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程青舟第二天准點上班，她昨晚一夜沒睡好，早上起來有點精神懨懨。
無精打采的站在電梯門口，估計是來早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叮』，電梯門開了，她抬腳往裡走。剛按下按鈕，迎頭進來一人。
西裝革履，身量高挑，不是楚莫是誰！程青舟一見他立馬就精神了，「楚先生，早上好。」
楚莫看看她點頭道，「早上好。」
電梯四四方方小小一空間，青舟站前面，楚莫站在她後面。真是邪門，往常上班時間，這電梯總被擠得滿滿當當，可今天居然就他們兩人。站在楚莫面前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青舟緊緊衣腰，不知道他的視線落在了她的哪裡。
立正站好，挺胸收腹，誰叫她的地理位置不優越，敵暗我明，被動挨打。不過她也沒啥勇氣轉過身去和楚莫我明敵也明。
電梯嗖嗖往上升，青舟目視前方越站越精神。電梯間十分安靜，她忍不住胡思亂想，內容圍繞著楚莫楚連雲這對亂倫兄妹徐徐展開。
幸好11樓很快就到。
辦公室稀稀拉拉已經有幾個人在忙碌，青舟屁股都沒坐熱就被叫出去幫忙。不過是一些小事情，複印啦，打字啦，雜七雜八的。雖說她是楚莫的個人助理，但楚莫這人秉持著他大學以來的一貫作風，神龍見首不見尾，青舟進公司這麼久，還從沒見過他接案子。只到他相當的忙碌，至於忙什麼那就不得而知了。
同事們叫她幫忙，她一點都不介意，特別是今天楚莫在公司，兩人辦公室隔著一堵牆，那人走進走出，她壓力太大。
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撥了一半就被楚莫無情的叫了進去。
那廝要她整理文件。
沒錯，又是整理文件，好吧，她就是來做無聊事的。
程青舟在楚莫辦公室忙進忙出，楚莫對著電腦忙自己的事，還忙的聚精會神。
青舟理完文件為了避免在他面前晃悠，又出去幫同事，誰知道同事們正熱火朝天的討論一個新案子。
『男廁所之大色魔』，青舟虎軀一震又乖乖回到楚莫那，擺擺弄弄那些卷宗。
好在楚莫不難為她，只是偶爾抬著頭監督監督她工作。
話說自從那天在餐會廳偶遇小霸王，程青舟被騙吃騙喝的日子又一次拉開序幕，也不知道那人為什麼對吃這麼執著，隔三差五壓著青舟一頓猛吃，飯量還十分驚人。青舟現在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要上街勒索，誰攤上這麼個胃袋估計都得哭。
小霸王幾年沒見，白了也更不愛說話了。以前他別的不講，髒話一溜一溜，又快又急跟唱雙截棍似的。現在要想和他搭話，他只是『嗯嗯啊啊』的，青舟眼一閉，還以為自己在看小黃片。
不過有一點她很欣慰，小霸王今天騙你一頓明天他愣要還一頓，合合算算這生意根本就盈利！
這天剛下班，青舟一出公司門就看到小霸王站大門邊上守株待兔。和他一起吃飯，她是沒什麼意見，不過今天蘇合意早約了她，地點還是『望江樓』，那個她和林肖相親的鬼地方。
小霸王餓著肚子等了很久，青舟直接拒絕，他當然不依，最後拗不過兩人一起去了『望江樓』。
熟悉的門面，熟悉的招牌，熟悉的鬼地方。還好這次吃飯不是在包廂，不然等回還有熟悉的感覺。
青舟一進門老遠就看到蘇合意坐在窗台邊上，剛要領著小霸王進去，赫然發現她身邊還坐著個人，闊別了一段時日的葉贊。
這是什麼情況，她愣了。
舊情人和好姐妹？
事情過去了這麼久青舟倒沒什麼太大感觸，震撼比較多。這幾天蘇合意一反常態早出晚歸夜夜約會，難道對象是葉贊？
小霸王看看青舟說，「怎麼了，不進去。」
青舟搖搖頭，「沒事。」她剛說完，身邊一陣小風刮過。楚連雲怒氣沖沖的從她身邊經過，目標直指蘇合意。
「不要臉。」先聲奪人說的就是她，人沒走到，聲音字字鏗鏘有力。
聞聲，葉贊蘇合意一齊扭頭，一個臉色大變，一個有驚無恐。
青舟這算是明白了，蘇合意那天說什麼欠啊還的，估計講的就是這茬。青舟自己沒勇氣搶回葉贊，她倒是以身示範了。
所以這個事件的教育意義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三外面還有小三。
楚連雲從來被人哄著供著，她一直覺得只有她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所以她和葉贊叫真愛，她搶別人是合理，青舟不過是鋪地磚，鋪著她一直朝向葉贊。可現在她美好的愛情出現了裂痕，簡直讓她難以置信。
別看她嬌嬌小小，脾氣一點都不小。好歹也是個學法律的，句句隔槍帶炮的朝蘇合意擲去。
葉贊慌了神，從沒有過的慌張。至少他沒在青舟面前這麼慌張過。
蘇合意不說話，只是拿眼哀哀怨怨的看著葉贊。
於是一把油澆到了楚連雲這堆火上。
好吧，這種捉姦現場通常是比較亂的，沒有理智可講。
小霸王拉著青舟去一邊坐下點餐，那三人明顯是二比一，蘇合意孤軍奮戰，青舟哪有心思吃飯，拉著小霸王慫恿他上前英雄救美。
那廝不理她，青舟一肚子氣，人家蘇合意好歹也是美人，難道還委屈了他。餐廳裡不明真想的群眾紛紛扭頭來看，竊竊私語。
程青舟恨不得自己上去裝個同性戀把蘇合意給救下。
正猶豫著，身邊再走過一人。
Omg，今天什麼日子，楚莫也來了。
楚連雲見了楚莫立馬來勁了，青舟以為她要一哭二鬧三上吊，顯然這低估了她。楚連雲一出手就只有沒有，她啪啪兩巴掌拍在蘇合意臉上。
好了，整個餐廳安靜了。
青舟蒙了，蘇合意蒙了，葉贊也蒙了。
青舟想起某天無意識看到蘇合意的身份證，那廝居然比她小兩歲，名字也比她土。蘇合意原本不叫蘇合意，那廝的原話是，「土鱉，我這是藝名，懂不。」
青舟大學畢業討生活不容易，她一小姑娘沒靠山沒學歷估計更難。
現在青舟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小姑娘被人打了，還連著啪啪兩巴掌，人家小姑娘不哭不鬧特鎮定，可青舟心裡難過，擼了袖子頭也不回就衝上去。
她這人就這樣，小時候看電視，不管壞人好人，只要有人哭，她就對著電視機跟著哭，也不知道在瞎激動什麼。
蘇合意繼續拿眼委屈的瞅著葉贊，葉贊不動聲色。楚連雲打了人躲在楚莫身邊，青舟一衝上去，場面立馬複雜化。
這裡以葉贊為圓心，小三前小三，女友前女友，歡聚一堂。
楚連雲下手可真夠重的，蘇合意臉上撲了厚厚一層粉愣是給她拍出了五指印來。青舟衝上去站在幾個人中間瞪著楚連雲不知道該從哪下手。血氣是比較方剛，但有些事情第一次做難免有點緊張。
在這點上，楚連雲顯然更勝一籌，仗著楚莫在身邊，她當著青舟的面又一巴掌招呼在蘇合意的臉上，打完她還罵，「真不要臉！」
這回程青舟火了，立馬爆發小宇宙，抬手就要以牙還牙。也不想想葉贊是從誰手裡搶走的。
俗話說，衝動是魔鬼，一衝動就變成鬼。青舟衝動了，衝動到沒看見楚連雲身邊站的是誰。她的手沒摸到人家一根頭髮絲，一隻更大的手橫過來擋在楚連雲身上，結結實實撩開了她。
「青舟」，「程青舟」，幾個人聲音混成一串，分不清誰是誰。
說時遲那時快，伴著驚呼聲青舟一個踉蹌，背脊重重撞上了後面的桌台。
用這種隆重方式登場，她一點都不喜歡。『匡當』，一聲巨響青舟立馬變成了整個餐廳的焦點。
捉姦三人行的隊伍不斷壯大，算上尾隨而來的小霸王，整整六人。餐廳裡上到顧客下到服務生各各都側著耳邊往這邊聽。八卦是現代人的天性，大家都寂寞著，想想六人行，這劇情該多跌宕啊。
程青舟從不知道男人的力道會這麼大，大到明明看見楚莫抬手，她想穩住腳步卻辦不到。或許是上了情緒，楚莫的力氣才會大到驚人，想想也是，楚連雲是誰，人家捧在掌心的明珠，別人碰不得、打不得更委屈她不得；而她程青舟是誰，不過是隨便撩開的玻璃珠，推一下碰一下，撞疼了抹抹藥膏沒幾天就能好。
背脊火辣辣的痛，面前幾人臉譜一樣神態各異。
楚莫眉頭緊蹙，上前一步伸出手。
青舟看著他，下意識的朝後縮了縮，拿手檔住了自己的腦袋。
沒辦法，條件反射這東西，不管過了多少年都會牢牢跟著你。
青舟有個暴脾氣的爸爸，總說丫頭小片子不打不成氣。小時候不管青舟是考試考砸了，還是弄壞東西了，她爸絕不給她申訴權，劈頭蓋腦一巴掌呼嘯而來。
起先她爸打她全憑一雙靈巧的手，這讓青舟一度懷疑她爸是個斷掌，因為只有斷掌的人，打人才會特別特別的疼。那時她還敢反抗，哭著喊著直往她媽懷裡鑽，她爸氣呼呼的只能作罷。
想想誰小時候沒個調皮搗蛋挨打挨罵的，小打還怡情呢。
可到了後來，她爸媽感情破裂，她爸下手忽然上升了一個等級。兩大人前面戰鬥完，青舟就是下半場。她爸憋了一肚子氣沒處發洩，看到她這個丫頭片子立馬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打她基本不會拘泥於一般型式，抄氣鞋底就招呼過來。人一激動就容易忘記輕重，打完後她爸估計也挺後悔，可後悔有什麼用，下次還不是照舊。
最後青舟明白了反抗絕對無效，她也就不嘗試了。只能縮著身子，抱著自己的腦袋，就這麼點智商，打沒了簡直悲劇。
有些事一旦在心裡打下烙印，就會變成習慣。
好比現在，青舟縮著身子摀住自己的腦袋，抬頭瞅瞅面前的楚莫。那人鐵青著臉，一雙眼睛森森輪轉直勾勾的盯著她。
青舟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默默放下手，尷尬的朝他笑了笑。
楚莫蹲下身子同她平視，伸手想要再去拉她。
他一靠近，青舟立馬不爭氣的心跳加速，她怕他，老鼠見了貓一樣的害怕，慌慌張張的偏過身子躲開他的手，拍拍褲管自己站起來。
楚連雲紅著眼眶輕輕叫了一聲，「哥。」這邊太入戲，把她這個女主角給忘了。楚莫收回了空放的手，楚連雲楚楚可憐抬頭看他，「我要回家。」
楚莫不說話不著痕跡的看了青舟一眼，帶著楚連雲走了。
在這場鬧劇中，葉贊沒有任何發揮，估計以後也很難再在楚連雲面前發揮了。你說腳踏兩船你就踏吧，還非得搞第三隻，不翻才怪。
蘇合意捂著臉去廁所冷靜了，不讓人跟著。
好好一晚上，弄的不歡而散，青舟非常肯定這家餐廳和她八字不和。她在心裡大聲吶喊：我再也不來，再來我就是豬！
小霸王偏著頭瞧她。
青舟心情幾度惡劣，瞪他一眼說道，「看什麼看，沒見過豬啊。」
小霸王一愣，瞇著眼審視她，「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