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青舟努力回想這陣子在公司的細節末梢，每天不是郵遞就是打文件，細細碎碎的瑣事沒有任何端疑。就連這次的禍頭——小吳讓她寄的那份郵件，夾在別的郵件當中，地址是『天都華府』，沒有什麼可疑的。
只能說當一個人處心積慮要害你時，你根本防不勝防，特別是這個人向來心高膽大，心思沒有這麼多的彎彎道道，青舟以為楚連雲要整她，一定是大手大腳沖面而來，像這種暗地調兵慢慢醞釀一擊即中的做事方法，根本不像她的風格，不知道是哪個高人點撥的。
楚連雲慷慨激昂的陳述完後，不能免俗的要落井下石一下：「對了學姐，忘記告訴你過陣子就是我媽媽的五十大壽，但那時候你大概已經在監獄裡了，多遺憾啊，不能請你過來喝杯水酒。」她說，「不過沒關係，關於你，我媽媽一定會喜歡我送她的這份大禮。」
青舟手指狠狠掐著自己的手掌：「你說的那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詞，法律講的是證據……」沒等她說完，被楚連雲嗤笑的打斷：「呵，片面之詞？法律是有錢人的遊戲，你玩的起嗎？睜大眼睛看著，上庭時法律會站在誰這邊。」
有錢有勢就是好，青舟小時候唯一一次和爸媽一同去遊樂園，節假日人多的跟太平洋裡的水似地，一溜的長隊排到了街尾。她頂著大太陽等了很久，看到隔壁班某某處長的兒子坐著小轎車優哉游哉從特別通道進去。那時候小，排了一早上的隊她還是樂的屁顛屁顛的。
現在瞧著楚連雲洋洋得意的摸樣，如果不是因為場上4對1她一點勝算沒有，青舟一定一條凳子乎過去，乎她腦門上，乎它個紅的、黑的、紫的都綻將出來。
楚連雲接著說：「不過你也不用太灰心，現在不是完全沒希望，你可以去求求楚莫，看他肯不肯幫你；或者去找林肖，讓他替你找個好點的律師，至少能少做幾年牢。呵，其實我真挺好奇的，你在我那個不近人情的哥哥心裡到底佔了多少份量。」
她越說越high，早就把石律師和另外兩位丟到九霄殿，青舟重重呼氣再重重吐氣：人貴有自知，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會不清楚？求他，呵。那不是自討沒趣丟人現眼嗎，還讓人看笑話。楚莫會為了她斬斷左右臂，呵呵呵，她自己聽了都覺得好笑。
「多少份量？」青舟轉頭看向楚連雲，「大概比你重一點吧。」她說。
楚連雲臉色驟變，「程青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
青舟打斷她，「你不是一直這麼認為的嗎，我想通了，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和楚莫，厄，是有點那什麼。」
每個人都有痛腳，踩到了會疼。
楚連雲杏目圓瞪，青舟不想和她糾纏，那人一心想害她，講道理說道義是行不通的。
「石律師，我現在說什麼你大概都不會相信，我也無話可說。」她起身站直，和石荊平視，「我要是真有這麼好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你的東西私下交易，那我現在就會像她一樣，指著別說『法律是有錢人的遊戲！』，還會只是個拿工資租房子住的小助理？」
說完朝門口走去，楚連雲黑下了臉，「程青舟，我們十五天後法庭上見。」
下午2點。
青舟背著包在馬路上閒逛，難怪大媽大嬸這麼愛和人吵架，一眨眼居然在小會議室呆了2小時，真夠打發時間的。
太陽明晃晃的掛在當空，她毫無目的的走在路邊。這種感覺就像中學時考試作弊被老師當場給逮了，只覺整個天都塌了，有家不敢回，日子沒希望。
等晃悠著走到住處，已經是晚上六點，蘇合意吃飽了露著顯山露水的肚皮，在沙發上自我欣賞。見到青舟，先對她的晚歸表示憤慨，沒一分鐘就招手邀請她一起欣賞。
青舟哪裡有心情，說了句「要趕文件，」就走進自己房間把門給關了。她一下午刮骨搜腸，凡是能用上的人際關係都搭上了，但對方一聽是『天正』，沒交戰就拜了陣。天正
啊，律師界的翹楚，哪所律師肯拿雞蛋碰石頭，不是沒事找抽嗎。
本想找林肖幫忙，楚連雲有句話說的對，不管怎麼樣，以林肖的本事找來的律師絕對比自己請來的強。可是不湊巧，他偏偏不在A城。
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說過，船到橋頭自然直，她這嗖小舟只看到礁石，橋呢？連橋都沒，怎麼直啊？
到後來橋沒來，先來的是傳票。
楚連雲好本事，說是十五日只少估計了五日，從立案到開庭，真是快。青舟從來沒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拿到傳票的那一刻，她真是百感交集。
以前她覺得不管怎麼樣的處境，熬過去就是春天，她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慢慢的熬。父母自從離婚後基本做到了在與不在一個樣，幸好，那兩人管飯，也管零花，少時少了點，至少能讓她和一般的小孩一樣的茁壯成長。
後來一個住一個找工作一個生活，時間一久總能習慣。
不知道這次進去大牢能不能習慣，出來時會不會帶個女朋友。
對於這場官司，她沒告訴蘇合意，也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自己可能要消失幾年，蘇合意一心一意只想當娘，她不想讓她跟著自己一起折騰，況且也幫不上什麼忙。
後來幾天，青舟基本豁出去了，不再要人幫忙，找不到好的律師，她選擇了自辯。
要說楚連雲把青舟逼到了牆角，按常理她應該抓緊最後的時光去楚家討個說法的，但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僅需要演技也需要力氣，而且就算鬧了，除了小出口氣，並沒什麼實際用處。
事已至此，只能跟著時間一步一步的走，當然想明白不代表看的開，短短幾天，她吃不香睡不安穩，瘦了一圈。
開庭那天，天晴氣爽，青舟起了個大早。
作為一個律師助理，沒想到第一次在法庭上成為焦點，會是這麼一個光景，腳分三七的停在被告席上。
話說今天來聽審的人真多，把座位都給佔滿了。青舟嚴重被圍觀，不過她是有備而來，準備了長長的說稿。
楚連雲也是有備而來，小西裝內搭連衣裙，暖色的妝容，弄的跟相親似地，人模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