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七樓的台階，長征一樣的遠。兩人並肩的走著，楚莫的神色，讓青舟雞皮疙瘩前赴後繼，一個小分隊接著一個小分隊的上。想想剛才摸了人家好一會的胸，雖然隔著衣服，但一想起來，雞皮疙瘩立刻來了一個排。
整棟樓，不算小鬼小怪，就他倆，孤男孤女，換誰不緊張啊。
兩人都不說話，路漫漫其修遠兮，這麼多台階走不完兮。
樓道靜悄悄的，到十樓時，終於有點聲響。青舟開始接不上氣，一晚上上上下下的折騰，晚飯也沒吃飽，能不喘嗎。
扭頭看了看身邊的楚莫，那廝臉不紅心不跳，側臉輪廓依舊俊朗。深呼吸要爭氣，繼續爬樓梯。
到了門口，青舟掏鑰匙開門。身後跟著楚莫。她很鎮定，目不斜視。
進門開燈，快步走進會議室，文件果然安安靜靜的躺在那。
她舒了口氣，幸好同事不勤快，沒把文件歸檔擺進楚莫原來看的辦公室，她一點都不想進去故地重遊，順便回味一下那間連帶的休息室。
動作麻利，迅速將文件摞到一起，身後響起的腳步聲擲地有聲，一下下打在她的心坎上，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層樓，況且那人還是楚莫。
會議室很大，品字形的構造，外窄內寬。楚莫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
周圍異常安靜，桌椅的碰觸聲顯得有些突兀，轉身看到楚莫坐在那，更加突兀。
文件拿到了，那人反倒坐下，青舟偷偷瞥瞥他，心想這是個什麼情況。
那人沒動，她不好走，她一走就沒人鎖門了。不鎖門，週一例行開會，她就杯具了。好吧，敵不動，我不動。
楚莫沒說話，順手解開了兩顆上衣紐扣，青舟抹了抹腦門上的汗。那人面色不善，不知道在琢磨什麼事情。
實在是太壞了，自己想事情就自己想，三更半夜的，還要弄個人陪他一起想！
兩人大眼瞪小眼，青舟憤憤的在心裡嚎。嚎完開始琢磨怎麼快點離開，和那人工作過一段時間，他沉著眼眸，一張臉比見過鬼還黑，惹不得啊惹不得。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會議室很大，除了會議桌和椅子沒什麼別的擺設。空空落落的，沒人時，說話回音來回還能反三反，她手機鈴聲像鞭炮似得，炸的她一個激靈。
趕緊拿出手機，十一位數字依然眼熟，林……林肖。
不會吧，這種節骨眼！
用眼角瞟了瞟楚莫，青舟按下接聽鍵，一邊心聲的『喂』著，一邊往外走。
「在公司嗎？」林肖說。
「嗯。」青舟躑躅了一會，應了一聲。
「一個人？」
「嗯。」這電話其實青舟原本不想接，林肖是怎麼樣的人，她不太清楚。但有一點她是知道的，那個人有很多顆心，每人都能分到一點。他對她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估計興頭也就是這麼幾天功夫，等他厭了煩了，她就被打回原形。
青舟心裡都明白，林肖是個坑，不能跳。可是明白又怎麼樣，感情如果能控制就不叫感情了。她喜歡他，實實在在的喜歡，被蒙在鼓裡的兩星期，她是真的開心，好像一腳踩進雲堆裡，軟綿綿輕飄飄的。心拿了出去，想把擺回來，還是需要點時間的。所以現在她想盡量避開他，不去想他，明明知道是沼澤，泥足深陷的滋味並不好受。
電話那頭頓了頓，「真的在公司？好像十一樓的燈開沒？」
「我在資料室打印東西。」話一出口，青舟就後悔了，林肖既然知道十一樓的電燈沒開，當然也會知道七樓一片黑。
果然，「呵呵，真不巧，我從車上看過去，整棟樓只有十層的會議室是亮著燈的。」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古人的智慧是無限的，俗語說的好，說謊必須打草稿，不然早晚露馬腳。
「和楚莫在一起？」電話那頭又說，「我看到他的車，停在下面。」林肖的聲音不輕不重，好像平時說笑，「我忽然想起一些事，關於你我還有楚莫，明天中午我來接你，當面告訴你，可好？」
青舟牢牢捏著手機，「什麼事，不能現在說嗎？」
電話那頭沉沉的笑，「不能。好不容易找了個正當理由能見到你，我怎麼會輕易放走，加班加到現在足夠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青舟這人典型的記打更記吃，糖衣炮彈什麼的絕對抵擋不了。給點陽光，她一個人能燦爛很久。
掛了電話，她心裡七上八下沒處著落。好在她有自知之明，瓢對瓢，筷對筷，大鍋帶大蓋。林肖這個鍋，她知道自己蓋不全。
在會議室的門口，青舟徘徊了一會，早知道這麼折騰就該直接回家。
推開門，楚莫老僧入定般依舊端坐著。他的位置在靠門近的那頭，青舟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地理位置就不一樣了。本來一裡一外隔著長長的桌子，你好我也好。現在她進屋，兩人都在外面，房間構造還外窄內寬。她就像考試沒及格的小學生，站到了一絲不苟的嚴師面前，渾身不自在。
楚莫臉部輪廓分明，眼角眉梢一仰，不動聲色卻咄咄逼人。
「林肖的電話？」他開門見山問的直接。
青舟一驚，心想：這兩人是串通的，一定是。
「不是，」搖頭再搖頭，說謊的宗旨：不管對還是錯，堅持就是勝利！硬著頭皮也要往下說，「和我一起住的室友讓我早點回去。」
「蘇合意？」
「嗯。」青舟一邊應，一邊配合著點點頭。
那人「哦「了一聲，眼神淡然，在她臉上遛了個彎，直直看向她的眼睛。
瞎子都看的出，他根本不相信。他知道她滿心滿意的想回去，說謊不過是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塊地方，不想看到他，不想接觸到他。他甚至可以想像，如果他伸手，她一定會躲開。
安靜了幾秒。
「林肖不值得你傷神。」青舟正胡思亂想無限補腦著，楚莫忽然開口，「他不好。」
她愣住了，這種情況，就好比數學考試最後一道大型幾何題，要你用作文的形式解答出來，除了一腦袋的問號，還能有什麼。
都說楚莫心是鐵打的，血是冰化的；一不八卦，二不多事，對和他無關的事基本上正眼都不願意瞧，怎麼會對林肖的事這麼在意，青梅竹馬一起大的果然不一樣，感覺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