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時期的進退定律 第61章 政治是一種大智慧·性相近,習相遠
    【引言】

    《三字經》上有這樣的話說:「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這是儒家正統的性善論。至於人的性善、性惡,或是性無善惡,其實是至今也無法說清楚的,也是根本就無法說清楚的。但儒家的性善論的確有著自己的道理,為人類從正面發展自己提供了理論依據。

    然而,我們應該看到的是,即使是性善論,也沒有否定社會對人性的影響,甚至將人性的善惡看成是社會影響的結果,應該說,這正是性善論的基本特色,帶有「歷史唯物主義」的色彩。

    【事典】

    《長短經》上說,天下興亡之事,無不推移改變,既不會因堯舜賢德長久停止,也不會因桀紂無道而消失。誰是君子小人?何為賢才?何為愚妄?都沒有個定准,即使是至高至明的聖人也無法弄清。由此可知,一個人的好壞,並不完全由他的智力決定。

    天下有品德高尚的君子,有人格卑微的小人,也有形成互相謙讓之風的時候。但上述情況,未必出於人的本性,也不是事情發展的必然,都是大的形勢造成的。為什麼這樣說呢?《文子》上說:「人們自己富餘時才會謙讓,而不足時便會爭鬥。謙讓就產生了禮義,爭鬥則發生暴亂。財富多了慾望自然受抑制,獲取的多了爭鬥自然就會停止下來。」《管子》上說:「衣食豐足之後,才會產生榮辱的觀念。」這是說有餘才會禮讓。韓信是普通百姓的時候,貧困潦倒,品行不端,不被推舉為官。待到在漢中投奔劉邦,蕭何向劉邦推薦他說:「韓信很難得,國家再找不出他這樣的第二個。」這是因為他是一介百姓,衣食不足啊!因此傅玄說:「要是給伯夷、叔齊一個小官職,只發給他很少的俸祿,先是他父母挨餓,再是老婆孩子吃不飽飯,那他不改變其節操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淮南子》上說:「在水裡游泳的人不能搶救其他淹在水裡的人,因為他抽不出手足去救別人。在火災中被燒傷的人不能救火,因為他自己的燒傷疼得厲害。在樹林子中看不到賣木柴的,在湖上也沒有賣魚的,因為大家都有這種東西。」因此,在太平盛世,本來道德卑下的小人也會奉公守法,不義之財也引誘不了他。但若是在世道混亂的時候,品格高潔的君子也可能會幹壞事,法律也難以扼制他。慎到說:「夏桀、商紂當天子的時候,四海混亂。雖有關龍逢、王子比幹這樣的賢者,人們還是稱那時為亂世,因為作亂的人多啊。」

    唐堯、虞舜當天子的時候,天下太平,雖有丹朱、商均作亂,人們還是把那時稱為太平盛世,就是因為守法的人多啊。因此《莊子》說:「在堯、舜的時代,天下沒有不得志的人,不是那時人人都聰明。在桀、紂的時代,天下沒有顯達的人,不是那時人都愚笨了。這都是形勢造成的。」《新語》說:「靠近河邊的土地總是濕潤的,靠近山邊的樹木總是長得很高,這是相關事物相互影響的原因。長江、黃河、淮河、濟水古稱四瀆,都是向東注入大海的,因而其他眾多的小河也沒有向西流的,這是由於小河受大河影響的原因啊。」

    由此可知,世上的君子,未必本質上就是君子。匡衡曾經說過說:「英明的君主恭敬謙讓,百姓也會停止互相爭鬥了;君主好仁德禮樂,下民也自然溫順;君主推崇道義節操,百姓也常會按道義節操行事;君主寬厚仁慈,百姓也會互相幫助愛護。因為有這四點,所以有道之君不靠嚴刑峻法也能化導天下,讓天下太平。」

    由此說來,社會上的君子,是明主化導的結果。因而《尚書》上說:「殷商的法律並無空子,但社會風氣卻極壞,荒野盜賊成群。大夫在朝廷內外互相勾結,狼狽為奸,上行下效,法律卻落了空。」這是說商朝的末年,大夫們紛紛干違法的事,極少遵紀守法,這也都是君主影響的結果。由此可知,世上的小人,未必就是真小人。世人的禮讓,也未必是出於人們的真心。所以《左傳》上說:「晉國的范宣子執政,他好禮讓,大夫們也都效仿禮讓。欒厭即便橫暴,也不敢違抗這種禮讓之風,因而晉國得以安定,幾代人都托范宣子樹立起來的民風之福,安定地生活。還是榜樣好啊。」在周朝剛興盛的時候,有一首詩唱說:「禮儀上以文王為榜樣,許多國家也都講誠信了。」這在於榜樣好。待到周朝衰落時,那時的君主在詩中唱道:「大夫不公平,讓我做的事比別人都多。」這就是沒有謙讓了。由此說來,欒厭那樣的謙讓,是時勢造成的。所以,世人的謙讓,未必出於人們的本性。因而君子也好,小人也好,謙讓也好,都是時勢造就的。這個道理必須明察。

    【評議】

    正所謂上有堯舜之君,下有堯舜之臣,暴君眼裡皆奸佞,桀紂手下無忠臣。在一定意義上講,人是環境的產物。《政論》上說:「世上雖然有生來就品質高潔的人,但極少出那麼一個,沒有大眾性。所以,不能作為天下的普遍標準。」因此可以明白,君子、小人本來沒有清晰的界線,大都是隨著時勢的推移而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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