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竇一次次猶如瘴氣中升起的屏障擋在我面前。我開始用身體思索在之前從未思索過的問題。熾然為什麼不認識我,熾然為什麼來到了日本軍營中做起了翻譯的職業;三郎又為什麼一次次地想通過我探究出我跟熾然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疑竇又開始隨同我們的再一次出發來到了路上。我依然同那群慰安婦女在一起,因為我是女人,所以,我理所當然不可能同那些參戰的軍人走在一起,也許只有與那群慰安婦在一起,才可能顯示出我的性別和柔弱,這樣一來,我又可以與貞子以及那個來自中國東北的婦女在一起了。
貞子典雅,纖巧,敏感地一次次翹望著前方,她不可能尋找到她所愛慕的那個日本士兵,儘管如此,傾注在她身體中的全部激情都源自那個男人,所以,貞子不害怕出發,似乎也不畏懼戰亂。她似乎是所有婦女人中走得最為輕盈的,背著她肩上的那隻小木箱,這小木箱伴隨她從日本來到了緬北,以後還會到達中國滇西。
來自中國東北的那個女人叫李秀貞,這是一個典雅的中國名字,當我走在她身邊,試圖想挽扶住她的手臂時,她驕傲地說:"我真想不到,我竟然會懷上孩子,而且是在戰亂中懷上孩子,所以,我一定要將這個孩子生下來,我一定要在戰亂中將孩子撫養大。"這些片言片語不斷地被她重複著。那時候,我們似乎都並沒有意識到懷上孩子將是一種殘酷的事件,因為她的身體將失去為男人們服務的機會。所以,因為我們的無知,也因為我不斷地在三郎面前提到那個叫李秀貞的中國女人。所以,李秀貞將面臨著墮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