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天早上起來，蘇合意在自己房間睡的正熟，青舟跨上包，輕手輕腳的關上門，上班去了。
早晨的公車站一向特別擁擠，跟打群架似的，顛了半鐘頭，她下車就深一腳淺一腳的了。今天公司氣氛比較熱烈，女同事們個個畫眉點唇，輕衣紗裙，晚上『天正』有例行的聚會，到時年輕才俊聚一堂，是該好好打扮打扮。
青舟結結實實的忙活了一天，腳不點地的上跑下跑，到快下班時才喘上氣。抓緊時間去廁所整理了下儀容，直奔三樓餐會廳。
楚林兩家是生意上的夥伴，上次聚會林肖到場，這次也一樣。
隔著來往的人群，青舟朝他揮揮手，他正被幾個男男女女圍著，彎了彎嘴角示意。
中飯沒吃飽，眼前的珍饈百味叫人食指大動，林肖一時半會兒估計抽不出身，青舟躲到僻靜的角落，默默享受美食。
女同事們負責美麗妖艷，青舟捧著餐盤吃的風生水起。平靜了一小會。楚連雲一身黑色小禮服，扭著腰桿就過來了。
其實一進會餐廳，青舟第一眼瞧見的就是她，粉鑽黑衣，實在搶眼。不過，嗯，貌似那廝轉型了，從前清純可人現在********，胸前呼之欲出，大殺器啊。
喝了一口餐酒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那廝來勢洶洶，得做做準備，萬一一開口就噴人一臉，那多不好。
青舟選的地方背南朝北，側面一個木架，爬著籐本植物。簡而言之，這裡比較隱秘，若不大聲喧嘩，基本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楚連雲臉頰飛了紅暈，大概喝了點酒。這廝海量，那次在夜未眠一杯接一杯，灌了大半夜才醉，絕對的人不可貌相。
小腰桿沒多久就扭到了面前，一開口語出驚人。
「狐狸精。」
青舟正各個方向分析著這人這趟過來的目的，人家一開口，就把她說愣了。狐狸精？看看楚連雲的胸，在摸摸自己的，「你才狐狸精！」
「我哥不會喜歡你的。」
「啊？」
楚連雲明顯微熏，一副打了雞血的樣子，腦子還算清楚，但是說話沒頭緒。看電視都要前情提要，她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青舟理解無能。
「他離開楚家絕對不是為了你！他不和我結婚也不是因為你。」楚連雲小嘴一厥，剪水大眼圓瞪。
「你在說什麼？」沒頭沒腦後面跟著莫名其妙，這就好比外國人學中文，聽力還都是周傑倫！怎麼聽的明白啊。
楚連雲絲毫不受青舟影響按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走，「你以為林肖和你在一起是喜歡你嗎？」
這句或殺傷裡很強，青舟直愣愣的盯著她。
「林家欠了我們家一個大人情，我媽媽知道你喜歡林肖，就要他接近你，好像當初她讓蘇合意接近葉贊一樣，你真蠢，和葉贊一樣的蠢。」看著青舟慢慢變白的臉色，她得意的彎著嘴巴笑。
沉靜了半響。
「呸，你以為你媽媽是大羅神仙，她怎麼知道我喜歡林肖，說謊不打草稿！」青舟直著脖子反駁。她嘴裡雖然是這麼說，心裡猶豫著詭辯著，但把事情放一起聯想，哪由得不信。
對楚莫和楚連雲的婚事，最緊張的莫過於楚母。其實青舟早就見識過了，最先是蘇合意，於是葉贊被炮灰了，然後輪到她。但青舟覺得自己冤，葉讚好歹和楚連雲銷魂過一陣子，那她呢，她和楚莫，往事不堪不首。
估計楚連雲的媽以前治小三治順手了，本著寧可錯殺不往生，把青舟也給炮灰了。她可真是神通廣大，或者說是楚家神通廣大，居然請的動林肖。
青舟琢磨著，可能是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她對林肖有好感，林肖如何會不清楚。只不過對她的感情，人家大概不在意，把她帶到他的西裝褲下舉手之勞而已，還能還楚家的人情。何樂不為。
那天晚上林肖的示好，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現在想想，青舟明白了。那天下午楚莫拿到了蘇合意的產檢報告，大概晚上林肖就收到了消息。通過楚莫，如果讓青舟先一步知道他和蘇合意發生過關係，那她對他絕對的粉轉黑，哪還談的上喜歡。所以林肖著急了，開了三小時的車，把她從楚莫身邊帶走，用兩個星期的時間，讓好感變成了喜歡。
如果在想遠一點，第一次陪蘇合意去產檢，在人流的手術室外面撞到過林肖，那時以為是偶遇，仔細想想，他大概也是為了蘇合意的產檢報告而來的吧。
晴天一道雷劈下來，青舟心焦了。
楚連雲不依不饒，「不要臉，搭上林肖還要纏著我哥哥。你現在得意了，楚莫說他不會和我結婚，你高興了。」
青舟腦子裡林肖林肖林肖不停循環，哪顧得上楚連雲。
楚連雲被忽視了相當的憤慨，她這人動口也動手，蘇合意是先例，辟辟啪啪挨過三巴掌呢。
說時遲那時快，她大步上前抬手就要來。
青舟心口好像被挖了個小孔。滴滴答答往外冒液體。楚連雲帶著酒氣，青舟剛回神，那人轉眼已經氣勢洶洶的到了面前。
要說楚連雲，那絕對是個人才，嘴不對心算什麼。她右手高舉一掌劈來，嘴裡軟綿綿的說著，「我把葉贊還你，你把我哥哥還我好不好。」
這邏輯，真醉了。
她身量嬌小，巴掌是衝著青舟的臉頰乎過去。
青舟正傷心著，猛地看到大開的巴掌迎面撲來，她趕快抬手捏住，被虐心已經很慘了，絕對不給虐身。
楚連雲一招不成，生二招。左手狠狠舉起接著再劈過去，嘴裡一樣軟綿綿的說，「好不好……」，還是被青舟一把捏住。
兩人的『體位』相當的詭異，人一上火，面子裡子全數顧不上，什麼名門閨秀，我不好過也要你不好過，特別是喝過酒的，理智全失。面子好像擺在火山口似得，哄一聲就沖天了。她兩手被抓住，頭一扭，張嘴巴過來。
嗷，青舟驚呆了，這廝上來就咬，估計是個玩魔獸的。一嘴吧咬她手臂上，真疼！一定磨過牙，小刀似的。立馬放開右手，一掌揮開那廝的嘴，湖綠綠的兩排門牙印。
那廝咬了人，雙眼一紅眼淚忽隱忽在眼眶裡打轉。
青舟揉揉自己的手臂，肚子裡的火嗖嗖往腦門竄。手停腰際，腳分三七，陣勢先擺出來。反正心都碎了，來啊來啊，一哭二鬧三上吊，大家一起死翹翹。
兩人在角落上演全武行，不鬧出動靜是不可能的，已經有小部分群眾駐足，林肖也及時圍觀。
「連雲。」名媛A出現，「你怎麼在這啊。」
楚連雲發現有人撐腰，小臉耷拉下來，萬分委屈的說，「我和她講道理她不聽，我告訴她真相她不信，她還在那得意，以為林肖真的喜歡她，不要臉。」
「好了好了，她不要臉，我們回家去，你喝多了。」
「不回，我要……。」楚連雲絮絮叨叨被名媛A和B拉走了。
戲演完了，觀眾散場，當然男主角還在。
「青舟。」林肖蹙了蹙眉，「我有話想和你說。」
青舟抬眼看看他，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表情，她抗拒不了，跟著他走道露台。
夜涼如水，帶著陣陣寒意攪得人心緒不寧。
「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為了我的父親，生意上的事我不能不管。」
他承認了，承認楚連雲說的話，承認他利用了她。
「我並不想傷害你，我說過的話一直作數。那晚我說希望你做我女朋友，如果你願意，我保證以為我會真心對你。」
他的眼神很真誠，世界上最高明的心理醫生都看不出他的破綻，他沒有破綻，因為他是真心的。
青舟此刻的腦袋非常清醒，他同情她，可憐她，覺得對不起她，這刻他喜歡她，可惜他說的這個以後不是她想要的一輩子，過不了多久，她一樣會被炮灰。
還以為林肖是她未來的夢，淚奔，這種未來是噩夢。
愛情是什麼，它就像人的魂，她只聽說過，從來沒見過。葉贊是這樣，好不容易遇見了林肖，原來也是這樣。沒人是真心的。
青舟垂著頭掐自己的大拇指，真是不公平，為什麼被炮灰的總是她。年紀一天天的大，在這樣下去，她會變成齊天大剩的，剩下的剩！
「青舟，我答應楚家的事，已經完成了，相信我。」林肖說。
昨天說相信他，今天又要她相信他。
明明知道面前是個萬丈大坑，如果義無反顧的跳下去，摔痛了摔傷了，這叫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青舟看著前面的大坑，心臟好像泡進了醋蘿蔔堆裡，誰要是拿起來吃一口，一定會酸掉牙的，不僅酸還疼。
明明不愛她，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承諾，難道不知道許下的承諾就是欠下的債嗎，難道不怕她當真。還是覺得傷害她沒關係沒所謂。對，她是不聰明，但也會傷心。
大拇指已經被掐出了一個深深的印子，她垂著腦袋，牙齒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昨天被狗追的淚奔了一路，今天千萬要忍住，好歹找個沒人的地方。
呼吸在呼吸，深深的呼吸，青舟說，「不用了，我不想再空歡喜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