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羅天使 第22章 法國的薰衣草旅行 (4)
    順著景有希手指的方向,蕭楓向車窗外望去,一瞬間,他的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起來,那呆然的樣子,就好像少了腦漿的屍體一樣。

    「完了,我們肯定是坐錯車不曉得到了什麼鬼地方了!」

    事情還真是層出不窮,這個時候,司機大叔還在用法語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像是在催促景有希他們快點下車。窗外是連綿的大雨,語言不通又沒辦法向司機大叔詢問,儘管有十萬個不願意,但是迫於無奈,兩個人還是鬱鬱地向車門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們剛走下車的一瞬間,衣衫單薄的兩個人頓時被這瓢潑般的雨水從裡到外澆了個濕透。

    「哇——好冷哦。都是你啦,不聽勸才搞成這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景有希全身哆嗦著,雨水順著她的頭髮、臉頰幾乎向下流,那件小碎花的連衣裙緊緊地貼在身上,潮濕的令人難受。這樣的田園曠野,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粼粼碧波,和那紫紅色的薰衣草園,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田地中阡陌縱橫,隔上幾百米的距離才看得到一戶屋舍,驚慌失措的景有希就像是被雨水洗了腦一樣,傻傻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來,把衣服披上……」說著,蕭楓急忙將自己身上那件外套脫下來,搭在景有希的腦袋上,自己則在雨水中浸泡著。這時候,蕭楓向遠方看了看,突然指向了靠近薰衣草園的那棟白色的房子,「那邊有一戶莊園,我們先去躲躲雨再說吧。」還不等景有希反應,蕭楓便拉起她的手,飛快地向莊園的方向跑去。

    在來法國的飛機上,景有希曾經閒來無聊翻過一本旅行雜誌,書上說普羅旺斯的天氣是極富變化的,就像小孩子的臉一樣陰晴不定。時而暖風和煦,時而冷風狂野,總是令人琢磨不透,看來真的是一點兒也沒有誇大其實。遠方的山脈在雲霧綿延,腳下的田埂鬆軟、潮濕,時不時會有一股夾雜著薰衣草香氣的風撲面而來,兩旁的景色慢慢地倒退,小心翼翼地撥開身上這件外套向遠方望去,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和質樸,景有希這才覺得,全身上下唯一感到溫暖的,大概就是那只被蕭楓緊緊握住的手了。

    那棟莊園的距離遠遠比蕭楓他們預計的要遠的多,看上去好像近在咫尺,但是真正跑過去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氣喘吁吁了。

    這是一棟典型的歐式建築,紅色的房頂,灰色的牆面,一道漆白色的籬笆將景有希他們阻隔在外,籬笆外種著一棵高大、粗壯的橄欖樹,籬笆上還爬滿了鮮紅的薔薇花,嬌艷欲滴的樣子,很容易就勾起人的少女情懷。現在想想,普羅旺斯真不愧為全世界小資們神往的樂園。

    「請問……有人在嗎?」原本以為只要站在樹蔭下躲躲雨就好,但是蕭楓好像並不滿足,他主動地向莊園方向吆喝起來。

    「對方又聽不懂中文,喊了也沒用……」景有希原本想提醒,就在這個時候,籬笆對面的莊園大門突然打開了。只見一個身穿寬鬆長裙、金髮碧眼的婦女撐著雨傘向這邊走了過來,她的小腹高高隆起,走路的樣子有些搖擺,看得出她已經懷孕了。

    「你好,你好……我們是外國的遊客,」蕭楓一邊說著,一邊配合著肢體語言,看上去不免有些滑稽,「現在正在下大雨,我們想在你家裡躲躲雨,可以嗎?」

    那婦女儼然聽不懂中國話,只是面露微笑地將籬笆門打開,接著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直到現在,景有希才著實鬆了一口氣。

    偌大的一棟房子,只有女主人和女主人的母親兩個人居住,兩個人咕哩哇啦的說著聽不懂的語言,然後將兩條乾毛巾和一些換洗的衣物遞給了蕭楓他們,接著又在浴室裡放了熱水供他們沖洗。普羅旺斯當地的居民真的是熱情好客,尤其在知道你是國外來的遊客之後所展現出的熱情,真是恨不得你能長期住下來。原以為避避雨就閃人,結果卻發展到要更換衣物小憩片刻,這樣的熱情不免讓景有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已經洗好了,該你啦。」說著,景有希一邊擦著頭髮上的水珠,一邊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她向坐在一邊裹著毯子忍耐的蕭楓擺了擺手,身上穿的是女主人的一件花格襯衣和牛仔褲,襯衣那寬鬆的領口搭在肩膀上,凝脂般的肌膚和那漂亮的鎖骨露在外面,看上去性感可愛。

    蕭楓似乎有些看呆了,當他意識到自己失禮的舉動之後,急忙將臉別到一邊,「嗯,知道了……啊……啊秋——!!」就在這個時候,蕭楓大大地打了個噴嚏,擦了擦鼻子。

    這傢伙,該不會是感冒了吧?怎麼覺得他的眼睛好像紅紅的,還不等景有希多問,蕭楓就鑽進了浴室裡。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景有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急忙打開那已經被淋濕了的手包,「糟了、糟了……」景有希從裡面掏出那張命運之輪的塔羅牌,前前後後地仔細檢查了一下,還好,手包內部是防水布做的,所以塔羅牌並沒有被淋濕,景有希這才放心。

    蕭楓的熱水澡足足泡了一個小時,以前他就是幾個兄弟當中最愛乾淨的一個,有時候甚至讓景有希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有潔癖。穿著莊園女主人為他準備的衣服,蕭楓捲著一身熱氣騰騰從浴室裡走出來。

    一看到他,景有希就急忙跟了上去,「喂,蕭楓,我們是不是該給蕭露他們打個電話呢?現在已經四點多了,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嘎納。」

    「嗯,是啊,」蕭楓抬頭看了看客廳裡的鐘錶,時間已經將下午4點多,「奇怪,沒看到我們,蕭露他們也應該會打電話過來啊。」說著,他急忙從換下來的衣服裡將手機摸了出來,打開屏幕的一瞬間,蕭楓的腦袋嗡的一下漲大了!「糟了!……手機進水了!」

    「什麼?!」聽到這話,景有希大叫一聲湊上前去,只見手機屏幕上什麼都顯示不出來,無論按哪個按鍵都全然無反應。「那……蕭露他們的電話號碼呢?你應該記得的吧?」

    「我怎麼會記得啊……」

    「什麼?你連自己弟弟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嗎?!」

    「那傢伙一年會換7、8部手機,天曉得他現在用的是什麼號碼!」說著,蕭楓鬱鬱地將手機丟到了一旁,「真是該死!」

    之前一直都順順利利的,這下可好,都要怪蕭楓這傢伙自作主張,完全不聽勸告,於是倒霉的事情也就接連不斷,原本與蕭露他們約好在嘎納匯合,現在看樣子行程只能再向後無限期的延遲了。蕭楓和景有希兩個人,就像被丟進了異世界的穿越者,只能作出生死有命的打算,更何況自己拿的還是蕭露的護照,有幸不被押解回國的話就阿米豆腐了。想到這裡,景有希不免感到沮喪。難道是自己倒霉的體質傳染給這個大個子了嗎?景有希側過臉去看看身邊的蕭楓,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蕭楓伸出一根手指,戳在景有希的腦門上,「笨蛋!」

    「你才是笨蛋——!」一聲高叫在寬敞的客廳裡迴響著,即使聽不懂中文的法國人也能明白,兩個人之間的指責倒更像是情侶間的俏皮話。

    「現在我們怎麼辦呢?」

    「沒辦法啊,只好等手機烘乾了,哎……」歎一口氣,兩個人都消沉下來。

    就這樣無可奈何地等待著,黃昏時分,漫天的大雨總算停了,一道美麗而絢爛的夕陽從西方的雲彩中透露出來,滌染了整個普羅旺斯,天與地之間彷彿被蒙上了一層橙黃色的紗絡。空氣中瀰散著芳草的清香,站在莊園二樓的陽台上,手裡捧著一杯熱巧克力,這一刻的愜意,讓人忍不住沉醉起來。

    普羅旺斯真正的美,在於那傳說中的紫色小花——薰衣草。此時正值薰衣草最後的花期,一片片簇擁在一起的紫色花束,在夕陽的渲染下顯得更加嫵媚動人。

    「多美啊!這樣的景色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是啊,人家都傳說……」這時候,蕭楓看了看身邊的景有希,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嚥了回去。

    「傳說?……傳說什麼?」

    「不,沒什麼……」蕭楓一臉苦笑地說道,其實他想說的是,以前就聽人家傳說,一起看過普羅旺斯夕陽的男女,將來一定會雙雙墜入愛河,可是回頭想想,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對景有希這丫頭這麼說,實在很愚蠢,而且弄不好還會引起誤會,所以蕭楓索性把快要出口的話又忍了回去。

    「奇怪的傢伙!」景有希白了蕭楓一眼,美美地伸了個懶腰,「我想,要是我死了,就讓人把我埋葬在這樣的薰衣草花園裡,用自己的身體去做花的肥料,開出來的花朵一定更加艷麗……」

    「你在說什麼鬼話啊……」還不等景有希把話說完,蕭楓就打斷道,本來想繼續罵下去,就在這個時候,蕭楓忍不住又一次打起噴嚏來。

    這已經是他今天的第幾個噴嚏了?景有希詫異的望著他,「我說,你是不是感冒了?」

    「什麼……?」

    不由分說地,景有希將手放在蕭楓的額頭上,然後將另一隻手比了比自己額頭的溫度,「天啊!你正在發燒誒!」

    「有嗎?」蕭楓也跟著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其實從剛剛開始,他就覺得自己的眼皮有些發燙,好像全身都使不出力氣一樣,「可是我都一年多沒有發過燒了……」

    「就是因為有你總是這種想法,世界上才有那麼多重病不治的患者!」這次輪到景有希一把抓住蕭楓的手將他拽進房間裡,「跟我來,現在你這個樣子不能吹涼風。」

    「誒……?」

    就這樣,蕭楓被景有希一把推到了床上,接著幾床毯子一同壓了過來,將蕭楓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沒過多久,蕭楓只覺得自己的病好像越發嚴重了,已經不光是全身乏力這麼簡單,還有些頭暈眼花,燒得難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了。

    「不好意思,女主人的意思好像說……離莊園很遠的地方才找得到大夫,所以你要好好地吃藥,努力發汗,這樣才會康復,明白嗎?」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景有希將一顆治療發熱的膠囊從中間掰開。臨走前蕭晨交代蕭楓和蕭露要好好地照顧景有希和小弟蕭雨,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她照顧別人才對!

    「……我會病死嗎?」

    「別說傻話!」景有希嘟著嘴巴罵道。

    「喂,臭丫頭……找不到我們,蕭露和蕭雨那兩個傢伙一定急瘋了,已經訂好了明天晚上返程的機票,如果回不去的話……」

    「閉嘴啦!」說著,景有希將滿滿一湯匙的肉粥塞進了蕭楓的嘴巴裡,「不是說自己燒的全身乏力嗎?怎麼還這麼多廢話?」

    「你給我吃的什麼啊?」蕭楓舔了舔嘴巴,粘乎乎的,味道鹹鹹的,感覺還不錯。

    「是肉粥啊,小時候我每次生病的時候,爸爸就做這種肉粥給我吃,裡面摻了感冒藥,這樣吃下去也不會覺得苦,而且能夠幫助康復,怎麼樣啊?味道挺不錯吧?」景有希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脯,「這可是我們家的秘方哦!」

    本來想說兩句打壓她的話,但是蕭楓現在這個狀態實在沒力氣跟景有希鬥嘴,更何況這肉粥的味道確實很不錯,於是他只是默默地將碗裡的粥一勺勺地吃下去。

    此時此刻讓蕭楓不僅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他一直都不願意把她稱作「母親」的女人,記得在很久以前的時候,自己有一次也是像現在這樣病的臥床不起,那時候,「她」就是做了一樣的肉粥餵給自己吃,就連味道都是一模一樣的。現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再看看眼前這個小丫頭,不知道怎麼地,蕭楓突然有些莫名地感傷起來。

    其實,「梅姨」她真的很善良,即使兄弟四人都拒絕喊她母親,但是她還是把自己當作親生孩子一樣看待。相比來說,明明是親生骨肉的景有希,卻連一次母愛也沒有得到過……

    「真是服了你了,你那是什麼體質啊?淋了一場雨就病成現在這個樣子?真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身子骨果然金貴的不得了呢。」景有希略帶嘲諷地說著,然後將最後碗裡一口肉粥送進了蕭楓的嘴巴裡。

    「正常人著涼傷風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才不像你,依我看你才是打不死的蟑螂體質!」

    「我才不和病人鬥嘴呢,省的人家說我以強欺弱。」景有希撇了撇嘴巴,將紙巾遞給蕭楓,又將他的被子掖好,「你安心的睡覺吧,我已經和莊園的女主人說過了,她答應讓我們留下來住一晚,至於其他的事情……還是等明天再打算吧。」說罷,景有希轉身向門外走去。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蕭楓突然大叫一聲,半個身子都坐了起來。

    「什麼去哪裡啊?我當然是回房間睡覺咯,你還有什麼事嗎?」景有希停下了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回頭看了看蕭楓,「不說的話我就走了……」明明知道蕭楓有話要說,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景有希卻故意作出了一個轉身要走的動作。

    「好、好,我說!……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呃……我的意思是,萬一吃藥沒什麼效果,我的病情加重的話,需要人照顧的……」蕭楓小心翼翼地瞥了景有希一眼,「你別誤會,我只是習慣家裡有女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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