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比身為一個三十五歲的剩女還要悲哀的事情——比如,身為一個二十五歲的剩女。
相信我,沒有女人願意重複這段時光。二十五歲意味著你總是說錯話、穿錯衣服、交錯朋友、和混蛋上床、和婊子當室友、被忽視、被減薪、被炒魷魚——總而言之,沒人把你當回事。但這都是必經之路。如果你還想知道三十五歲的剩女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話,那就讀下去吧,年輕的姑娘們。
幾周前,凱莉在LV的派對上遇到了茜茜,一個二十五歲的花卉設計助理。凱莉當時正在醞釀措辭,打算和五個人寒暄,結果茜茜突然從黑暗裡冒了出來。「嗨嗨嗨!」她大叫著。凱莉瞥了她一眼,她又大叫了一遍,然後就傻傻地盯著凱莉不說話了。
凱莉本來正在和一個圖書編輯談業務,看見茜茜這樣只好不情願地轉過身來。「怎麼了,茜茜?」她問,「什麼事?」
「沒什麼事啊。你最近怎麼樣?」
「我很好,好極了。」凱莉說。
「最近忙什麼呢?」
「和平時一樣。」凱莉看見那個圖書編輯已經流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了,趕忙說道,「茜茜,我得……」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你了。」茜茜說,「我很想你。你知道的,我是你的忠實讀者——其他人都說你是賤貨,但我告訴她們:『不是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像你們說的那樣。』你聽,我在為你辯護呢!」
「謝了。」
茜茜又站在那兒不說話了。「那你最近怎麼樣?」凱莉敷衍地問。
「很好。」茜茜說,「每天晚上我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但沒有一個人注意我。然後我就回家躺床上大哭。」
「哦,茜茜,」凱莉找著詞兒,「別想太多,這只是暫時的。聽著,我現在必須得去……」
「我知道,」茜茜打斷了她,「你沒時間和我說話。沒關係,我不介意。我一會兒再找你聊。」還沒等凱莉說話,她就自顧自地走開了。
茜茜·約克和她最好的朋友卡洛琳·伊芙哈特都是二十五歲。就像現在大部分三十五歲的女人一樣,她們為了憧憬中的未來而來到紐約闖蕩。
卡洛琳·伊芙哈特是三年前從德克薩斯州搬來到這裡的,現在給一家休閒雜誌撰稿,專門寫夜生活的好去處。她的臉蛋很漂亮,但身材有點兒過於豐滿。不過她自己不太介意,畢竟還沒到被人稱做「胖子」的地步。
茜茜和卡洛琳恰好相反——金髮,瘦骨伶仃,面龐精緻但看上去有點兒古怪。人們十有八九都不會注意到她,就連她也對自己的外表一點兒信心都沒有。茜茜給作風低調的著名花卉設計師約吉當助理。
兩年半前,茜茜從費城來到紐約。「那會兒我就像小瑪麗·泰勒·摩爾一樣,」她說。「我甚至像她一樣隨時在包包裡帶著一雙白手套。但是剛來這兒的那半年,我幾乎從不出去玩,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才能保住工作。」
那現在呢?「我們可不是什麼乖乖女,『好女孩』這個詞和我們絕緣。」茜茜慵懶地說,語調是東海岸特有的性感與冷淡。
「我們總在傷害別人。」卡洛琳說。
「誰都知道卡洛琳的火爆脾氣。」茜茜加以佐證。
「而茜茜根本就不會和別人說話,對誰都擺出一副臭臉。」
阿拉伯之夜
紐約女人的友誼大多是從對同一個男人的憎恨開始的,卡洛琳和茜茜也不例外。
在遇到茜茜之前,卡洛琳認識了山姆,一個四十二歲的投資銀行家。卡洛琳每次出去玩的時候都會碰見他。山姆當時有個女朋友,一個想擠進電視圈的瑞士女孩。有天晚上,山姆和卡洛琳在絲柏酒吧又再次相遇。他們都喝多了,暢談了很久。後來的一天晚上,他們再次碰面,卡洛琳去了山姆家,和他上了床。這種狀況發生了幾次之後,那個瑞士姑娘理所當然地出局了。
不過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因此升級。一切照舊——相遇,然後上床。一天晚上,卡洛琳在夜店的角落裡幫山姆手淫,然後兩個人意猶未盡地跑到小巷裡,躲在垃圾箱後面瘋狂地做愛。事後,山姆拉起褲子拉鏈,親了親她的臉頰,若無其事地說:「嗯,謝了。回頭見。」卡洛琳從垃圾箱裡抓起一堆雜物狠狠地丟向他,大聲嚷道:「我們沒完,山姆!」
幾周後,茜茜在卡瑟拉菲慕餐廳看見了兩個她認識的小伙子,還有一個她沒見過的男人和他們在一起。他看起來很害羞,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穿著一件修身的白襯衫和卡嘰褲,隱約透出完美的身材輪廓。茜茜開始主動勾引他。她剛剪了新髮型,故意不停地撥弄著額前的劉海兒,一邊啜著香檳,一邊盯著他放電。男人們說他們正要去SOHO區參加一個女孩的生日派對,問茜茜要不要一起去。
一路上,茜茜都在咯咯地笑著,故意碰觸那個男人的手臂。終於,那個男人摟過她問:「你多大了?」
「二十四歲。」
「正當好的年紀啊!」他說。
「正當好?對什麼來說正當好?」茜茜問。
「對我來說。」他回答。
「那你多大了?」茜茜問。
「三十六歲。」他說。當然是在說謊。
生日派對上的人很多,到處都是啤酒桶和裝滿了伏特加或杜松子酒的塑料杯。茜茜正百無聊賴地喝著啤酒,突然看見一個桶狀的妖怪向她移動過來——是一個大塊頭的女孩,深色長髮,艷紅嘴唇,裹著一條花柄雪紡的「長裙」——茜茜暗想:「那也能叫裙子?明明就是一條大號圍巾……今天的派對主題莫非是阿拉伯之夜?」
就在她快要撞到茜茜他們的時候,茜茜試圖勾引的那個男人說話了。「嗨,卡洛琳!」他說,「愛死你的新裙子了!」
「謝謝,山姆。」卡洛琳說。
「這就是你和我提過的那個設計師做的嗎?」山姆問,「就是說什麼如果你能是在雜誌上報道他的話,他就給你免費做一大堆新裙子的那個?」他不懷好意地笑著。
「你給我閉嘴行嗎?」卡洛琳大聲嚷嚷著。她又把怒氣轉向茜茜,「你是誰?你來我的生日聚會幹嗎?」
「他帶我來的。」茜茜說。
「所以你就跟著別人的男朋友來了,是吧?」
「卡洛琳,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山姆試圖解釋。
「哈,當然,你只不過是和我睡過幾十次而已。在希斯特姆酒吧的那次如何?就是我幫你手淫的那次,感覺如何啊?」
茜茜忍不住插嘴問:「你居然在酒吧裡幫他手淫?」
「聽我說,卡洛琳。我有女朋友了!」山姆說。
「她早就出局了。所以你貪婪的小手才一次又一次地伸向我。你需要我,不是嗎?」
「她回來了。」山姆說,「她現在就住在我家裡。」
「你有女朋友了?」茜茜再一次驚訝地插嘴。
「你真是令我噁心!」卡洛琳對著山姆嚷嚷,「帶著你的小賤人給我滾出去!」
「你有女朋友了?」茜茜不停地追問著山姆,從樓梯一直追到了大街上。
兩周後,卡洛琳在一家夜店的洗手間裡又遇到了茜茜。
「我只是想告訴你,山姆又來找我了。」卡洛琳一邊塗著艷紅的口紅一邊說,「他跪著求我,讓我回到他的身邊。他說我的能力超群。」
「什麼能力?」茜茜一邊假裝補妝,一邊問道。
「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和他鬼混?」卡洛琳惡狠狠地把口紅蓋子蓋上。
「沒有!」茜茜說,「我沒有和任何人鬼混!」
這就夠了。卡洛琳和茜茜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好朋友。
「我恨邁阿密」
凱莉就是在去年的這個時候認識了茜茜。那天凱莉正百無聊賴地一個人待在波威裡酒吧裡,夜色已深,她也有點兒醉醺醺的。茜茜不知道從哪兒跳出來,衝到凱莉的面前不停地說著「你是我偶像」、「你太美了」、「我好喜歡你的鞋子,你從哪兒搞到這麼漂亮的鞋子的」之類的奉承話。凱莉被誇得忘乎所以。「我想成為你最好的朋友。」茜茜用小貓般可憐又討好的語氣說著,「我可以當你的朋友嗎?求你了!」
「聽著,呃,你叫?」
「茜茜,我是茜茜。」
「聽著,茜茜,」凱莉有點兒煩躁地說,「你這樣是不行的!」
「為什麼不行?」
「我已經來紐約十五年了。況且……」
「哦,好吧。」茜茜很低落地打斷了她的話,「那我能給你打電話嗎?我給你打電話吧!」緊接著她又跑回了她坐的那桌,轉頭對凱莉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