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窗裡的莎樂美 第32章  (2)
    第二個故事是說有這麼一個女人,她非常喜歡打自己的丈夫,平日裡她對任何人都很客氣,很禮貌,唯獨對自己的丈夫,幾乎可以做到張口就罵,抬手就打,從來沒有含糊過,第一個丈夫就這樣被她打跑了,他們離婚的理由令法官哭笑不得,丈夫控訴說他因為更換了睡覺的姿勢,被老婆半夜打了一棍子,結果造成了骨折,他覺得如果他再不離婚的話,早晚會被妻子給打死。離婚後,這個女人經人介紹,很快又認識了一個男人,也很快再婚了,再婚後,她仍然改不了打人的習慣,兩個人經常在家裡打得天翻地覆,像是在切磋武藝一樣驚竦,兩個人也經常是鼻青臉腫,形態異常。後來有一天,女人來到警局報警,說自己的丈夫失蹤了,街坊四鄰幾乎都相信是她把丈夫打跑了,但是狡猾的警方卻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經過一系列的調查,他們開始懷疑丈夫是否已經死亡,再經過一番調查之後,發現丈夫果然死了,女人最後也承認,在一次切磋武藝的過程中,她失手打死了丈夫,為了掩人耳目,她把丈夫拖到郊區埋掉了,但是她又害怕事情敗露,把丈夫挖了出來,分解了屍體,一塊一塊扔掉了。

    我再也聽不下去,Tippi卻聽得越來越來勁,她說:「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梨湘說:「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麼?」

    Tippi搖搖頭,梨湘說:「這故事告訴我們,瘋狂的女人滿世界都是,誰都別覺得自己有個性。」

    Tippi說:「那麼,我也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好啊,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的故事告訴了我們什麼?要是針對我的,我就不聽了。」梨湘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Tippi說:「不是不是。只是一個故事,是我以前聽來的,覺得不可思議。」

    我對Tippi的故事比較有興趣,本來已經被梨湘的故事給雷焦了,還是耐下心來繼續聽故事。Tippi講了起來,說有一個男明星,大概在四五十年代的上海,有一次走到某個繁華的街頭,遇到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郎。當時他覺得這個女郎簡直就是他這麼多年來心儀的夢中女郎,鬼使神差地,他就跟蹤了她,穿街走巷,迷迷糊糊,結果沒想到竟然走進了派出所,原來這個女郎是女警化身的便衣,專門抓流氓的,這個男明星就這樣非常冤枉地被當作流氓拘留了,並且警局還打電話通知了男明星所在的電影公司。那個年代思維比較保守,男明星因此遭受了很多的侮辱和委屈,最後電影公司以一個奇怪的理由把男明星調到了很小很小的一個鎮上去工作,但是關於他的流言很快就在鎮上傳遍了,人人都躲著他,不敢靠近他,背地裡都傳說他是如何如何在大上海凌辱女性的,傳得有板有眼,神乎其神,簡直變成了色狼的代名詞,男明星的事業和前途全部被毀了,最後他感覺自己永遠也洗不清自己的清白,於是結局是他找了一棵廟前的大槐樹,上吊自殺了。

    Tippi的故事講完後,我們三個人都似乎沉入了傷感的情緒之中,誰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梨湘突然看著我說:「看到了嗎?男人是要為自己的荒唐行為買單的。」

    Tippi被梨湘的話逗笑,我則啞口無言。

    梨湘和Tippi沉默了片刻,開始繼續講起無聊的故事,我走到房間的陽台上,看著窗外的月光,覺得在普陀山這塊神聖的海天佛國,月光都顯得異常溫和,不過儘管風景令我著迷,歸家的心卻開始急切,這幾日精神上實在太疲憊,我覺得我需要好好地回家修養一段,另外,我開始想念只跟植物有感情的父親和每天都在我們兄妹提心吊膽的母親。

    正在我望月思鄉的時候,我的電話響了。很意外,竟然是賴偉。

    看到他的來電顯示,我心裡感覺有一種不詳,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麼,我接通了電話,賴偉顯然在一個娛樂場所,四周都是嘈雜的音樂,他用力地在電話裡喊著,幾乎把我的耳膜震破:「哥們,你在哪兒呢?」

    「找我有什麼事嗎?」

    「當然,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你方便過來嗎?」

    我說:「我現在不在北京,是什麼事?」

    賴偉說:「你感興趣的事。」

    我警覺地說:「是哪件事?」

    「對,關於封露美的事,我已經調查清楚了,料很猛,真是不可思議……」

    我說:「你等一下。」

    我掛掉了電話走了出去,看到梨湘和Tippi正在熱火朝天地分享著彼此駭人聽聞的故事,我假裝有工作要談的樣子,跟她們倆打了個招呼,走出了酒店,怕我們的談話還是會被別人聽到。於是我走出了酒店門口,又往外面走了大概幾百米,回頭看了看,才放心下來,重新給賴偉打了過去。

    「你是說,你已經調查到了封露美的身世?」

    賴偉這時候也似乎來到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他以一種神秘的口吻說:「對。比我想像中的精彩。你什麼時候回北京,我把一切詳細地告訴你。」

    「現在不能說嗎?」我好奇地要命,賴偉說:「太複雜了,而且也不太方便說。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這周吧,我這邊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行,那你回來找我吧。我保證令你大吃一驚。」

    「只要她不是外星來客,估計沒什麼能令我吃驚的。」

    「外星來客倒沒什麼好吃驚的了。」

    「喂,你能不能透露一點?」我被賴偉的話挑得難以安心,真恨不能馬上就飛回北京,把賴偉調查來的秘密好好地分享分享,事到如此我也覺得自己有點神經,柳今臨走前似乎有意地想跟我透露Tippi的事情,可是我拒絕了,而眼前,面對賴偉,我卻又覺得自己有如此大的興致去知道這個所謂的精彩的秘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分析不出來自己奇怪的心態是何緣由。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堅定了我要馬上回歸的信念,也許對於我來說,這個秘密相當於一把鑰匙,我現在如同在迷宮裡吃了迷幻藥又被鎖起來的束手無策的兔子,一旦這把鑰匙把我解開,我相信一切都會不一樣,至少,我再也不用面對一個謎一樣奇異的女人了。

    回酒店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梨湘的話——這世界上瘋狂的女人不計其數,誰都不要以為誰有個性。

    雖然梨湘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女人,但是有時侯她說的話挺耐人尋味。我笑了。

    宣佈了我要回北京的消息後,梨湘幾乎可以用歡呼雀躍幾個字來形容,Tippi則沒什麼表情變化,她似乎對於我接的那通電話有預感——當然,這也可能只是我做賊心虛的錯覺,總之,我有點遺憾,如果沒有梨湘,普陀一行可能會讓我和Tippi有一種完美的回憶,不管我們的結局如何,我們也可以擁有一段美好的時光,但是可惜的是,梨湘小姐無處不在,已經把一段浪漫的美好的戀情變成了荒唐,莫名其妙的鬧劇。我無比淒涼地想:如果我跟Tippi再一次失之交臂,再想等到一段美好的相處的時光,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並且,就算再一次等到了猴年馬月裡的美好相逢,誰也不會擔保那時候梨湘小姐會不會再次從天而降,難道梨湘真的找人算了命,算命先生真的說我跟梨湘前生有太濃的緣分,今生我必然要栽到她手裡?

    臨走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南海觀音,去參拜了令我景仰不已的觀音,我笨嘴笨舌,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想想目前的一切,也覺得沒什麼好意思麻煩菩薩的,於是只是恭恭敬敬地,點了香拜了拜菩薩,然後深深地鞠了三個躬,抬頭看了看這片沒有污染的湛藍的天,最後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從此,普陀變成了我心靈深處最純淨的一片聖地,我想我會一輩子都記住臨別前我參拜菩薩的情景,那一刻,我被自己感動得無以復加,儘管我的業障還很深,儘管我對宗教還只是模模糊糊一知半解,像個軟弱的低能兒,但是這份神聖強烈地刺激著我的靈魂。我不知道Tippi和梨湘會是什麼樣的感受,也不知道來普陀參拜的其他人是什麼樣的感受,會不會跟我一樣有著肅然的景仰,我卻因此感受到了生命富含的重大而神秘的意義。

    在火車上,我一直在沉思著,一句話都不想說,梨湘跟Tippi卻打得火熱,誰都看不出來幾天前她們還是怒髮衝冠的兩個死對頭,連我都會偶然以為她們倆是相知多年的知己。

    似乎梨湘有一肚子的故事要講別人聽,但是這麼多年她沒找到聽眾,Tippi則恰好填補了這一項空白,這一點上她們倆絕對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火車到北京站的時候,Tippi對梨湘說:「你該把錢給我了吧?否則我連酒店都住不起啦。」

    「住什麼酒店?」梨湘說,「酒店又貴又沒意思,你還是住到我家裡好了。」

    Tippi瞪大了眼睛說:「啊?不會吧?」

    梨湘說:「怎麼不會,不收你分文房租,文汀經常離家出走,都是住在我家裡的,當然,還有很多落難的朋友,也會到我家裡去住。用不著客氣。」

    Tippi為難地說:「可是……有家長在,總歸不太方便的吧?」

    「我父母都在國外,基本很少回來,家裡只有我自己,有一百多平,好幾間客房,放心吧。」梨湘簡直像個女俠一樣仗義,Tippi哈哈地笑了起來,她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能住在朋友家裡,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讓我覺得北京是一個充滿人情味的城市。」

    梨湘自豪地說:「北京本來就是一個充滿情感的城市。我們走吧?周文暻。你是打算陪我們一起去,還是先回家跟老媽報到?」

    我還沒等回答,梨湘馬上說:「你趕快先回家跟你老媽報到吧,跟她說,我會很快去看望她的。好了。就這樣吧。我們走了。目送就可以了。」

    我呆呆地看著這兩個奇怪的女人就這麼把我一個人扔到了火車站的出站口,而她們則開開心心地相伴離開了。我叫了輛出租車,往家裡的方向走去,我的心情因為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城市而感到輕鬆,但是關於賴偉所給我透亮的消息讓我愉快不起來,我摸出電話,撥通了賴偉的電話,鈴聲一直在響,卻沒有人接,我耐心地撥了好幾遍,仍舊不見有人接電話,奇怪得很,印象中賴偉是一個永遠開著手機永遠可以隨時聯繫到的人,甚至有時侯在凌晨,只要你想找他,一定會如願。

    人總有改變的時候,這沒什麼大不了。我想。

    回到家的時候,我沒有提前給父母打電話,想給他們一點驚喜,除了一身風塵僕僕,我還帶回了一些普陀山隨緣接收到的一些佛教的書籍,我想母親肯定會喜歡這些的。

    母親見了我果然很高興,她不斷地說我瘦了瘦了,給我準備了無數的水果打算給我好好補一下,順便,她還很好奇地問我:「這次你去旅遊這麼多天,梨湘怎麼沒有來找你呢?」

    「她直接找到我了。」我無奈地說。

    「啊?找到你了?她怎麼找到你的?」

    「很複雜,但是她有她的辦法。」

    母親非常有興趣地說:「到底是怎麼找到你的?」

    「她破譯了我電子信箱的密碼,然後看到了一封信,在這封信裡,一個朋友約我去普陀山見面,於是她就直接去普陀山找我了,一起去的還有文汀。」如果對母親隱瞞,估計母親會一直問下去,不如直接坦白了事。

    沒想到我的坦白非但沒有讓母親撤銷好奇,反而變本加厲地問:「梨湘真的把你的密碼破譯了?她怎麼會這麼厲害?你是不是用了你的生日做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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