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松的視界 第23章 下一個天亮 (1)
    一

    北,對我一路走來,算是關鍵的一城。在這個沿江的城市裡,有太多關於我的喜怒哀樂。

    人生中太多無法預料的大起大落在這個城市裡悄然上演著。人事的變故,都是在一些沒辦法照顧到的角落裡發生,到達我面前時,也許已經演變成為一個結果。我能選擇的只是接受或者反抗。曾經有個明星這麼說過:「我沒辦法讓每個人都喜歡我,我只能盡力讓喜歡我的人更喜歡我。」這話說的是心聲,也是一個想得很明白的道理。我不能活在所有人的嘴上,我只求能讓喜歡我的人真正支持我,其實這就夠了。

    我真正開始有這樣的想法和念頭,就是從湖北開始的。在湖北,我的人生如過山車般經歷了一段大起大落之後,除了讓我瞭解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微妙以外,更多的是教會我很多為人處世的道理。道理其實就是傷疤,自己疼過才會知道別人有多疼。等那些被現實割出的血淋淋的口子慢慢好起來,結了痂,自己終於可以看著傷疤去想之前走過來的路,自然就會明白這些道理。

    講道理的長篇大論,誰聽著都會覺得乏味,但是道理後面的故事,卻是每個人渴望去聽、去瞭解的。故事說到這的時候,其實我也才算明白了,說故事也好,講道理也罷,不過是我總結一路走過的經驗教訓,和所有的讀者分享我的故事。

    疼過的人,是見不得別人疼的。經歷過殘忍的人,也不希望再有初出茅廬的新生重複那殘忍的經歷來換取成長,這是一種同理可得的心態。而這些心態往往因為包裹著不堪回首的傷痛和屈辱,被很多人忽略或者迴避。

    如今八卦盛行,很多鎂光燈下的人的過去被別人的文字、圖片和嘴翻了出來,供人評論,那是茶餘飯後的消遣,卻是當事人背後不可言述的辛酸。關於湖北的經歷,以下文字就是這樣的狀況,我說著關於自己的辛酸,卻希望用八卦的心態去描述,只是讓當事的我或者其他人看著,能夠有茶餘飯後消遣的心態。武漢臥在長江邊上,地圖上是跨江的一處,把持著江水流動的靈韻。這個城市有著水汽縈繞的溫潤氣候,可飲食卻有麻辣入味。常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樣的水土飲食也滋養了一群有情有義的人,正是他們才讓我度過一個又一個看似已經無法逾越的坎兒。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坐在去往湖北衛視的車裡,一切在我眼中都是陌生且未知的,而陌生與未知又恰好是恐懼的根源。我拐彎抹角地說這些只是不好意思承認當時我的心裡有多慌。

    我在路上重新把自己的優劣勢分析了一下,包裡厚厚的資料,一本本拿出來看,明道的、王紹偉的。這些都是我來湖北之前做的功課,因為楊楊的關係,我見到了喬傑立經紀公司的孫德榮總經理,後來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王子變青蛙》走紅內地,讓喬傑立的明道在大陸如日中天的紅。我想如果能夠請明道和5566成員王紹偉做一檔綜藝節目,效果應該不錯。

    我跟孫總說了我的想法,根本不知道當時安徽衛視也在積極邀請明道去做主持。孫總並沒有因為我是一個小孩子就拒絕我的提議,他同意我的想法,並答應如果項目成功,可以優先考慮讓明道跟我合作。

    我就帶著這樣的承諾來到了湖北。雖然我並不知道這樣的條件對於一個省級衛視來說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一個有份量的籌碼,懷著聽天由命的心態,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湖北電視台。

    張峰很快出現,看著他笑呵呵地走過來,我本來七上八下的心慢慢踏實下來。也許是之前的經歷中,我已經久違這種真情實意的笑,見多了冷笑和嘲笑,突然有人熱情地衝著自己笑,一時間還真有點兒不習慣。沒有多餘的寒暄,張峰直接帶著我去見節目部郭耀華主任。事情到此,一切並沒有我想得那麼坎坷,對比在山東和陝西的遭遇,來得似乎有點兒過於容易。之前的一切讓我已經很難相信現在一路順暢的真實。

    電視台大樓裡兜兜轉轉的路在短短的幾分鐘被綿延成了漫長的等待。我一直在心裡溫習自己可能要應對的問題,忐忑的心情開始盤根錯節在腦子裡佔據了越來越大的篇幅,我甚至開始想往後退,不要去見郭總。我僅有的底氣正在慢慢消耗殆盡。

    見到郭總的時候,似乎就已經證明我之前的猜測都是不成立的。一個直率,說話很大聲,總是笑著的東北人坐在我面前。這就是我對郭總的第一印象。北方人特有的豪爽性格感染了我,交流也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艱難。這跟之前的經歷似乎有些不一樣。

    我將公司的簡介,包括我的第一個節目《天使明星匯》的宣傳冊交給他。也許是我的身份和年齡之間懸殊的差距讓郭總覺得好奇。他並沒有急於否定我,而是耐心地聽我說接下來的想法。沒有策劃案、沒有樣片,我只是靠著一個概念,坐在了湖北衛視節目部主任的對面,提出自己做節目的想法。

    我告訴他,我希望用明星固有的粉絲群和影響力打造一檔全明星概念的綜藝節目,我想明道、王紹偉的高人氣以及葉一茜的話題性一定可以打造出與眾不同的的綜藝效果。沒有策劃案、沒有樣片,我只是靠著一個概念,坐在了湖北衛視節目部主任的對面,提出自己做節目的想法。

    懷疑並不能熄滅我追逐夢想的勇氣。當我不停說著自己的想法,解答對方一個又一個實質性問題的時候,一個完整的節目概念開始在我腦子裡成型,而自信在這麼一問一答中又重新回到我的心裡。

    郭總開始思考,作為電視台欄目部的領導者,對於年輕偶像他並不熟悉,這讓我慢慢緊張起來。這是我最後一搏了,如果贏了,也許我會重新站起來;如果失敗了,也許我將永遠無法站起來,因為我可能被徹底擊敗了!

    愉快的交談,讓這個節目概念逐漸清晰,讓湖北衛視節目部對這個節目十分有信心,到最後,除了節目製作價格以外,其他的所有細節基本妥當。

    只是郭總對於明道還是保有疑慮,畢竟那些明道的資料和影片並不足以向他證明明道在內地市場究竟有多大的號召力。這時候,大型節目部的朱興農主任跳出來幫我解圍,明道很紅啊,很多年輕人都很喜歡他。正是因為這句話拯救了我,拯救了我的夢想。

    雖然也有人質疑我只是個未成年的小孩子,跟我合作還是需要考慮。但是郭總卻看著我,笑著說:「小孩子怎麼了?就憑他坐在這裡跟我談的勇氣和那股勁兒,這個案子不會錯的。我就喜歡這孩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

    這句話像一劑強心針讓我連日來低落的情緒為之一振,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肯定我了。那些嘲諷質疑的目光,那些冷言冷語,曾經讓我對自己和夢想幾乎懷疑至極。而現在卻有人再次肯定我,這樣的肯定讓我突然有了一種衝動,一種迫切地絕地反擊的衝動,我希望藉著這個機會能夠一鼓作氣,拿回之前被人搶走的舞台。當我離開武漢的時候,郭總安排車送我去機場。這對我一個初出茅廬的節目人來說是至高的榮譽。帶著榮耀和迫切,我踏上了回京的路。我很清楚,這次回去不僅僅是為了這個即將上檔的新節目,也是為了重新拿回被人搶走的舞台。

    我要為我的夢想而戰。

    其實人可以有很多選擇,不一定非要在那個一直讓自己跌倒的地方打轉。可我還是「鬼打牆」一樣再次回到某人藝術,這次我並不是哀求他們,而是握著籌碼跟他們談判。

    揚眉吐氣也好,打擊報復也好。我只是想拿一個節目換回本來屬於我的夢想的舞台。也許是經歷了人情冷暖,也許是之前看到了利益面前每個人不同的嘴臉,給了我一個震撼教育。「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但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

    為了湖北衛視的節目,也為了新的平台。面對巨大的誘惑,他們同意我回到《天使明星匯》的舞台上。這件事是多麼的諷刺,曾經他們冠冕堂皇地告訴我,為了節目把我換掉。如今為了利益,竟然妥協到把我這個曾經在他們認為「拖累」節目的人再次拉回節目裡。

    也許我的夢想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平台、一個工具。一個音樂公司,一年之間突然擁有了兩個衛視平台的黃金時段做綜藝節目,從音樂公司轉型節目製作公司,這是多少音樂公司的夢想。

    在他們充滿利益考慮的夢想面前,我單純的主持夢顯得那麼單薄和脆弱。在他們的眼裡,我的夢想只是一張紙巾而已,需要就拿起,用完就丟掉。現在,我的努力又一次換回他們撿起我這張他們以為可以丟棄的紙巾,很黑色幽默。

    我胸口那股抑鬱在這個時候慢慢地排遣出來,我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沒有被那些把我當成笑柄的人看輕。當我再次站回《天使明星匯》的舞台,當我再次拿起話筒,看著燈光暗處那些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臉孔,恍如隔世般。好像就是前天,我們還有說有笑,不分彼此,而昨天他們卻突然拋棄了我,漠然地轉過身冷眼旁觀,今天我們又一次站在了一起,變成一個團隊,繼續工作。這樣的過程殘酷而現實,像一幕冷酷的電影,從美好到邪惡再從沸騰的邪惡歸於平靜。只是我不知道,平靜的背後還藏著什麼。耀眼的鎂光燈背後還躲著誰的暗箭一枚,悄悄地瞄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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