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管理日誌 第31章 七月:管理投資者關係 (2)
    大股東擔心的是賣出萬科股份犯了禁忌,萬科擔心的是原來的上級公司也就是第一大股東,如何按市場價格參與擴股。儘管不能在市場價格好的時候出售股票回籠資金,但為了保持控股地位,卻要在每次擴股時按市場價格跟進,這是特殊的制度結構導致大股東陷於兩難的局面。自從改制為股份公司後,許多人都羨慕萬科股權的分散,認為萬科的股權架構避免了一股獨大的局面,完成了所有權同經營權的分離。而王石只能苦笑,他說,根據萬科發展的歷史得到的體會,在企業還沒有足夠大以前,獲取大股東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但由於萬科的第一大股東的股權只佔9%,不會全力以赴支持萬科的業務拓展,尤其在需要資金支持時更加會造成很多摩擦。

    行動指南

    因為時代的局限,企業的業務也好,股權事務也好,往往都會有著這樣那樣的約束和限制。這個時候,就需要管理者有高度的智慧,尋找出一種既不違反法律法規,又能夠符合企業利益的做法。

    7月7日

    絕不允許員工在上班期間炒股票

    總部明天就下文,絕不允許員工在上班期間炒股票,不允許上班期間去交易所,一旦發現,便做開除處理。同樣,也不允許員工在上班期間用BP機閱讀股市行情,發現一次給予警告,發現兩次就沒收BP機,第三次堅決開除!絕不姑息!

    ——1992年,王石在萬科水貝總部辦公室下的禁令

    背景分析

    1992年,深圳的股市可謂芝麻開花節節高。從普通市民到機關幹部、從普通職員到公司高官,整個城市似乎都在關心議論同一個話題:股票、股票、股票……

    炒股之風早已蔓延到萬科。可想而知,總部如此,一線公司同樣不能避免。

    老江湖王石憑直覺感到:或許在下屬公司中還會有人動用企業的錢介入股市。股市的誘惑太大了,如果不堅決制止,誰還有心思做本職業務?於是立即發出禁令。對此,郁亮和丁福源提出了建議:職員想投資股票的可以把錢籌集起來,由公司組織專職人員負責。否則,很難令行禁止。

    王石對這個變通的方法很認同,經過審慎考慮,萬科專門成立了一個小組來幫助有意股票投資的員工。隨後的十幾年內,這個小組為萬科的員工在股市上投資,多有斬獲,屢屢跑贏大市。

    行動指南

    公司工作時間,當然不應該放任員工炒股票。但是,在股市活躍的時候,也應該創造條件,讓員工能夠獲得投資收益。這樣因勢利導,才是企業和諧之道。

    7月8日

    朱大戶與萬科的親密接觸

    在中科創系崩盤的故事中,朱煥良扮演了出賣者的角色。為了迅速地發財致富,不擇手段,欺騙善良的人們,欺騙所謂的盟友,甚至不惜以身試法。

    歷史何其相似,只是時間、地點在變換。儘管如此,我有理由對老朱表示最底線的尊重:在1990年初的股東大會上,朱煥良公開表示了對萬科股票的信心,穩定了中小股民的情緒;1998年,一起前往青海可可西裡,朱(煥良)為保護藏羚羊捐贈30萬;而如今,為躲避法律制裁,老朱跑了,公佈的資料顯示,朱煥良沒有欠銀行一分錢,也沒欠哪家機構的錢。

    ——王石、繆川,《道路與夢想》,中信出版社,2006年1月

    背景分析

    朱煥良,綽號「朱大戶」,是20世紀90年代,證券市場上活躍的大戶之一。

    1988年12月萬科發行股票,在深圳證券公司進行櫃檯交易,1990年萬科開股東大會時,股價早已跌破面值,公司很害怕小股民鬧事。這時,朱煥良要求發言,積極肯定萬科的基本面,贏得了會場的熱烈掌聲。後來王石與他見面後,邀請他作為小股東代表加入萬科董事會。

    1988年底,萬科淨資產產值只有4100萬元,其中募集資金為2800萬元,股票面值是1元,當時股價還沒跌破面值,只要誰手中有幾百萬元,誰就對萬科股價有相當的影響力。

    在1992年,朱煥良也表現出同樣的清醒。當時,朱煥良已成為股市上呼風喚雨的人物,據說可隨時調動資金兩三千萬元。當時有一位股民竟貼出對聯,上聯是翻身不忘毛主席,下聯是致富感謝朱煥良。但這時的朱煥良卻把70%的股票賣掉,與王石一起從事股權投資,不久之後,深圳發生「8·10」股災,朱煥良逃過一劫。其後,萬科與朱煥良有過幾次合作,甚至在萬科收縮戰線時,還抽出幾位骨幹支援朱煥良的公司。

    行動指南

    企業家要有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能力,但是也要有不與其同流合污的原則。當然,還要有對人一分為二的判斷。

    7月9日

    做通了國有股股東的工作

    董事會對萬科擴股方案進行表決。母公司投反對票,但代表國有股的董事卻沒有投反對票,也沒有投贊成票,棄權,同君萬之爭上的態度相一致。在1個月之後的特別股東大會上,代表國有股的投資管理公司同樣採取了棄權的態度。我理解,投資管理公司對萬科投棄權票是為了平衡關係,不為難剛愎自用的陳老闆。在錯綜複雜的政府關係中,不投反對票就是支持。

    ——王石、繆川,《道路與夢想》,中信出版社,2006年1月

    背景分析

    根據證券發行的有關法規規定,上市公司擴股需董事會形成決議案,提交股東大會表決,通過後才能上報北京的中國證監會會審,批准了方可發行新股。

    這個機制下,第一關是董事會。1997年的萬科董事會由19名董事組成,母公司有3個席位。令王石感到尷尬的是其投票時的決定,因為他佔的是母公司的董事名額。作為董事長,他應該代表全體股東利益投票贊成擴股;而作為母公司的代表,他又不得不違心反對。

    不過,即使母公司的3票全額反對,沒有另外7名董事響應,也無法阻止擴股方案提交股東大會。1991年,萬科第二次擴股,母公司沒有能力跟進配售的新股,結果由深圳投資管理公司買下,並因此獲得1名董事席位。1997年深圳投資管理公司持萬科股票的比率是2%,這2%非同小可。因為根據有關證券法規,母公司的9%為法人股,而深圳投資管理公司的2%屬國有股。如果在上報證監會的報告中顯示國有股持反對意見,甭管股份比率多少,都會對參加會審的專家產生微妙的負面影響。

    因此,國有股的一票成了關鍵,贊成和反對方都在乎這具有象徵意義的一票。

    行動指南

    為了正確的目標,為了企業的利益,有時候企業家需要爭取股東的支持,在極端情況下,還要做好與股東的溝通工作。

    7月10日

    沉著應對股東的發難

    我歡迎一切股東提出的意見,但是這次君安的行為不屬於收購,也不屬於控股。而且倡議提出的改革建議和萬科29日召開的董事會決議有80%是相符的。深圳公司有95%以上都是綜合類型,既是特點,也可以說是弱點,像萬科本身的許多先有行業並非是說壓就壓、講減就減得掉的。萬科的股權投資產業回報率很高,本身價值不能輕易否定,其優劣可以從實際角度去理解。

    ——1994年3月31日,王石在萬科總部召開的新聞發佈會上如是說

    背景分析

    1994年3月30日下午的新聞發佈會上,王石所代表的萬科企業股份有限公司,正遭到當時在股市上大出風頭的君安證券公司的責難。

    王石率領萬科,通過股份制改革融資上市,1994年初,再發行B股順利籌集4億港元資金之後,萬科上下正是躊躇滿志感覺良好之際,而來自自己往日盟友猝然發難的「三三○事件」,給年輕的王石和萬科管理層都帶來了沉重的一擊,博弈稍有失當,萬科就有易主的危險。在整個事件中,王石沉著應對,溝通上下左右,步步為營,最後能夠化險為夷,顯示出他在商業社會強大的適應能力和生存能力。難得的是,萬科保衛戰成功後,他能拋開成見,一分為二地去考慮對手質疑的價值,從而使得萬科利用這一次重大危機,逐步進行脫胎換骨的改革,走上了可持續發展的正確軌道。

    行動指南

    股東的意見,不一定都是對的。對於股東不善意的發難,企業家要沉著應對,耐心團結更多股東,從而化解危機。

    7月11日

    王石笑言歡迎買入萬科股票

    萬科對君安在多份報刊上刊登《告股東書》和《改革倡議》的做法感到很迷惑。由萬科瞭解所得,深圳新一代公司已經於30日發表退出聲明,今日又發表了取消授權聲明,而海南證券公司也從未書面正式委託君安為財務顧問進行類似活動,君安在倡議中的幾個發起人股東委託有不實之處。同時,萬科董事會只有14名成員,倡議書中一下子就推舉8~10名董事,無疑已經超出建議範圍,實質上是想不用代價就全面接管萬科。

    為保障廣大股東不被誤導招致損失,萬科已經在今日停牌基礎上向深交所申請明日繼續停牌一天。

    ——1994年3月31日,王石在萬科總部召開的新聞發佈會上如是說

    背景分析

    公司一旦上市,只要股東有錢,就能買賣股票,這點公司無法挑選。

    3月30日的君安新聞發佈會上,王石是被動迎戰。到了3月31日,經過精心準備,王石在萬科總部開始反擊,直接點破君安的目的。

    31日,在回答記者的眾多提問時,王石稱萬科目前只是與有關法律顧問聯繫,並不是說要和君安打官司。萬科已經將此事的感受匯報給深圳的證券管理部門。對於萬科B股價格長期套現不佳、處於發行價之下,王石解釋固然和整個股市走勢有關,客觀上而言,由於萬科是綜合性公司,一般海外資金判斷起來比較吃力,但這並不是說明綜合經營的方式不好。萬科B股不受追捧不在於綜合經營,而在於沒有形成非常有實力的地位,要達到目標大約還要10年的發展時間。按照倡議所提的做法單純發展房地產是行不通的,更容易帶來風險。

    萬科股票繼續停牌。這一招是最為厲害的,因為參與提出改革倡議的某主要人物事前買了200多萬股萬科股票,其他一些關聯方也有增倉行為。當時還沒有《證券法》,一些管理條例也不無空子可鑽,因此,王石雖然第一時間發現了這些曖昧的倉位,但也還未能技術性擊倒對方。但是這樣連續停牌,使得市場冷靜下來,特別是王石多次重申這既不是參股也不是收購,更加令萬科股票炒風漸息。

    行動指南

    企業遭遇敵意阻擊的時候,首先要分析清楚對方的目的,找出對方的軟肋,然後有針對性地予以防守反擊,才能保障公司利益。

    7月12日

    避免中小股東受到損失

    整件事情是有些人的善良願望被利用,有些人有心活躍股市但具體措施出現出入。萬科本身很希望看到由於與萬科有關的事件而帶動深圳股市走出低谷,活躍市場氣氛,但不願意看到某些人操縱股市而導致中小股東受到損失。據登記公司材料,在事件前一周內,有許多未曾持有萬科股票的股東突然大量購入萬科股票。

    ——1994年4月1日,王石在新聞發佈會上的發言

    背景分析

    改組萬科事件中佔有重要影響的萬科第一大股東——深圳新一代企業有限公司4月1日下午在深圳陽光酒店舉行新聞發佈會,向公眾解釋其授權君安為財務顧問後又取消一事的始末。

    王石強調,由於大陸證券市場發展僅是初步,因此在處理股權等範疇的工作方面,上市公司內部確實存在一些不盡如人意,甚至令公眾覺得不合理的情況,但希望大家能夠諒解。萬科同仁也很希望看到一段時間之後,大陸出現與香港類似的有序和合理的兼併、收購或者其他合乎國際慣例的做法。萬科也隨時歡迎海內外人士對萬科內部情況進行建議和查詢,萬科將全力協助。

    實際上,萬科將股票一再停牌,確實避免了股票市場之中的中小散戶被誤導、被莊家操縱內幕交易圖利的厄運,也算是為中國股市做了一件好事。

    行動指南

    上市公司有責任保護中小股東利益。尤其是發現有人內幕交易,試圖從中操縱股價獲利的時候,應該立即上報證券監管部門,採取停牌在內的一系列措施制止。

    7月13日

    要兼顧不同股東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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