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比格先生會隱藏起真正的自己。大家看到的是完美無缺的表象——永遠衣著得體,對任何人都很親切,潔白的袖口,金色的袖扣,從不出錯的吊褲帶(哪怕他從不脫下外套,也對此一絲不苟)。但每次他進入這種狀態的時候,凱莉都覺得很棘手。她不善於和保守內向的人打交道。她習慣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抽點兒小煙,吸點兒大麻,輕輕鬆鬆的。比格先生一聽到凱莉說「我什麼內衣都沒穿」之類的話就會很生氣,他覺得這話不應該出自一個有教養的女人之口——哪怕她真的沒穿內衣。而凱莉覺得比格先生對其他女人太友善,特別是那些討厭的模特。他們一起出門的時候,總會有攝影師湊過來問:「你不介意吧?」然後請比格先生和幾個模特一起合影。這在凱莉看來簡直就是一種侮辱。有一次,一個模特坐在比格先生的膝蓋上,凱莉忍無可忍地轉過身說道:「咱們得走了!」臉色陰沉得嚇人。
「拜託,別這樣。」比格先生說。
凱莉盯著那個模特說:「不好意思,你坐在我男朋友的身上了。」
「休息,我只是在休息。」模特說,「這可是有很大區別的。」
「你該學學怎麼處理這類事情。」比格先生沉吟了一下說。
比較購物
麗貝卡,一個三十九歲的記者,去年剛結婚。有一天,她在男朋友的名片夾裡發現了一個女人的電話。
「我撥通這個電話,直截了當地質問這個婊子是怎麼回事。」麗貝卡說。果然,這個女人說麗貝卡的男朋友請她一起用晚餐。「我簡直是氣瘋了。雖然我沒有衝她大吼大叫,但我當時絕對就像深夜節目裡那些暴跳如雷的中年婦女一樣。最後我警告她別碰我男朋友,她敢給他打電話,我就讓她好看!你猜她對我說什麼?她說:『你男朋友人很好,你應該對他好一點兒。』我回敬她道:『要是他真的那麼好的話,他為什麼一邊跟我同居一邊向你獻慇勤?』」
「然後我給他打了電話。他非常生氣,說什麼我『干涉他的私事』。我說:『咱們直截了當地說吧,夥計,你既然決定跟我約會,那就不存在什麼所謂的私事了!』之後大概過了兩天,我以為我們玩完了,但這件事居然就這樣過去了,三個月之後他就向我求婚了。」
方法當然不止這一種。麗薩和她未來的丈夫羅伯特約會兩個月之後,羅伯特開始不安分了。
「要是我跟其他人出去,你會怎麼想?」他試探地問麗薩。
「我就當你是在『比較購物』。」麗薩看都不看他一眼,高傲地說道,「除此以外,你覺得我會怎麼想?我又不是看犯人的獄警。」
這個答案讓羅伯特閉口再也不提這件事。
「自尊很重要。」麗薩說,「你要讓男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過界,而且你不是沒了他們就活不了。」
一個很常見的狀況是婚前同居,但男人卻遲遲沒有娶你的打算。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就要速戰速決。「我最近聽說了一件事,」楚迪說,「一個姑娘和一個男人同居一年了,一天早上,她在床上問他:『我們會結婚嗎?』男人說『不』。然後她立刻說:『那就馬上收拾好你的東西,滾出我的家!』結果那個男人週末就向她求婚了。」
「女人們常犯的錯誤就是一開始同居的時候壓根不提結婚的事,聽之任之。」麗薩補充說道。
是時候離開他了
「我受不了了!」凱莉早上醒來,躺在床上發呆。她默默地望著比格先生,直到他睜開眼睛。他直接起床去了浴室,親都沒有親她一下。「就這樣了吧。」凱莉失望地想。
他洗完澡回到床上的時候,她開口說:「聽著,我最近在想一件事。」
「什麼事?」比格先生說。
「如果你沒有愛我愛得發瘋,沒覺得非我不可,也沒想過我是你這輩子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那我想,我是不是該離開了。」
「啊……」比格先生有些茫然。
「真的,我沒關係的。」
「好吧。」比格先生遲疑了一下,慎重地說。
「那……這就是你想要的?」
「這是不是你想要的呢?」比格先生反問她。
「不是,並不是。我只是想和真正愛我的人在一起。」凱莉說。
「呃,我現在不能向你承諾什麼。但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留下來,看看未來會怎麼樣。」
凱莉躺回枕頭上,心裡盤算著:「今天是星期天,要是這會兒走的話,接下來這一天要怎麼打發呢?」
「好吧。」她最後說,「但只是現在。我不會永遠等著的。你知道的,很有可能我沒過多久就死了,比如十五年之後。」她點燃了一支煙。
「嗯。」比格先生說,「不過你能不能先幫我煮點咖啡呢?親愛的。」
內奧米去年結婚了,在她三十七歲的時候。她是一家廣告公司的總裁,典型的紐約女人,精明強幹。「我和每種男人都約會過,各種身材、各種體型的都有。然後有一天,這個男人走進門,而他跟我所設想的未婚夫沒有一點兒共同之處。」換句話說,他其貌不揚,也完全沒有壞男孩兒的那種迷死人的氣質。
剛過三十五歲的一天,內奧米穿著高跟鞋和套裝,站在麥迪遜大街上等出租車。一個長髮飄逸的男孩開著摩托車呼嘯而過,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好像就在那一瞬間,對那種溫飽都成問題的藝術家們的迷戀,成為我的過去式了。」她說,「該死的,我以前還老請他們吃飯呢!」
凱莉約山姆一起參加在博物館裡舉辦的讀書會。她已經很久沒見山姆了,而且最近就連她的閨蜜們也都見不到她的蹤影——因為她一天到晚都和比格先生膩在一起。這天,山姆和她碰巧都穿著黑色的褲子和黑色的漆皮靴。她們正要上台階的時候,Z.M.——一個媒體巨鱷——和她們打了個照面。
Z.M.看見他們,大笑著說:「我還在想是哪兩個姑娘把地板跺得這麼響呢。」
「我們可沒在跺腳,」山姆說,「我們在聊天呢。」
司機慇勤地為Z.M.打開車門,是輛加長的豪華轎車。「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好嗎?」他說。
「好,我們電話聯繫。」山姆說,心裡清楚誰都不會給對方打電話的。
山姆歎了口氣,轉頭問凱莉:「對了,你跟比格先生最近怎麼樣了?」
凱莉開始支支吾吾,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樣子,磨磨唧唧地說他們打算去阿斯彭滑雪場,比格先生還計劃明年夏天和她一起買一棟別墅,但她對他一點兒也不確定。
「拜託,」山姆打斷了她,「我多希望我也有個男朋友啊!該死的,我現在連一個一起共度週末的人都找不到!」
已婚和單身的紐約女郎之間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心態,」麗貝卡說,「在於你是不是過得了自己這關,是不是還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只有莫特·朱克曼那樣既帥又多金的鑽石王老五才配得上自己。」「我早就把標準降到這三項了——聰明、成功、貼心。」楚迪說。
雖然她們不會輕易把自己交出去,但她們也絕不會選擇孤獨終身。「我確實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碰到合適的人,但是我一直相信我總會有披上婚紗的那一天,只是機會還沒到而已。」楚迪說,「要是沒嫁出去的話就太恐怖了。我憑什麼嫁不出去呢?」
但曼哈頓始終是曼哈頓。「紐約的男人可不會像其他地方的男人那樣乖乖就範,你得認清這一點。」麗薩說,「在紐約的社交圈子裡,單身男人會對已婚人士敬而遠之,他們對『家庭』和『安逸』這個概念嗤之以鼻。所以你必須改變他們的這種心態,幫助他們快點長大。」
製造安逸的氣氛
凱莉和比格先生一起參加了一個慈善晚宴,共度了一個美妙的夜晚。去之前,凱莉又特意去了美發沙龍。最近她去做頭髮的次數非常頻繁,但當她向髮型師抱怨說:「我受不了隔三差五就要過來做頭髮了!」髮型師淡定回答道:「你更受不了不來做。」
晚宴時間,比格先生故意把雪茄掉在桌子上,然後趁機把桌上的席位牌換了一下位置,這樣他們就能坐在一起了——他還裝模作樣地說:「不坐一起也沒關係呀,我才不介意呢。」他們整晚都牽著手,另一個專欄作家走過來調侃他們說:「真是一如既往地難捨難分啊。」
接下來的一周他們相安無事。但一天晚上,他們去了比格先生的朋友家,有一些人是帶著孩子去的。凱莉帶著這些小朋友們在街上開著塑料玩具車,其中一個小女孩總是從車上掉下來。大人們從房間裡跑出來,呵斥孩子們,讓他們回到屋裡去。凱莉心想這並不公平,又沒有小孩受傷。
凱莉突然又犯起了嘀咕。雖然她知道這對比格先生是一種折磨,但她總是忍不住要問。要睡覺的時候,她開口了:「你覺得我們算得上親密無間嗎?」
「有時候吧。」比格先生說。
「只是『有時候』?那可不夠。」凱莉失望地說。她開始喋喋不休地騷擾他,直到比格先生求她讓他睡覺。但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她又開始騷擾他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比格先生問,「你就不能往美好的方面想想嗎,就像上周那樣?」
他走到床邊,故意拉長聲調說:「哦……快來看看這張悲傷的小臉吧。」凱莉簡直想殺了他。
「以後我會給你答案的,我保證。」比格先生說。
「但我連有沒有『以後』都不確定!」凱莉說。
麗薩正在東五十區的一幢別墅裡參加一個熱鬧的派對。派對是一個公關界知名的女人舉辦的。麗薩的老公——一個英俊的生意人——也被她拖了過來。她小啜了一口粉紅瑪格麗特,解釋說:「一旦我決定開始尋找目標,那每個有機會的地方我都不會放過。我不是指波威裡那樣的酒吧,而是這類在別墅裡舉辦的私人派對。我確實把網鋪得很開,每個派對我都不會錯過。」
她接著說道:「如果你看上了一個男人,我建議你一開始的時候不要選派對當約會場所。那簡直就是自掘墳墓。也不要過分打扮,不要花太多心思在那些約會技巧上,有空就花點兒心思在你的房間上。男人喜歡讓他覺得放鬆的地方,所以你要為他製造一種安逸的氣氛,讓他們聊聊自己。男人就像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總是會懷念他們的少年時光。」
回到楚迪這邊,她望著擺在辦公室桌子上的家庭照片微笑頷首,照片上的男人愜意地坐在沙灘上。她笑著說:「我能找到我的老公簡直是太幸運了。他真的懂我。一旦你找到那個對的人,一切都會變得很簡單。如果總是吵架、鬧分手什麼的,那一定是有問題,哪裡不合適了。我的老公從不跟我爭論。我們幾乎就沒拌過嘴。他幾乎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下都會讓著我,而偶爾那幾次他想按他的想法來,我也會讓步,由著他來。」
於是不可思議地,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常的軌道。
比格先生打電話來問:「你在幹什麼呢?」
「哦,沒什麼特別的,」凱莉說,「我在寫一個故事。」
「關於什麼的?」
「你還記得我們說過,有一天要搬到科羅拉多去住,還要養馬什麼的嗎?我在寫這個呢。」
「哦,」比格先生說,「那一定是個美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