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股市上,沃爾瑪股票從上市到現在,每股分紅年年創新高,這是絕無僅有的奇跡。山姆·沃爾頓的經營理念出奇的簡單。1962年從他在家鄉本頓維爾市經營第一家超市時起,沃爾瑪就與「天天平價」、「滿意服務」這兩塊招牌結下了不解之緣。「天天平價」創出了沃爾瑪的規模優勢,因為採購量越大,廠商供應就越有保障,所提供的價格也就越便宜,這就使沃爾瑪處於了競爭的有利地位。但另一方面,規模做大了之後,管理往往跟不上,就會出現混亂局面,最後導致倒閉。特別是對零售業來說,能否將管理成本壓下來是企業的生命線。
山姆·沃爾頓經驗老到之處就在於他當年立下一條規矩——將一般性管理費用嚴格控制在銷售額的2%之內——並且至今仍不更改,這是很不容易做到的事。譬如,沃爾瑪1996年∼1999年銷售量增加了78%,而庫存僅增加了24%。正是大規模和低成本構築了沃爾瑪的強大優勢。
沃爾瑪在全球27個國家開設了超過10,000家商場,下設69個品牌,全球員工總數220多萬人,每週光臨沃爾瑪的顧客2億人次。
公司上市
到20世紀60年代末,沃爾瑪連鎖店已發展到30個店面,全都位於以本頓維爾集散中心兼倉庫為中心的300英里範圍內。但山姆·沃爾頓並不滿足,他還想增加更多的商店,至少每年增加14個。但他面臨著財政困難,他需要50萬美元來建造或租用新商店,並為每家新商店購足貨物。沃爾瑪公司沒有這筆資金。那時的沃爾瑪公司實際上是由78名合作者投資組成的。事實上,這已不像是一家公司,而是由32家商店組成,由許多不同的人所共同擁有。但山姆·沃爾頓一家擁有每個商店的絕對多數的份額。為了建這些商店,山姆·沃爾頓一家到處借債。儘管負債尚未超過資產,但債務沉重,萬一發生意外,投資人就會設法抽走他們的資金,那樣山姆·沃爾頓一家和沃爾瑪公司就全完了。因此,建立起一個堅實的財政基礎,以使沃爾瑪帝國在此基礎上高速發展,就成了頭等大事。而要解決這一問題,發行股票上市是最佳方案。
1969年秋天,山姆與傑克達成協議,計劃讓史蒂芬斯公司認購沃爾瑪的普通股票。
史蒂芬斯理解山姆的想法和熱情,他的屬下開始按照證券交易委員會及紐約證券交易所的要求,盡力迅速收集了大量有關沃爾瑪的文件——報告、報表、商業史和個人史等。史蒂芬斯公司願意買30萬份場外交易股票,每份16.5美元,這樣,就可為沃爾瑪的發展籌集五六百萬美元的新資本。
但沃爾瑪的股票上市之路並不平坦。到了1970年春季,出售股票的一切有關事宜都已辦妥,華盛頓的證券交易委員會已將此登記備案。正在此時,股票市場開始出現了混亂。
邁克·埃裡斯頓到本頓維爾出席沃爾瑪的股東年會(當時還沒有別人擁有沃爾瑪的股份)他同山姆談論起股票出售:
「現在不是公開出售的時候,」邁克說,「華爾街情況很糟,根本沒有新股票的市場。」他建議繼續等待。 他們等著。但山姆仍然需要錢,沒有資金他就不能開設更多的商店,而他卻迫不及待地需要開設新店,需要更多的利潤滾動,需要趕上「魔圈」的發展速度——他不能失去機會。
為了加快上市的步伐,山姆設想出一個方案:他想讓華爾街的某家數一數二的投資所與史蒂芬斯公司共同承銷沃爾瑪的股票: 第一,這麼做可以彌補史蒂芬斯公司的經驗不足,因為畢竟他們在此之前只操作過一次股票上市。
第二,一家大承銷商的參與,將有利於沃爾瑪股票在信譽方面的得分,吸引股民的注意。
第三,無論是對沃爾瑪公司還是史蒂芬斯公司來講,這麼做都會使各自所承擔的風險減少。
第四,在承銷商之間存在一點小小的競爭將對發行一方有利;另外,這樣做也減輕了承銷者的資金壓力,從而可能加速實現上市目標。
因此,趁去紐約採購之機,山姆決定走一趟華爾街,聽聽那兒的人的意見。他聽說懷特·韋爾德公司曾替奧馬哈一家叫帕米達的零售連鎖店上市過股票,於是他翻開「黃頁」找到了他們的地址。
他走進懷特·韋爾德公司,表情平淡地走向接待員。
「我是山姆·沃爾頓,來自阿肯色州。」他作了自我介紹,彬彬有禮地問道:「我可以和誰談話?」
「真太巧了,」接待員對山姆微笑著說,「我們的副總裁就是來自阿肯色州的。
我敢肯定他會很高興見到您。」她給副總裁先生的辦公室掛了個電話。
片刻之後,家住在小石城的巴克·雷梅爾在他的辦公室裡接見了他的這位同鄉。山姆介紹了他自己和沃爾瑪公司,然後問雷梅爾先生:「請問你們對承攬我公司的股票上市事宜有多少興趣?」
巴克·雷梅爾答應研究一下。不久,懷特·韋爾德公司表示願意承攬。結果,該公司承銷了沃爾瑪全部上市股票的2/3,而史蒂芬斯公司則承攬了其餘的1/3。
於是,山姆的長子羅伯森·沃爾頓(同時也是沃爾瑪公司的法律顧問)開始著手這項計劃。他將公司原來的所有合夥人全納入沃爾碼的股權所有者名單,然後把剩下的20%股份公開上市。山姆一家大約擁有75%的股權,其中巴德有15%左右,另一些親戚擁有一小部分。同時,沃爾瑪當時的經理們也各自佔有一些股份。他們甚至從銀行借錢去購買股票。其中,威拉德是投資理財方面的行家,他結交了一些開銀行的朋友,貸款對他來說相當容易,因而他擁有比其他經理更多的股份,當然,此後他的回報也相當可觀。 上市後的沃爾瑪公司就成為了股市的寵兒,沃爾瑪的股票持續上漲,使許多投資者獲利豐厚。
喧囂華爾街
沃爾瑪的股票價格同樣也有過劇烈的波動。比如說,有時零售業成為投資熱點,沃爾瑪的股價就會急劇上升;但有時碰巧哪位股評家看中了這家公司,撰文大發一通議論,認為沃爾瑪經營策略有誤,那麼股價也許又會突然下跌。
1981年,當山姆首次跨入密西西比河東部地區——買下庫恩的大K連鎖店時,一些報告評論,沃爾瑪的擴張已超出了其能力範圍,還說這家公司將無法再繼續擴展到亞特蘭大或新奧爾良;另外還有報告預測,如果沃爾瑪擴展到聖路易斯或別的什麼地方,只要一碰到真正的競爭對手,就再也不可能像以往那樣創造利潤。
實際上,在它進入股市之初,就已經有人預言過沃爾瑪必將垮台。只要有一個大機構投資人相信了任何一篇這樣的報道,因而一下子拋售出100萬股或50萬股,股價的波動自然是在所難免了。
作為一位致力於經營一家規模如此之大的公司的總裁,山姆最感困惑的問題是那些融資公司的經理給出的——他們老是故意搞亂投資者的意向。比如,沃爾瑪的股價升到40美元或42美元,他們就會放風勸大家趁高賣出,說什麼「已經漲到不合情理的價位了」等。
可實際上這種說法毫無道理——山姆認為,只要善於經營,關心職員和客戶,打好基礎,企業的資產就完全有可能不斷增長。 只有觀察入微才能判斷好這些因素。因此,讓投資者及時瞭解公司發展的真實狀況,才能讓所有謠言都不攻自破,從而保持股價的持續上漲,並吸引更多的投資。
大多數股份公司每年都會召開股東大會,但他們往往願意相信:股評家們的意見將更能左右股民們的意志。因此,有些公司還專門為華爾街的股票分析專家舉行研討會,在會上報告出公司的發展狀況,試圖贏得他們對公司股票的支持和信任。同時,大多數股東會議都選在一些大城市的賓館舞廳裡舉行,會議一般開得很迅速。正式的程序是:宣讀會議記錄——通過股東提案,很快就「搞定」了。有許多公司,甚至將股東大會選在像特拉華州的威爾明頓這類地方召開,一是公司所在地在那裡,名正言順;二是因為地處偏遠,所以不會有太多股東出席。
在這樣的股東會議上,投資者瞭解不到他們所希望瞭解的情況,只能是知道了公司想讓他們知道的一些東西。因此,股東們完全有理由對他們在會上所聽到的信息的可信程度打上問號,同時也可能對該公司的信賴程度打一個折扣。
而山姆的做法則正好相反,他鼓勵盡可能多的股東來參加會議,而且把開會時間定在週末,盡量給他們充裕的時間,從而不管是遠在紐約、芝加哥還是別的什麼地方的股東都有可能來到本頓維爾,彙集一堂。
山姆從不向他的股東們隱瞞些什麼或是鼓吹些什麼。相反,他召開股東大會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投資者們瞭解沃爾瑪真實的情況。他只希望那些來自不同城市的投資者(包括許多給沃爾瑪提供貸款的銀行家們)親眼看看沃爾瑪所做的一切,親身去瞭解公司的第一手資料。他甚至希望股東們能借此機會結識公司各部門的經理,並從後者那裡瞭解到沃爾瑪的經營原則。換言之,他希望股東們到本頓維爾來真正地瞭解沃爾瑪(瞭解它的誠實、奉獻和工作道德)。正是這些使沃爾瑪戰勝了競爭對手,走到了他們這個高度。而在華爾街,股東們不可能瞭解到所有這些。
因此,沃爾瑪的股東大會與其他的股份公司大異其趣(會上「說」得少,「做」得多),只讓投資者們自己去發現、觀察,然後得出自己的評價,而不是什麼金融專家的高論。
大會一般安排在星期五,晚上舉行盛大的營火野餐,星期六一早,舉行情況通報會議,讓股東們聽取公司關於商品、財政和分配情況的報告,以及當時公司的運轉情況;會後,股東們可以到處去走走看看,親自去感受,去考核,去驗證,去看,去聽,去想。沃爾瑪在本頓維爾的每一個成員都會對這些股東熱情接待,耐心地解答他們心中的疑問,主動地幫助他們發現問題。但是他們絕不去干涉股東們的實地調查,絕不試圖去愚弄他們。
儘管股東大會並非從一開始就盛況空前,然而沃爾瑪的誠懇,卻從一開始就給股東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邁克還記得沃爾瑪公司上市後的第一次股東大會。為了幫助做好開會的準備工作,他提前一天到達,但一個來自紐波特的股東弗萊德·皮肯斯記錯了開會日期,也提前一天來到本頓維爾。
山姆非但沒有埋怨這位弗萊德·皮肯斯給接待工作帶來的麻煩,更沒有對他置之不理。相反,山姆倒認為,這恰恰為他提供了一個機會——真正面對面地與一位股東交換意見,讓投資雙方推心置腹,坦誠相見。
當天,山姆在他的辦公室裡先為弗萊德·皮肯斯先生單獨召開了一次股東「小」會。他們的確是面對面地進行了一次誠懇的交流。第二天,又到了寥寥幾位股東——畢竟那還是沃爾瑪股東大會歷史的早期,可那一次投資雙方加起來一共才六人。後來的情況當然大不相同了,然而,即便如此,山姆還是一絲不苟地召開了一次正式的股東「大」會——該有的程序一個不少全有,該報告的內容一點不少。一切都讓到會的股東難以忘懷,儘管開會的地點只是總部倉庫附近一家普普通通的咖啡廳。
顯然,沃爾瑪的誠摯打動了它的投資者。
從那以後,出席股東會議的股東逐年增多,倉庫附近那家小咖啡廳顯然已經不夠用了,因此,山姆把會場搬到了小鎮以北一個已開發的山區,那裡有許多高爾夫球場、網球場及湖泊——足夠到會的股東們歡聚一堂。
可無論如何,沃爾瑪的股東會議的確成了華爾街證券商們的話題——雖然意見未必都好,但那些細心的人都可以看見:沃爾瑪是值得長期合作的,是認認真真的實幹家,它有嚴格的財務原則,並且正在日益走向成熟。當然,他們也由此知道了這群阿肯色州的老鄉情趣濃厚,雖然有些人會認為那不過是鄉野村夫的瘋癲。
這些會議說明了什麼呢?它們實際上說明了沃爾瑪自打上市初期開始就一直在努力,比其他公司更努力地設法讓整個華爾街去認識沃爾瑪,讓全體投資者去瞭解沃爾瑪。
或許這是因為沃爾瑪有著與眾不同的經營方式,也可能是因為紐約與本頓維爾的距離太遙遠了,當然,這一距離並不僅僅是指空間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