼下著細雨的、陰鬱的下午脫乾淨了身上的衣服,那是我的衣服,她的衣服也不存在,因為她的逃亡而且還著病菌,衣服已經被我埋在花樹下面了,它很快會腐爛,並成為肥料而已。而現在,是一個關鍵時刻,她脫下了裙裝,外科醫生戴上了口罩,還帶上了另外一個助手,他們借助於手電筒來照明,手電筒的光束已經朝著她的裸體照去,我站在一側,我站在陰晦不安的時間中,感覺到世界的黑暗是如此地巨大,它足可以壓迫我的整個心臟,並且使我失去方向,跟隨這股來歷不明的力量,使我再一次回到地獄之中。
活生生的地獄中,躺著這個叫菊野子的女人,這個場景只可能發生在二十世紀的戰爭中,只可能發生在中國的邊陲小鎮。我閉上雙眼,手電筒的光束已經隨同時間逝去,沉入了那個下午的裸體中去,然而,我依然只記得躺在地板上的菊野子叉開了雙腿,這是她的性器,是她的私秘,是她維繫身體最為重要的器官,而她叉開雙腿,就這樣,只有依靠這種方式,她才可能恢復所謂的身體名譽。果然,手電筒熄滅了,菊野子站了起來,她依然得穿上我的衣裙,在之前,她已經死了,只不過又活了下來。
外科醫生驚訝地注視著她,問她用什麼方式如此快地治癒了梅毒,這一世界最大的性病。菊野子沉默著搖搖頭,我趁機對她說我們離開吧,不知道為什麼,我害怕菊野子談到中國草藥時會暴露那個中國醫生的地下藥鋪。外科醫生給菊野子開了一個證件,一張白紙,蓋上了印章,證明菊野子可以回去了,證明菊野子的身體健康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