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那些無名氏的墳地將被時光所蝕空,從低處也許會長出茂密的松樹林。我們離開時的那種細雨淋濕了外衣,我們迎著陣陣細雨回到了山下的營地上,那些綠帳篷已經在細雨中嘩然地倒下。現在,我們蜷曲在車廂中,我們到達的地方自然必須是前線的某個隱蔽所,菊野子這次沒有驅車,她坐在我們中間,她好像生了病,披了一床軍用毛氈,她服了大量的阿斯匹林片劑,顯得昏昏沉沉地,垂著頭。菊野子很少會垂下頭頸,她的頭頸似乎永遠是仰起來的。現在,她病了,開車的司機帶領我們沿著彎曲的山路遷徙著,暮色中我們已經再一次來到了新的居住地,在這裡,離前線看起來已經更近了一些。士兵們在下車,他們已經背起帳篷朝前面的一座山岡奔去,菊野子醒來了,我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前額,她在發高燒,她一聽說她在發高燒,就惱怒地掀開了軍用毛氈說:"我怎麼會發高燒,我只是小感冒而已,我已經服了阿斯匹林"她跳下去,她又一次意識到了帝國所嚴格訓練出來的那種職責。
她要主宰我們,她知道一旦她鬆懈,我們當中就會失去監管人和主宰者,於是,她叫喚著我們的名字,那是一份名單,我已經列入了名單之中,突然,荷花的名字沒有響應,荷花在哪裡了?她為什麼沒有應答。我竭力地回憶著在什麼時候見過荷花,菊野子說她在早晨出發之前還見過荷花,她嘟嚷著說,荷花不可能變成一隻鳥跑到天上去呀?
然而,荷花還是失蹤了,沒有任何人可以提供荷花消失的依據,此刻,菊野子突然對我說,讓我陪她回頭去找一找,荷花一定在後面,她自語道:荷花很重要,她對那個年輕士兵很重要因為那個士兵的父親是日本帝國的一名指揮官員,她這樣一低語,我突然想到了那名青年士兵,我曾經陪同他們在河中游過泳,那個士兵教會了荷花游泳,他們會不會在河中游泳呢?菊野子驅著車,她似乎忘卻了高熱,儘管她在不顧一切地驅車,我們只能夠感知到她在堅持,她的熱度在迅速地滲出肌膚之外,我們還是帶上了一個司機,幸好帶上了那名司機。起初是菊野子開車,經過了漫長的旅程,我們重又回到了原址,根本看不到荷花的影子,我想起了那條河流,我讓菊野子把車開到了曠野的小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