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的萬聖節,紐約客先生穿著英格蘭警察式的斗篷,一群十幾歲的小鬼把他從自行車上拽了下來。“我跟他們說:‘我一個人就能撂倒你們所有人,但我們得來一對一的。’於是他們中間最大的一個往前站了一步。我瞬間意識到我連他都打不過。”那群家伙一起撲上來開始痛毆“紐約客先生”,直到某個看熱鬧的人開始尖叫。“我還挺幸運的,”紐約客先生說,“他們沒把我的自行車搶走。不過他們拿走了我車筐裡的唱片。”(紐約客先生特意強調了他帶的是“黑膠唱片”,而不是CD——真正的自行車族怎麼能聽CD呢?)
艾克爾斯先生也遇到過類似的事。“前兩天,大概晚上十點左右,我騎車經過中央公園,一群玩直排輪滑鞋的野蠻家伙把我圍住了。他們從側面包圍過來想攔住我,還好我騎得快。”
而最大的危險總是跟性事脫不了干系,一個叫切斯特的記者的親身經歷證實了這一點。切斯特現在不怎麼騎自行車了,一年前那場風流韻事的後果讓他現在還有心理陰影。他在寫一篇關於艷舞女郎的報道時認識了羅拉。估計羅拉以為自己是瑪麗蓮·夢露,遇見了她的亞瑟·米勒。切斯特只記得某個晚上羅拉打電話說她正躺在特朗普大廈某個房間裡的某張床上,問他願不願意過去陪她。切斯特立刻跳上自行車,風馳電掣地騎到那裡——只用了十五分鍾。他們整整做了三個小時。然後她突然說他必須得走了,因為給她提供這套公寓的那個男人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切斯特落荒而逃。他跑出大廈,跳上自行車。但問題是剛才激烈的酣戰讓他的腿抖得厲害,騎到默裡山下坡的時候他的腿肚子開始抽筋。於是他從馬路邊上沖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人行道上。“那可真是太疼了!”他說,“胸口的皮膚都被刮傷了,簡直就像一級燒傷。”——還好他的乳頭後來長回來了。
“兩腿之間的大家伙”
在曼哈頓騎自行車絕對是一項危險的運動。如果這些男孩們住在西部,他們肯定都帶著槍——就像拉裡·麥克默基、湯姆·麥葛尼或考麥克·麥卡錫的作品裡的人物一樣。但在紐約,這些自行車族更像是超人克拉克·肯特——白天他們是文質彬彬的記者,疲於應付咄咄逼人的女編輯們,晚上則搖身一變成為社會搗亂分子。但誰又能指責他們呢?切斯特說:“你可以闖紅燈,可以騎著車亂跑,和飆車族一樣帥。”一個不願意透露名字的自行車族說:“我感覺兩腿間有一個巨大的鐵家伙在悸動。”“我現在就在摸我的自行車呢,”作家經紀人基普說,他正坐在他的辦公室裡,“在城市裡,自行車帶給你自由,感覺就像是漂浮在喧嚷人群的上空。只要和我的自行車在一起,我就無所畏懼。騎在車上的時刻就是我生活中最美好的時刻,將我和整個城市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自行車族通常不騎那種高科技的變速山地車,變速器和彈性減震懸架都跟他們絕緣。紐約客先生的車就是一個典型——一輛貌不驚人的變速車,裝著擋泥板,後面的車筐散發著復古的情懷。“你總得有個籃子用來裝些雜物吧,”紐約客先生說,“還有電腦和工作材料什麼的。”“我的自行車就像我的狗狗或者我的孩子一樣,”基普說,“我打扮它、照顧它、寵愛它。”
每次聽自行車族的人說到他們的愛車時,我都以為他們是在說女人。
“我愛死我的自行車了,你會對它產生依賴感。”一個自行車族說,“雖然自行車和自行車之間其實沒多大差別。”
“我之前的那輛車簡直讓我愛得發瘋。”基普說,“車架是用鋁打造的,我親手給它打的蠟,還仔仔細細地纏了車把。結果它被偷了。我傷心得要命,整個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樣。後來我又弄了一輛新車,給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心裡這才好過一些。”
在紐約,自行車就像女朋友一樣很容易被人撬走。“哪怕你只是在書店裡待十分鍾,等你出來的時候,車一定就不見了。”艾克爾斯說。
不過紐約客先生倒覺得這不是什麼問題。“要是坐地鐵的話,三個月的地鐵票錢就足夠買一輛新自行車了,”他說,“打車的話只要一個月。”
不僅如此,自行車還是追女孩的利器。“這可是一個找話題的好道具。”作家薩得說,“冷場的時候還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
當然,你也可以借著自行車試探你跟一個女人是否有戲。“有一次,我跟一個女人說我想騎車去她家,結果她大發脾氣。”薩得說,“所以我覺得,如果一個女人能對我說:‘快把車弄進來!’這樣的女人才是最性感的。”
“要想判斷一個女人是否隨和,就要看她願不願意你把自行車推進她的屋子裡。”艾克爾斯說,“那種謹小慎微婆婆媽媽的女人絕對不會讓你的自行車靠近她的東西。”
但有些時候自行車並不僅僅是自行車而已,而且女人們似乎都深諳這一點。“她們會借此評判你的個性,說你太過獨立或者太多變之類的。”艾克爾斯說,“讓你覺得特沒面子。”
“有些人會覺得你像彼得·潘一樣長不大,”基普說,“所以我現在不像以前一樣到哪都騎自行車了。”
“她們覺得自行車還暗示了某種自私,”艾克爾斯同意說,“因為你不能像開車一樣載人回家。而且騎自行車的人讓人覺得太自由自在了。”艾克爾斯補充說,他有十多個理由說明他為什麼五十多歲了還不結婚,“女人們的這些屁話沒有一條是站得住腳的。”
某種程度上,它還意味著廉價。一個男性雜志的女助理編輯想起她和一個自行車族約會的事情。在一次簽名售書會上,這個男人向她搭訕,約她去上西區一家頗有情調的牛排餐廳。
她如約而至,站在餐廳外邊等他,不耐煩地抽著煙。他遲到很久才出現——當然,和他的愛車一起。然後他們坐下,看著菜單。那個自行車族突然說:“嘿,我說,我突然覺得特別想吃披薩……你不介意,對吧?”他邊說邊站了起來。
“但我們得……”她邊說邊看著旁邊的服務生。他猛地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出了餐廳,說:“你不過喝了幾口水而已,我連水都沒喝——碰都沒碰。他們怎麼能要錢呢?”
他們去了她家,一起吃披薩,他對她動手動腳的。他們之後又見了幾次,但每次他都要求去她家一起吃外賣,還總是晚上十點才姍姍來遲。她終於忍無可忍,把他給甩了,然後找了一個銀行家。
一個自行車架引發的後果
自行車族的最大誤區是,他們總是試圖把女朋友也變成自行車族。喬安娜,一個把第五大道當成家的室內設計師,曾經嫁給過一個自行車族。“我們都騎車,”她說,“所以一開始我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但當他送了我一個自行車座當生日禮物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好戲還在後頭呢,我的聖誕禮物居然是個自行車架——就是能把自行車擱在轎車裡的那種架子!我們離婚的時候,他居然還把那個架子要回去了!簡直就難以置信!”
“自行車族?我的媽呀,我再也不想提起他們了。”小說家瑪格達說,“你不知道他們的那玩意兒有多惡心!我差點沒被這些騎自行車的男人搞死……他們就跟神風特攻隊一樣橫沖直撞的,完全不顧及你的感受!要是他們能像騎車那樣認真做愛,那我就太謝謝他們了——但速度別那麼快!”
“女人們覺得騎自行車一點兒都不性感。”撒得說,“她們覺得很幼稚。但你並不會為了取悅她們而改變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