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窗裡的莎樂美 第36章  (2)
    「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不過,講謀殺案很麻煩的,還是勸你看看小說,那樣你會享受整個推理的過程的,哈,非常刺激。」Tippi鼓勵梨湘,順便問我,「對吧?Kevin?」

    我點了點頭,但是並不相信梨湘會真的去看小說,對於她來說,恐怕更有興趣的是如何擺弄生活,雖然表現的形式不同,在這一點上,Tippi和梨湘真的有相似之處,難怪兩個人會互相吸引。

    我憋了一個晚上想問Tippi的話,因為梨湘的加入而絲毫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送她們回家的時候,我本想叫Tippi單獨說幾句話,可是梨湘在呱啦呱啦地說著去年她在杭州遊玩時候遇到的110抓人的事件,我也就再也沒有機會去跟Tippi對話了。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文汀的電話,她說:「哥,你打算怎麼辦?」

    我說:「什麼怎麼辦?」

    「那兩個女人啊,這次你玩大了。」

    「沒什麼怎麼辦,她們現在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別被表面的假象迷惑了,女人都不是簡單的動物。」

    我冷笑了一聲,說:「你呢?不是要乖乖地跟生活妥協嗎?幹嗎一個小龍又一個小龍地換著玩?」

    文汀說:「乖乖的生活指的是,我以後只跟我能控制的人玩,再也不去碰那些危險的人了,哥,我有時侯挺同情你的,你身邊的兩個女人都太危險,太瘋狂,都不是你能把控得住的。」

    「隨她們去吧,我現在覺得非常疲憊。」我說的是真的,自從得到賴偉出事的消息後,我似乎整個人掉進一種頹敗的情緒中去,我心裡藏著太多的疑問,卻又無從找到出口釋放,這樣的堵塞令我無法喘息,我似乎開始思考更深層次的東西,如果說賴偉的死給我帶來的是關於對生命的思考的話,那麼在這之前,我一直覺得生死是一件跟我完全沒有關係的事,我甚至仍舊只為感情著迷。

    「可是,哥,這總不是個辦法啊,我很瞭解梨湘,我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她再怎麼瘋,也不至於跟情敵做蜜友,我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你還是趕快做出決定吧,如果你真的跟梨湘不合適,你應該堅決讓她死心,我覺得你吧,有時侯會給人一種假相,就是不表態,很曖昧,這樣她總覺得自己有機會,所以才會不斷地想辦法對你們倆的關係進行改觀。」

    「文汀,我已經跟你或者跟她表達過一萬遍我的觀點了,我跟梨湘是絕對不可能,她不是我想要的類型,她在我心目中跟你的感覺差不多,算是個比較熟悉的小妹而已。僅此而已。但是誰能聽聽我究竟在說什麼?包括你包括媽,從來都不關心我說什麼。」

    「問題是,你這些年身邊也沒什麼女朋友啊,爸媽都特別著急,你都30多歲了,即便你不想按部就班地上班,也該差不多考慮結婚了。你想想,要是到了40歲,你還像現在這樣有選擇的餘地嗎?媽是覺得梨湘對你很認真,又知根知底,她樣子也不差啊,就是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不喜歡和喜歡一樣,用不著非要找個理由。」

    「對了,那那個女孩呢?叫什麼?Tippi的?你喜歡的是她?」

    我說:「說不上來。」

    「我覺得吧,她長得是挺有氣質的,但是她不適合你。」

    「為什麼這麼說?」

    「我聽梨湘說,這個女人生活背景非常複雜,而且她有過太多不堪的情史,你何必要趟渾水?」

    「你都知道關於她的一些什麼事?」

    文汀說:「也不知道什麼具體的了,就是在去普陀山的路上,聽梨湘說的,說她經常搞一些奇異的事,比如說拆散別人婚姻了,比如說扮被搶劫博得你的同情了,感覺她太複雜了,好像花花公主,你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會受傷害的。」

    「梨湘怎麼會對她有這麼多瞭解的?」我想從文汀這裡找到出口。

    「她很有辦法的,哎,梨湘真的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她真癡情,你說你有什麼好的,她怎麼會那麼喜歡你呢?」

    「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如果有了答案,我會馬上改正的。我不喜歡擔這麼重的感情包袱,我不喜歡別人瘋狂地喜歡我。」

    「對了哥,你是不是有個朋友叫賴偉?」

    我打了一個寒戰,說:「你怎麼知道他?」

    「梨湘帶我見過他一回,說是你的好朋友,關於那個女人的事,她好像是從他那裡得知的。」

    我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不覺得梨湘跟賴偉有認識的可能性,也不覺得賴偉會把關於Tippi的事隨便透露給梨湘。這件事開始變得越來越複雜了,我突然想,如果說賴偉的死跟Tippi有著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的話,那麼,梨湘作為第二個知情者,她的處境豈不是非常危險?這麼糟糕,我的生活怎麼會變成一場奇特的戲劇?

    「哥。你在聽我說話嗎?」

    「嗯,我在聽。文汀,你知道嗎?就在前幾天,賴偉已經死了。」

    「什麼??」文汀失聲大叫,「不可能,我們去普陀山之前剛跟他見的面,怎麼可能?」

    「我也覺得很吃驚,警察那天把我叫去問話了,他們說他死於謀殺。」

    「誰殺了他?」

    「不知道。」

    「他是不是得罪了黑社會的人了?或者借了什麼高利貸沒還?可是看他的樣子挺有錢的啊,天啊,我真不敢相信,幾天前還跟我們談笑風生的人,被殺??」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因為警察正在辦案,也許你們也會被叫去問話的,他們正在聯絡所有生前跟他聯繫過的人。在普陀的時候,他給我打過電話。據說是最後一通電話。」

    「太可怕了,我現在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為什麼會把最後一通電話打給你……哥,你跟他的死有沒有關係?」

    我竭力地安撫自己一樣緊張的精神,「可能是巧合吧。他只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約我回來跟他見面談。我沒有想到還沒等我回來,他就已經遇難了。」

    「他要跟你談什麼事情?」

    我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關於Tippi的。」

    文汀沉默了半天,空氣在我們倆的沉默裡顯得異常地恐怖,過了好幾分鐘,文汀用一種小心翼翼地聲音說:「也就是說……」

    「是的,我懷疑這件事跟Tippi有關。但是,我不確定。」

    「哥,你真的闖大禍了!我就說那個女的太複雜了,現在果然出事了……梨湘這個蠢人還跟她做朋友,天啊,她不是很危險嗎?是不是賴偉調查出來了一些她的秘密,為了滅口,她找人把他給殺了,那麼說,如果她知道賴偉曾經把一些事情告訴過梨湘和我,那麼,我們倆會不會也被她殺掉呢?」

    「你先不要緊張,事情還沒有結論,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恐怖。」

    「還不夠恐怖嗎?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被殺害了,而且毫無疑問,這件事肯定是Tippi干的,她有絕對的理由殺他,哥,你趕快離開她吧,讓她走吧,在沒有造成更大更嚴重的後果之前,你趕快離她遠一些吧。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出什麼事。」

    聽了文汀的話,我竟然有發自內心的一種感動,生和死這個話題實在太嚴重,嚴重到可以令我發現自己的軟弱,之前我曾經以為自己很勇敢,也以為自己沒有過不去的結,以為自己可以接受來自Tippi的一切,可是,我是否真的可以做到?我能夠承擔什麼?

    「哥,真的,如果這件事跟她有關係,你一定要理智地對待……」

    我把車停在了一處很僻靜的街道上,深深地,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只覺得天地之間,混沌一片,我想起了南海觀音那神聖的背影,和夢裡那卷經書。我想,是不是信仰可以給予人一種堅定的力量?來抵擋這世界一切的虛空和弔詭?我想,這也許是我自己的問題,我這麼多年游遊蕩蕩,活得非常飄忽,我甚至從來沒有想到過生命是需要某種精神的力量去支撐的,我願意像很多人一樣昏昏沉沉,可是我偏偏讓自己不得不清醒。多數時候,清醒意味著思考,思考意味著痛苦,我點燃了一根煙,就在著黑暗的虛空裡讓自己隨著夜一起安靜,此刻,我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堆鬆垮的垃圾。

    我再次被警察叫到了警局,走進那間冰冷的辦公室的時候,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不知道這一次的談話會是什麼內容,不知道有什麼的情景將要面臨。我的心裡複雜和矛盾極了。

    「周先生,不好意思再一次把你叫來,是這樣的,我們這幾天調查賴偉的案子,發現了一些情況,想跟你證實一下。」

    「你說。」我清了清嗓子,感覺心跳加速。

    「是這樣的,我們調查了賴偉的一個朋友,他說他曾經看到幾個月前,賴偉跟你在某某酒吧發生過衝突,這件事是真的嗎?」警官眼神凌厲地盯著我,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我想了想,警察說的應該那次跟封露美在酒店遇到賴偉的事件。

    我點了點頭,說:「那是一場誤會。」

    「能詳細地說說這件事嗎?」

    「當時有一個我們共同認識的朋友,跟他之間產生了一點誤會。」

    「是什麼誤會?」

    我很難詳細描述關於Tippi的那件事,不知道該怎麼措詞,也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給她帶來麻煩,看到我猶豫不決的表情,警察鼓勵我說:「我希望你把詳細的情況描述一下,這可能對我們瞭解賴偉的案件有所幫助。」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之前在機場被人給搶劫了,當時我給賴偉打電話希望他可以幫她安排一個住所,後來賴偉幫她安排了,後來這個朋友不告而別,賴偉有點生氣吧。那次在酒吧,他們又遇到了,言語上有點衝突,不歡而散。」

    警察點了點頭,拿著一隻筆,不停地在記錄著什麼,聽完我的話,經常說:「你們這個朋友是男是女?」

    「女。」

    「叫什麼?」

    「封露美。」

    「真名?」

    「不知道。」

    警察抬起頭來,似乎在看一個外星動物一樣看著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記錄的東西,用一種非常認真的語氣說:「周先生,我希望你認真點回答我的話。」

    「我說的是真的,我到現在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是……偶然認識的,我有一次去香港,在飛機上認識的。」

    「後來有什麼發展嗎?」

    我尷尬地說:「沒什麼發展,後來變成了朋友,但是我對她幾乎一無所知。」

    「你說她在機場遇到搶劫是在什麼時候?」

    「大概半年多以前吧。當時有點意外,找到賴偉幫忙也算是意外。」

    「當時為什麼會想到找賴偉幫忙?」

    「因為賴偉人比較仗義,而且他也有好幾處房子,我當時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他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你跟他平時的關係怎麼樣?」

    「應該算挺平常的,見面會聊幾句,平時很少會主動聯繫。」

    警察點了點頭,說:「你對那個封露美小姐並不瞭解,你會找到賴偉幫助她,賴偉跟你平時也不算很熟悉的朋友,但是他也願意幫助你。是這樣嗎?」

    「是這樣的。」

    「那麼,後來她為什麼會突然不告而別呢?」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有一天她突然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說她要走了,我問她去哪裡,她沒有告訴我,我想問她要聯繫方式,她說有緣分自然還會遇到的。就這樣,她走了。」

    「她走的事賴偉知道嗎?」

    「她給賴偉留了一張條,然後就走了。」

    「你和賴偉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她,她臨走甚至沒有正式地跟你們告別?」警察聽到這裡,感覺不可思議,說起來這件事我也感覺不可思議,可是這是Tippi的做事方式,我可以理解她,但是要說服別人去相信這件事,談何容易。

    「這可能也就是賴偉對她有意見的主要原因吧。」

    「你剛才說,封露美在機場遇到了搶劫,她報案了嗎?」

    我搖搖頭,警察說:「她沒有報案,只是暫時住在賴偉的家裡,然後又突然走了?你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只說是走了,並沒有告訴我她會去哪裡。我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哪裡人,真名叫什麼,也許你不相信,到現在我也什麼都不知道。」

    警察笑了笑說:「你講的挺有意思的,像小說,一個你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你都可以幫她。而且跟你也不算非常親密的朋友的賴偉也如此極力地配合你。」

    「我說的都是真的。」

    「好吧。她走了。然後你們為什麼會因為她發生衝突的?」

    「事實上並不是我跟賴偉發生衝突。封露美走了之後,賴偉曾經向我打聽過她的消息,他懷疑她可能是個騙子之類的吧?但是我相信她不是騙子,她突然消失應該是有她的理由,而且,她並沒有過跟我們借過錢。」

    「那麼,後來你們又是怎麼再聯繫上的?」

    「大概過了幾個月後,我在街上再次遇到了她。」

    「是在北京嗎?」

    「是的,遇到了她兩次,一次是在街上,一次是在圖書館。」

    「也就是說,她那次走了之後,並沒有離開北京?」

    「這個我說不好。有可能沒有離開,也可能是離開又回來了。總之,再次遇到了她。」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去酒吧喝酒了。沒想到在酒吧裡遇到了賴偉。」我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當時賴偉看到我跟封露美,挺生氣的,因為她走後,賴偉找我問她的消息,我說我不知道,也許他覺得我們倆合夥串通了騙他。」

    「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認為。」

    「我知道我說的這些有點不可思議,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我說的都是真的。」

    「好。你繼續說下去。你們在酒店裡遇到了賴偉,他有什麼反應?」

    「他看到我跟封露美,過來跟我們打招呼,但是顯然封露美並不想應酬他,說他認錯了人,賴偉有點惱火,於是就說了她幾句,最後,不歡而散。」

    「具體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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