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著她的身體,她已經身孕五個多月,再有幾個月時間她就會自然分娩,就像我們的母親生下我們一樣,那也是一種瓜熟蒂落的美好時光,我們誰都沒有想到,李秀貞將前去面對一次身體中最痛苦而殘酷的事件:墮胎術。
那天下午,我們並沒有尋找到任何小溪和河流。這是一片乾燥而更加炎熱的營帳區,甚至連飲用的水源都無法尋找到。我們只好回營帳去。就在我們回營帳的路上,起初是貞子,然後是我聽到了從草叢中發出來的一種尖銳的呼喊聲,我們判斷並憑著女性的敏銳感知到是女人在尖叫。確實是女人在尖叫,我們快速地尋找著離尖叫越來越近的地方。這個女人到底為何尖叫,而且在我們途徑之地,根本就看不到人跡——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對熾然的地圖回憶中為什麼總是看不到人跡,也許,熾燃在那時刻就已經在潛意識中明確而迷惑地意識到,通往故鄉的那條道路已經逐漸地變得越來越窄小,也許從那時刻開始,熾燃就已經感知到了來自另一個帝國入侵者的影子。我編製地圖時,經常會想起熾燃在我脊背上用手指勾勒出地圖時,他質疑中的迷惘,當然,那些迷惘是看不見的,然而,卻被我的脊背感知到了,我用我鮮活的身體已經感知到了那張地圖的瀰漫,延伸。
就像我此刻,用我的身體依然感知到了另一個女性肉體的尖叫聲——我感知到她的疼痛,像是用棘荊剝離開了她身體,像是採用了我們人類最殘酷的一種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