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窗裡的莎樂美 第31章  (1)
    柳今和文汀的陸續離開讓普陀山顯得非常安靜。

    過了熱鬧的朝聖日後,山裡顯得有點冷清,偶然有組團的遊客往來,也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嘈雜。我利用這段時間,分別去了山裡的各種景點,心情一直挺不錯的,我甚至感覺自己有點捨不得離開,雖然中間梨湘一直在煩我,但是鳥語花香真是愜意,我恨不得乾脆在這裡落髮出家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和尚算了。

    這天,我在百步沙光著腳行走的時候,突然遇到了剛進普陀山時候遇到的大姐,她背著一個大竹筐,不知道從哪裡來。

    「嘿!是你啊!」看到我,她非常高興地打招呼。

    我也很高興地跟她打了個招呼,她停下了腳步,我看到她竹筐裡面是空的。

    「你的朋友找到了嗎?」

    「找到了。」我說,「你這是去哪裡啊?」

    「我每天都在這山裡轉,沒想到在這裡看到你了。我以為你燒完了香就離開了。」

    我懊惱地說:「我可能暫時會住一段時間。」

    「這幾天燒香的人沒那麼多了,找到了酒店住宿了吧?」

    我點了點頭,為沒有能在她家裡住而感到不好意思,大姐似乎並不介意,她顯然已經把我當作一個熟悉的朋友,她說:「山裡空氣很好,你們住慣城市的人應該多在這裡住一段時間,有什麼煩心事,跟觀音菩薩說說,她會幫你化解的。」

    「嗯,久住這裡的人可能想有煩惱都難。」

    大姐笑了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誰都不例外,城裡的人一煩惱就會躲到鄉間來,我們這些鄉下人有了煩惱就不知道該去哪裡了,所以,怎麼說起來,還是你們城裡住的人好一些。」

    「你有什麼煩惱?」我比較好奇,因為看起來大姐的性格很爽朗,又住在這樣神聖美好的地方,唯一的煩惱可能就是與女兒的前途有關吧。

    「我的煩惱很多的……我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山裡,沒有走出去過,也不敢出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現在我們這裡唯一的收入就是旅遊。我的女兒在縣城的旅館裡工作,我和孩子他爸靠在山裡勞動生活。我們家的位置在山腰上,政府不許我們對老房子改建,我們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利用房子開旅館,開飯館,日子過得很艱苦。」

    我為自己整天沉浸風花雪月感到羞愧,面對大姐很實在的苦難,我感覺自己簡直有點矯揉造作,我一個衣食無憂的年輕人,我竟然好意思整天憂鬱,真是羞愧。

    「我女兒馬上就要結婚了,可是我還沒有給她準備好嫁妝,孩子他爸整天在外面喝酒,我們的地裡都快荒了,我很想找一個上門女婿來幫幫我,不過現在肯來山裡的年輕人不多了。」

    我非常理解大姐的煩惱,卻覺得自己無能為力,只能跟著歎息,就在我歎息的時候,我看到梨湘遠遠地來了。

    「那個是你的女朋友吧?長得挺俊俏的,大姐先走了,有空去家裡吃飯。」大姐看到梨湘的到來,很有禮貌地跟我告別,繼續向前面的未知的方向走去。

    「怎麼?一大早跑到這裡來幹嗎?」

    我說:「隨便走走。」

    梨湘看著遠去的大姐的背影,問道:「她是誰啊?」

    我惱火地說:「你太過分了!」

    梨湘滿腹委屈地說:「怎麼了嗎你?問問都不可以嗎?自從在普陀山見到你,你對我就沒好臉色,你幹嗎這樣對我?」

    我忍住滿腔地怒火,耐心地跟她說:「我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幼稚,不胡鬧,像個正常人一樣?」

    「我非常正常,不正常的是你,你鬼迷心竅,你掉進了深淵,我是來救你的,你非但不感激,反而還對我惡語相向?告訴你周文暻,我找人算過命了,算命的說咱們倆就是前生有緣,今生相伴,而且我們將來的生活無比美好,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是鐵了心要跟你在一起,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

    「就你這樣子,如果我是算命的我也會這麼說,好騙你錢。」

    「嗯哼,你錯了,算命的是個高人,根本沒要我錢,他一眼就看出來你掉到爛桃花堆裡了,說只有我能救你,要不是他這麼勸我,我才懶得救你呢,我看你掉進懸崖裡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讓你平時那麼對我,這就是報應……但是……誰讓我心腸軟呢?所以,我現在就是忍耐你,我必須要救你,等你徹底醒悟過來,乖乖地聽從老天安排的時候,我再折磨你。」

    我不得不說,面對梨湘。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永遠有屬於自己的理論,也從來不會去聽從別人的勸告,她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如果不順從她的意願,那麼她就會解釋為你瘋了。

    「你說話呀!」梨湘說,「你打算在這裡住多久?」

    「她呢?」我問。

    「誰啊?」

    「她。」

    梨湘說:「你說那個扮神秘的啊?別擔心,她走不了。」

    「為什麼?」

    梨湘神秘地壞笑了一下說:「我有辦法。」

    說完沿著細沙走去,我緊跟其後,緊張的問:「你又搞了什麼鬼?」

    「你先告訴我剛才那個人是誰,我就告訴你我搞了什麼鬼。」

    「梨湘你……」我被梨湘氣得快要爆炸,實在又擔心Tippi會有什麼麻煩,於是只好忍氣吞聲地說,「好吧,告訴你也沒什麼,剛才那個大姐是山裡的居民,今天正好遇到了,說了幾句話,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放心了?」

    梨湘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我說:「你倒底又做了什麼?」

    「我沒做什麼,我把神秘女郎的錢包什麼的都藏起來了,這下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什麼?……你……你幹嗎要這麼做?」

    「我怕她趁我們不注意,再偷偷地蒸發掉,她以前不是老喜歡這麼幹嗎?把你弄得神魂顛倒痛不欲生的?這下我斷了她的經濟來源,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沒有覺得氣昏過去,卻被梨湘給氣笑了,我好奇地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要是臨時蒸發,不是正合你意嗎?」

    「那不行,遊戲剛開始,她要是當逃兵就沒意思了。我們三個人要一起奮鬥到底。」

    「梨湘。我問你,關於Tippi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有辦法,你別問了。我是不會告訴你什麼的,總之,一切我都知道,我也明白,但是,你不明白,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望著滿沙灘的碎石和貝殼,看著梨湘不可一世的身影,又想著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歎了口氣。

    一回到酒店,果然看到Tippi在瘋狂地翻來翻去找東西,急得快要發狂的樣子。

    「Kevin,你回來了?你看到我的錢包和護照什麼的了嗎?我剛才出去了一趟,回來什麼都沒了!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報警。」

    我看了看梨湘。梨湘笑咪咪地坐在了忙亂的Tippi旁邊,說:「不用報警了,你的東西讓我給藏起來了。」

    「什麼?」Tippi不可思議地看著梨湘。又看了看我,她說:「把東西還給我。」

    梨湘說:「放心,你的東西我不會要的,我只是怕你中途又玩金蟬脫殼。你不能那麼幹,既然我們三個要生活在一起,那麼誰都不能臨時退出,這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聽到梨湘的話,Tippi笑了,她說:「我不會臨時逃跑的,跟你們倆相處我很愉快。你不用擔心我會跑,把東西還我吧。」

    「我不能相信你,既然你不會跑,就不要著急拿那些東西啦。反正也沒用。」

    「小姐,這不公平,把我的東西給我,我保證不會一個人離開?OK?」

    「我可不是那些愚蠢的男人,我不相信你的話,你放心吧,遊戲結束的時候,你的東西都會回到你身邊的,為了表示你的忠誠,東西暫時有我保管。」

    Tippi看著梨湘充滿激情的話,再次看了看我,發現我的臉上一樣有無奈的表情,她還是笑了,最後她說:「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雖然我有一萬個不情願,但是也只能答應你。不過,我想告訴你一句話,如果我想走的話,錢和護照都不會成為問題。」

    「我知道,你騰雲駕霧,本事大大,不過你要是擅自離開,就代表你認輸了,我們可就拿你的錢結婚去了,說真的,經過這幾天相處,我對你也有了好感,你要是離開我會捨不得的。」

    「同感,我也不想離開你們,尤其是你。跟你在一起,日子恐怕永遠不會單調和枯燥。」

    「可惜,你不是那個豬頭周,他永遠不懂什麼樣的女人最適合他。」

    眼看著Tippi和梨湘竟然由針鋒相對的敵人變成了同仇敵愾的戰友,我也只好配合地笑了又笑,我在盤算著回程,又想不出來這種尷尬的關係,回去該怎麼處理。

    晚上,當我們三個人吃完晚餐回酒店,梨湘跟Tippi已經完全變成非常熟識的朋友,她們倆面對面坐著,梨湘以一種危言聳聽的姿態在給Tippi講故事,我好奇地聽了一會,簡直有點崩潰。

    梨湘講的第一個故事是:有一個女人,偶然遇到了一個男人,他們倆相愛了,但是兩個人各自有婚姻,也各自有小孩。女人有一個女兒,男人有一個兒子。但是男人非常愛這個女人,為了她寧願回去跟髮妻離婚了,女人卻一直遲遲不肯結束她以前的婚姻,就這樣,日子過得很擰巴,這個女人也屬於生性風流,不但跟這個男人有瓜葛,還另外有其他的相好。男人不由得對她加以干涉,女人為此非常苦惱,認為他過多地干預了她的生活自由,於是提出分手,男人又哭又鬧仍舊打動不了女人,最後男人同意分手了,在某天吃完分手飯之後,兩個人擁抱哭泣了一會,然後彼此祝福道別。第二天,男人突然失蹤了,跟他一起失蹤的,還有女人的女兒,女人非常害怕,四處找自己的女兒並且報警,經過警方的多方面調查,發現男人帶著女人的孩子到了一座深山老林裡。一直不見孩子下落,警方進行了追蹤和盤查,最後男人承認,分手當晚,他就以帶孩子去吃西餐為由,把孩子騙到山裡來掐死了,理由是:如果她的女兒死了,那麼她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Tippi對這個故事非常抗拒,她說:「這一定是編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太殘忍了。」

    梨湘說:「你可以不信,不過這確實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奇怪的女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第二個故事更加可笑,連我都懷疑是梨湘編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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