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二天上班，昨晚餐會的餘熱未退，女同事們聚在茶水間八卦，程青舟托著腦袋走神。
昨晚回家蘇合意沒在房間，屋子裡靜悄悄的空的發慌，青舟坐在沙發上呆了一會，接著拿起拖把大掃除。裡裡外外清潔了一遍，等累趴下了，回床睡覺直到大天亮。
自從楚莫離開『天正』，公司的業績明顯下降，女同事們多了時間磨牙，青舟多了時間摸魚，其實也蠻好的。快下班時，接到媽媽的電話。開場白就是一通罵，等人墜到雲裡霧裡才點明中心，大意是為什麼會和楚莫搞來搞去，而不去和林肖搞來搞去。
青舟納悶了，怎麼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她媽媽說，「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你的弟弟想想，得罪了楚家的人，你弟弟以後怎麼進『天正』，你讓我怎麼和蘇曼交代，這樣下去你遲早會被別人踢出公司。」
蘇曼？楚連雲的媽？
程母絮絮叨叨的念，青舟慢慢吞吞的明白過來。還以為楚連雲的媽媽真這麼神通廣大，連她心裡喜歡誰都猜的到，原來是有人通風報信啊。準確來說，通風報信不至於，估計是言者無意聽者有心了吧。
青舟拿著微微發燙的手機，那頭教育的high了，完全沒有要消停的跡象。滿耳的你弟弟你弟弟，她心裡煩，啪的一聲把手機蓋給合上了，嘀咕著自己不會是撿回來隨便養養的吧。
下班打卡，出了天正，夜開始徐徐拉開黑色的序幕。公司附近有一條路，整條道兩邊設著各色的餐廳。中式的西式的法式的日式的，簡直應有盡有。
女人情緒低落一般喜歡做兩件事，購物和美食。青舟在心裡飛快的盤算了一下，購物消費太高，還是美食吧。
去吧去吧，把悲憤化為食慾，一口一口吃成小胖子！
果斷的推開餐廳門，迎面過來的侍應是個高個子，長的苗紅根正，青舟隨著他找了個位置坐下。打開餐單，她還算比較理智，點了商業餐，唉，美食也是高消費啊。
小侍應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笑起來嘴角一個深深的酒窩。點完餐，他托著餐單掛著酒窩走了。
這家餐廳青舟從前沒進來過，忍不住東張西望左右看看。裝潢雅致沒出彩之處，她腦袋從左轉到右，沒一會功夫，那個小侍應居然又掛著酒窩回來了！嗯，大概出彩之處就是上餐速度快吧。
食物上桌，東西普通但味道不錯，剛吃了一半，手機咿咿呀呀的響了起來。翻蓋一看，11位數字排列方式非常眼熟，林肖的號碼。青舟愣了一下，昨晚講的清清楚楚，他還找她做什麼。
捏著手機猶豫片刻，果斷的把它揣回口袋。她這人定力不夠，一激動就栽坑裡了，還是老實點吧。
低頭繼續吃，邊吃不忘抬頭看看，周圍鴛鴦一打一打的，落到她這就煢煢孑立了。春天到了，大家的心思活絡了。公司裡比她年紀小的女同事都開始擔心個人問題……唉，算了，人家白素貞一千五年多歲了才找對象，嗯，不急。
手機在口袋裡不依不饒的唱著，剛叉了一口意大利面到嘴裡，身後有人拍她的肩膀。
==，這是什麼面啊，這麼長，啜半天看不到它的尾！嗷，後面還站著個人，當機立斷咬斷。回頭。她腦門一涼，林肖拿著手機站在她身後，一雙眉毛皺起，眼眸直愣愣的瞪著她的口袋。
這種時候要說聽不到自己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那就是個冷笑話！
「呵呵，這麼巧。」青舟頂著大紅臉說，手伸進口袋，關掉聲音。
林肖走道她對面，「是啊。你一個人？」
青舟點點頭。
……
……
尷尬，真尷尬。話題不到兩句就胎死腹中，兩人都閉了嘴。
「林肖。」正沉默著，一個窈窕的淑女走了過來，「這麼久？這位是？」淑女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打量青舟。
林肖蹙著眉頭沒回答，指著淑女對青舟說，「別誤會，我同事。」
淑女長的淑女，人一點都不淑女，咧著嘴呵呵直笑，拍著林肖的肩膀啪啪作響。她自得其樂的樂了一會，手撐著桌面俯下身子對上青舟。
大V領子，白白的皮膚深深的溝，一開口更不淑女，「我和林肖一起做事，偶爾也做做別的事。呵呵。」淑女說完眨眨眼睛，歡樂的離開。
青舟目送她，大v領居然開到背後，實在是厲害。那人是唯恐天下不亂，說話半真半假，不能信。
林肖有點緊張，「我同事喜歡胡說，別介意。」
青舟應了一聲，沒動響，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何時，於是又開始尷尬。
林肖笑了笑，「你以前不是很多話的嗎，怎麼今天不說了？」這是今晚，她看到他第一次笑。
他接著說：「等會送你回去，好嗎。」
青舟抬頭看他，這人想做什麼，楚家的事不是已經結束了嗎？她真的糊塗了。想了想說，「不用了，我吃完飯還要回公司加班。」
上一次當的叫笨蛋，兩次的叫傻蛋，別看只差一個字，級別差很多。
林肖收了笑容，「哦，那你慢慢吃。」
「嗯。」
莫名其妙的吃了一頓飯後，青舟莫名其妙的回公司。
最近倒霉的很，一說假話一準被抓個現行，反正閒著沒事，她自發自覺的去天正『加班』。週五晚上整幢大樓沒人，電梯維修中，她扎扎實實的爬了十一層樓。
坐桌前看檔案，磨蹭了半小時，她又原路返回。三樓摟道燈壞了，周圍黑洞洞的依稀透著點亮。數著台階走樓梯，下拐角時下意識去摸牆。
手碰到一面牆，摸摸，有布料。
人一好奇，手就收不住，接著摸。領帶，紐扣！==，她剛要放手，一個男聲幽幽傳過來，「摸夠了沒有？」
拐角忽然轉過一個人，黑暗裡只有一個剪影，鬼片一樣。
嚇了一跳這種詞語已經形容不出青舟此刻的心情，聲音很耳熟，場景很詭異，於是負負得正，她居然很鎮定。心臟猛跳了幾下，她左移了三步給楚莫讓條道。
楚莫沒動，好吧，再移三步，移到了台階的中間。
兩人藏在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臉，青舟小心翼翼的邁了一步，周圍漆黑一片，她左摸不到牆壁，右扶不上扶手，只能慢動作回放似得伸腳探路。
楚莫原地站著看她，四周這麼暗，她就不信他看的到她。繼續慢動作摸樓梯，一格台階走了好幾秒。她樣子很冷靜，其實心裡很好奇，黑燈瞎火的，楚莫早就辭了職來天正做什麼？
默默自問自答了一會，結論是少管閒事，特別是楚家人的閒事。
下了三樓，兩樓就有燈了，摸！光明在不遠的前方。
「程青舟。」楚莫轉過身叫住她。
青舟心一驚，人的眼睛作用減少，耳朵就會特別的敏感，何況周圍這麼安靜。
那人說了三個字沒下文了，她傻乎乎的盯著黑暗中的兩點光亮，按照這個高度，光源來源於楚莫的眼睛，如果不是，那大概是見到鬼了。
「我的文件落在辦公室，你有鑰匙對嗎。」
「嗯。」這理由未免太牽強了吧，青舟心裡嘀咕，沒鑰匙還往樓上走，如果沒遇到任何人怎麼進去？爬廁所窗戶嗎？
楚莫說，「我問保安拿了大門的鑰匙，文件落在會議室，可能被收進辦公室了吧，我開車路過，上來碰碰運氣？」他說完停了停又接了一句，「不過按你們的做事效率，60%沒把文件分類歸檔收進辦公室。」
青舟臉一熱，這人絕對是做律師的料，把犯人心思摸的透透的，人家沒提問，他就給回答了。沒機會鄙視他，反倒被他間接鄙視。
「既然如此，楚先生自己去找吧，祝你好運！」青舟轉回身，摸摸索索的往前移。
楚莫是小人，人家君子動口不動手，他動手不動口！說時遲那時快，大掌一伸攔腰扯了回來。
「那可不行，以防萬一。」扯回身邊，手定在她腰間上下移動了一下。
今天冷空氣逆襲，這鬼天氣一下驟降了好幾度，青舟昨晚勞動到半夜，早上起來有發燒的跡象。趕緊吃藥預防，一個人住外面無病無痛比什麼都實在。出門前加了好幾件衣服弄的跟個熱水瓶似的，楚莫剛才想攔腰拉到身邊，無奈摸了一下愣沒找到，於是放棄鬆手。
他動作一氣呵成快的很，青舟還沒反映過來自己人已經站在別人跟前了。
情急往左挪幾步，身子噌在牆面上。
黑漆漆的真不方便。
楚莫從口袋裡拿出打手機，叮一聲，一小簇火苗照的兩人臉龐亮堂堂。
「走吧。」楚莫帶頭朝前，走了幾格台階，回頭看她。
青舟『哦』了一聲，趕緊跟上。
一樓28個台階，火苗邊走邊跳，映著楚莫的臉忽明忽暗，影子在身後拉的長長。青舟悄悄瞄了一眼，那人的臉部輪廓剛毅，鼻樑高挺，充滿著男性魅力，火苗將他半張臉藏在黑暗中，他垂著眼眸，看起來沒白天那麼嚴肅。
正瞄著，眼光還來不急收回，被人逮了個正著。那人正大光明的會看她，打火機的火苗映進了他的眼底，暗波洶湧。
青舟扭頭，嗷，不是嚴肅，是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