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女奮鬥記 第38章 蘇然的分手 (1)
    (一)

    「什麼?你跟老賀分手了?」孫新新聽到這個消息,比丟了自己的另一半還難過。她覺得彷彿又回到了那年夏天,自己一個人站在父親那個家外面的樹下。既然最後的結局是分開,當初幹嘛要選擇在一起呢?

    「還有可能挽回嗎?」吳嘉琪問道。想想蘇然以前對楊光出軌的鄙視,她無法想像蘇然和老賀最後的一齣戲是如何收幕的。

    「真的有必要鬧到分手嗎?你怎麼也不早點跟我們說,太不夠意思了。」孟菲也被這消息驚到了。

    「對不起,現在才告訴你們這件事情。」蘇然現在的心情很平靜,平靜得如同她平日裡講別人的故事一樣,她說:「這段時間,我經歷了一些事情,也想了很多問題,我不敢說我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可是現在我也只能這樣做。」

    聽到蘇然這麼說,幾個姐妹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至少蘇然現在的心態比她們想像得要平靜。吳嘉琪問:「這段時間你到底怎麼過的?都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仔細給我們講講。」

    「好吧,」蘇然點點頭,她說:「事情的經過是這個樣子的……」

    那天蘇然在床上躺了很久,她很想什麼都不去管地睡一覺,可是腦子裡不停縈繞著下午看到的那些聊天記錄和老賀保存的視頻畫面。和他生活了這麼多年,他是不是真的對自己已經沒有愛了?蘇然不知道老賀是以什麼心態對那個女人聊起自己的,他對那個女人說:他不知道自己和蘇然在一起,是習慣了,還是怎麼樣?他們的生活裡已經沒有了激情,他害怕結婚。「這就是你一直不和我結婚的原因嗎?」蘇然傷心地想,「還是你只是在網上逢場作戲地欺騙?那個女人真的比我好嗎?」

    視頻裡面那呻吟的叫聲讓蘇然一陣陣地噁心。怎麼有這麼淫賤的女人?蘇然恨不得衝到QQ上揪出這個號碼背後的女人,然後面對面地大罵她蕩婦。她沒法想像,老賀對著這些畫面會做什麼反應,她甚至有些懷疑,那些露骨的聊天記錄都是老賀說的話嗎?

    想到這些,蘇然又停止不了地顫抖起來,胸口有團氣憋得她呼吸不暢,最讓她氣不過的是,老賀竟然還保留著這些東西,藏在他的電腦裡,還可以若無其事地裝大方地讓蘇然隨意享用他的電腦,她想:「在你老賀的眼中,我蘇然就是這麼白癡的人物嗎?你真把我當成農村草垛上的蘆花老母雞了?」

    蘇然就這樣躺著,一直躺到了天黑。老賀下班回來,看到家裡一片漆黑,還以為蘇然出門了,到臥室一開燈,看到蘇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驚得他往後倒退了一步,差點沒叫出來。

    「呦,你在家呢,怎麼不開燈呀?黑燈瞎火的,也不吭一聲。」老賀看蘇然躺在那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狐疑地走過去,攀上床,鞋也沒脫地探身過去,摸了摸蘇然的頭說:「怎麼了?不舒服嗎?」

    蘇然心裡泛起的膩,像泔水桶裡跑出來的臭鼬。她一巴掌打開老賀的手,彷彿那隻手都沾滿了艾滋病菌。

    「怎麼了?你這又跟誰生氣了?」雖說蘇然經常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不過有時也會遇到對手,吃點啞巴虧。通常遇到這種事情,她就會拿老賀撒氣。這回老賀又以為她在誰那吃了癟。

    蘇然騰得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眼睛惡毒地瞪著老賀說:「誰做了虧心的事,誰心裡明白!」被枕頭壓得亂糟糟的頭髮,讓蘇然看起來像個怨婦。不過此時此刻,她也確實是個怨婦,她抱怨怎麼自己找了這麼個不要臉的男人,還在那裝腔作勢地假裝好人呢。

    「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做飯去。」老賀不知其中緣由,不過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老賀轉身就要往廚房走。聰明的男人通常在女人撒潑耍賴的時候,會轉移話題,想法躲開矛盾,等過了這個風頭,再回來問清緣由也不遲。

    「姓賀的,你別跟這給我裝孫子了,你幹的那點破事,別以為人不知鬼不覺了。」看到老賀躲事,蘇然更窩心了,她的潑婦本性徹底地爆發出來。

    看來蘇然是要不依不饒了,老賀皺著眉頭,暗地裡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轉過身來看著蘇然說:「我又幹什麼了?」他依然陪笑著說:「咱們都是文明人,別罵髒話呀!」

    「我罵得再髒,也沒你幹的事髒!」蘇然忿忿地破口大罵。

    好男人的守則第一條就是:老婆的話都是聖旨,當老婆責備老公時,老公一定有錯。面對這樣的蘇然,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但老賀權當自己真的做錯事情了,他還是一副好脾氣,陪笑著說:「好好好,就算我錯了,那您也讓小臣我知道,我到底做錯什麼了吧?」

    「你自己幹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明白!」蘇然覺得那種事從自己嘴裡說出來,都會髒了自己的嘴。

    「我就是不明白才問的?」老賀悶聲地說。再好脾氣的男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老賀不煩別的,他就煩這麼猜啞謎。

    「你仔細想想,你都幹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不知道是誰說的:我們要堅持把一切可以懷疑的事情懷疑到底。女人一旦對男人失去信任,她就開始懷疑一切事情,問完這句話,蘇然心裡就琢磨:說不定老賀還有很多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老賀對這種無聊的對話可是厭倦了,他舉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不管我做錯什麼,我都向您道歉,我的老婆大人,別生氣了。」他轉過身往外走,邊走邊說:「我剛剛去了趟超市,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炒紅果。」

    看著老賀獻寶似的,端著一杯炒紅果獻到蘇然面前,蘇然正坐在床上運氣呢,她就像個被打氣筒充足了氣的輪胎,老賀這卑躬屈膝的獻媚倒成了打破輪胎的最後一筒氣,蘇然覺得他現在所有的舉動都是為了彌補他對自己的不忠,越是這麼想,蘇然越怒火沖天,她「啪」的一聲打翻了老賀獻過來的「寶」,火紅的果汁濺落在床上、地上,如同命案現場還原的血跡噴濺痕跡那樣觸目驚心。盯著這片紅色的狼藉,老賀和蘇然同時呆住了。屋裡的沉默讓那片紅色一點點瀰漫到整個空間,直到融入進兩人跳動的血脈中。

    老賀的血氣沖頭,他兩手使勁攥緊了拳頭,手上的青筋一根根地爆綻出來,他用力壓住心頭的怒火,陰沉著臉說:「你到底怎麼了?」

    蘇然不回答,也不說話,她徑直下了床,光著腳走到電腦旁,她打開壓縮包裡的一個視頻,然後背對著老賀,朝著窗外望去。

    聽到電腦裡傳出的聲音,剛剛還是一臉怒氣的老賀,這時像跑了氣的皮球,他不自覺地微微張開嘴,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愣了十秒鐘,他低眉臊眼地垂下了頭,匆匆來到電腦前,關掉了視頻,他的手沒有立即離開電腦,他在心裡琢磨著怎麼對蘇然解釋這事。他的沉默證實了一切,蘇然此時覺得一股強大的疲憊感正向她襲來,沒等老賀說什麼,她幽幽地開口說:「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我……」老賀想說點什麼,一下子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該說點什麼。

    「你出去!」蘇然的語氣加重了,她冰冷冷地說:「我很累,我要休息了。」

    老賀聽得出蘇然的語氣中充滿了疲憊,讓她休息一下也好,老賀想,這種事情還是等大家心平氣和的時候再談論比較好。他伸手想要抱抱蘇然,可手卻停在了半空中,猶豫了一下,最終放棄了,他說:「好吧,你上床休息吧。我睡在客廳裡,你有事就叫我。」說完,他走到床邊,抱起自己的被子,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他轉頭看了眼蘇然的背影,對她說:「門——就別關了。」

    (二)

    這一夜,蘇然沒有關燈,她合衣上了床,縮在靠牆的一角,她家的床是靠牆放置的,靠牆這邊放滿了蘇然買的各種樣式的墊子,平時沒事蘇然就喜歡靠在這堆墊子上,看看電視,看看書。此時,她面朝牆,躺在床上,蜷縮著腿,頭枕在靠墊上,柔軟地純棉靠墊讓她感覺到了一些舒適,靠墊面上還隱隱散發著洗衣粉的清香,就像午夜中悄悄開放的茉莉花。

    蘇然以為這一夜會是難眠夜,可是她哭累了,倦意也隨之而來,她就這樣,在茉莉花的清香伴隨下,慢慢地步入了深眠,一夜無夢。

    清晨五點,蘇然從夢中醒來,眼睛哭腫得有些睜不開了。腫脹的眼睛讓她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她躺在床上不想起來,她真希望昨天的那一切都只是她的夢魘。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它無法和夢境調換。蘇然再也沒法睡著了,她翻過身來,發現天花板上的頂燈已經關掉了,她從床上坐起來,床單上浸入棉線的紅色,讓她想起昨天的傷,她又覺得心口的裂痕痛起來,彷彿那些紅色是自己流了一夜的鮮血。蘇然想:如果我就這樣死去了,也許就沒有那麼痛了吧?如果我死了,他會不會為我難過,會不會一輩子都對我歉疚?想著這些,蘇然恍惚地走下床,光著腳站在地板上。地板上冰冷的涼意頓時讓她清醒了不少。「我在想什麼呀!為他去死,值得嗎?」蘇然覺得自己該出去透透氣了,這個家有種可怕的磁場,能夠使人發瘋。她走出臥室,來到客廳,看到老賀躺在沙發上,在他鬍子拉碴的臉上,顯現出睡夢中的不安,他的嘴角在抽動。他在夢裡也編織著謊言嗎?蘇然想。

    聽到蘇然在衛生間洗漱的聲音,老賀從噩夢中驚醒,這一夜,他並不像蘇然有一個好眠的夜晚。他在沙發上輾轉難眠,不時還要起身過去看看蘇然。就這麼翻來覆去地到了破曉,他才迷迷糊糊地進入睡夢中。看到蘇然從衛生間出來,他一下清醒過來,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看著蘇然紅腫的眼睛,他愧疚心揪得有些疼。和蘇然在一起的這麼多年,他一直把蘇然當成孩子寵。就算蘇然經常無禮跟他吵鬧,他都可以忍受,當然也有不能忍受的時候,所以他會尋找另外的方式發洩,可是他卻從沒想過要故意去傷害她。

    「我今天——請假吧?在家陪你?」老賀歉意地看著蘇然,低聲地問。

    「不用了,你去上班吧,我想出去走走。」蘇然垂著眼睛,並不看他,她面無表情地說完,就換了衣服出門了。

    蘇然從來沒有這麼早起床,在小區散步過,原來早上的空氣是這麼新鮮,輕輕地吸口氣,就能聞到青草上露珠的芬芳,這種氣味是任何名牌香水都無法比擬的,那種沁人心脾的香氣可以療傷。蘇然覺得心裡的傷不是那麼痛了。她抬頭看到遠處的天邊上慢慢探出頭來的紅日,想起了《飄》裡的經典台詞:「明天還會有明天的太陽升起」。蘇然對著那輪紅日,深深呼了口氣,說:「我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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