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最好的自己 第38章 我和我的朋友們 (2)
    斯賓塞先生對機器設備非常感興趣。當我帶他參觀工廠時,這些新設備令他大開眼界。在此後的幾年,他有時會提到這些並說他曾經對美國會發明和推廣東西的估計現在完全得到實現。他自然對他在美國得到的這些尊重和關注感到非常高興。

    我到英國一般都會去看他,甚至在他搬到布賴頓碼頭之後也一樣。從他在布賴頓的房子裡往外看就可以看到大海,他很喜歡大海,因為大海可以舒緩他的情緒。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的一個人,對每做的一個行為,每說的一句話—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要在他的良知指導下經過仔細斟酌和反覆掂量。他向來不是宗教行為的嘲笑者。

    然而,對神學領域,他只是出於禮貌而關注。在他看來,神學是一個不完善的體系,它阻礙現實的發展,而賞罰的觀念是作為對低級種類的討好。

    斯賓塞總是一個冷靜的哲學家。我相信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做過一個不道德的行為或者不公正地對待一個人。他從出生以來就對他所要做的事情非常小心謹慎。很少有人希望瞭解一個人就像我想要瞭解斯賓塞那樣迫切,因為他和達爾文兩人對我的影響甚深。

    在我和三四個小夥伴討論對神學理論產生懷疑的問題上,包括其中的神話成分和通過贖罪拯救靈魂等,我非常幸運地接觸到達爾文和斯賓塞的著作—《社會靜態學》《物種起源》《人類起源及性的選擇》《綜合哲學》,解釋了人類是怎樣吸收精神食糧的,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我不僅擺脫了神學和超自然力量,而且我還發現了進化的真理。「所有的都是好的,因為所有的都會變好」成為了我的座右銘,我激勵自己的真正源泉。人類就是遵循著不斷地從低級形式走向高級形式的發展規律,不存在任何絕對的完美。

    人是有機體,天生地拒絕所有有害的、錯的東西,吸收經過檢驗後的有益的、對的部分。如果是這樣的積極向上,我們可以設定「宇宙的建築師」可以使世界和人類是完美的、自由的,沒有邪惡和痛苦,就像天使在天堂一樣;雖然儘管這不可能實現,人還是被賜予了進化的權力而不是退化。就像其他宗教經典一樣,《舊約》和《新約》作為對過去的記錄,有其值得學習的地方。寫作《聖經》的作者們是在古代,我們的思想應該立足於現在的生活和職責。孔子有句話,大意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職責,不給別人造成煩擾,是最根本的智慧。他是偉大的聖人和導師。對於另外一個世界和它的職責,應該在我們到了那個世界再去考慮它。當一個人在他的朋友圈中很有名,那他肯定是因為他講的故事而出名的。布萊恩就是我見到的最會講故事的人之一。他性格開朗,在任何場合都能講出詼諧又尖銳的故事。

    布萊恩先生在約克州的演講(我在那兒陪著他)得到了極大的讚賞。這次演講特別關注的是增加兩大英語國家之間的真誠友誼,希望和平和友善能夠長期存於兩國之間。當他給我念他的演

    講稿時,我覺得「長期」這個詞用得不夠好,我說:

    「國務卿先生,請允許我向您提個建議,我不是很喜歡『長期』這個詞;為什麼不說『永遠』存在呢?」

    「好,這樣就很完美了!」

    他在演講中就改成了:「希望和平和友善永遠存於兩國間。」在從約克鎮回來的路上,我們擁有一個美麗的夜晚。月光下,我們坐在船尾,軍樂隊在船頭演奏,我們談起了音樂的問題。布萊恩先生說他最喜歡的一首曲子是在加菲爾德總統葬禮上聽到的《不久以後的美好》,他覺得這是他一生中被音樂感動最深的一次。

    他還要求軍樂隊最好要演奏那首曲子。他和格萊斯頓都很喜歡古樸的音樂。他們很喜歡貝多芬,精通古典音樂,但是卻沒法欣賞瓦格納的歌劇。

    在回答我問他的關於他在國會中聽到的最成功的演講的問題上,他說是一個德國人的,是賓尼法尼亞州的前州長裡特。當時關於給內陸地區淡水供應撥款問題的第一個法案尚在討論中,國會的成員意見分歧很大。「狹義解釋憲法派」的人認為這是違反憲法的,只有海港是直屬聯邦政府的。爭論異常激烈,卻沒有得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結果。這時,裡特州長第一次慢慢地站了起來,這震驚了整個國會,全場立即安靜了下來。這個老德國人要說什麼—他從來沒在國會上說過話。只聽他說:

    「各位發言者們,我對憲法瞭解不多,但是我知道:如果憲法是讓人在鹹水裡洗澡而不是在淡水中,那麼我不會給它一分錢。」國會中立即傳來抑制不住的哄堂大笑,這個法案就這樣被通過了。

    我覺得布萊恩先生最精彩的故事是下面這個:

    在奴隸制度的那個時代,奴隸們住在俄亥俄河堤上。一個叫扎吉法蘭西的著名的民主黨人士說他想把一些反對奴隸制的朋友們引入他的辦公室,其中有第一個逃跑的黑人,他渡河後,秘密逃往北方。他不明白為什麼他

    們想要逃走。以下是他們兩個人的對話:扎吉:「你從肯塔基州逃過來的嗎?我想是因為主

    人不好?」奴隸:「哦,不,他很好,人很善良。」扎吉:「他給你的工作太多了?」

    奴隸:「不,我這一生都沒有過度工作。」扎吉躊躇地問:「他沒有給你吃飽?」奴隸:「在肯塔基州會吃不飽嗎?不,給我很多吃的。」扎吉:「他沒給你衣服穿?」奴隸:「有給我足夠多的衣服。」扎吉:「你沒有舒適的家?」奴隸:「哦,這讓我懷念起我在肯塔基州住的房子。」停頓了一會兒之後,扎吉說:「你有一個很好、很

    善良的主人,你不用過度工作,有足夠吃的,有衣服穿,不錯的房子。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逃跑。」奴隸:「好了,扎吉,我逃離那個環境是為尋找一個開放的環境。」扎吉明白了。

    「自由是最大的吸引力,那些安於現狀的奴隸們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不同膚色的人們為了解放冒著一切的危險,這最好地證明了他們將會逐漸地走向並最終能成為一個具有完整身份的共和國公民。

    在克魯尼的時候,我從來沒見過布萊恩是那麼的高興。他完全成了一個孩子,而我們則是一個嬉鬧玩耍的小團體。他從來沒有用蒼蠅釣過魚,一開始他有點笨拙,但是很快他就熟練起來,我永遠忘不了他第一次釣到魚的情景:

    「朋友,你教會了我生活中一個新的樂事。在緬因州有上百個湖可以釣魚,我以後要把我的假期都在釣魚中度過。」克魯尼的6月是沒有夜晚的。迎著明亮的落日餘暉,我們在

    草地上跳起舞來。布萊恩的妻子—道奇小姐、布萊恩先生和其他的客人都在嘗試跳蘇格蘭的裡爾舞,並且發出像蘇格蘭高地人一樣的叫聲。我們這兩個星期玩得很愉快。後來的一個晚上,我們在紐約的家中吃晚飯的時候,客人們都是當時在克魯尼的玩伴,布萊恩先生說他發現真正假期的樣子就應該像在克魯尼的那些日子,「最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成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大事」。

    1888年,哈里森總統任命布萊恩為國務卿。布萊恩擔任國務卿被認為是哈里森內閣中任職最確定的成功,而泛美大會是他最燦爛的政績。就是在這期間,我有了唯一的從政機會,成為泛美大會的代表之一。這讓我對南美各國及其各種各樣的問題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除了巴西,所有泛美國家的代表濟濟一堂。一天上午,大會公佈了一部已獲批准的新憲章,巴西也成為了我們團體中的一員,這個組織共有17個成員國—如今已有21個。各成員國都對巴西代表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我發現南美各國的代表有點懷疑他們的兄弟之國美國的動機。敏感的精神獨立顯然已經成為我們認可的職責。在這點上,我認為我們是成功的,但同時,它後來使得各國政府都小心翼翼地考慮到我們鄰國的感情。這雖然是不可控制的,但是我們應該尋求完美平等的條款以達成友好的合作。

    我坐在曼紐爾金納塔的旁邊,他後來成為阿根廷的總統。有一天,他對一個小問題相當不滿意,由此還引起了他和布萊恩主席一場激烈的對話。我認為這是由於翻譯的錯誤引起的誤會。

    我站起來,悄悄走到主席後邊,輕聲和他說,如果能夠暫停一會兒,我覺得這個分歧能夠解決。他點頭同意。我回到我的座位上,提議休會。在休會期間,事情得到了圓滿的解決。正當我們要離開大廳時,發生了一件事,一個代表一手摟住我,另一手在拍著我的胸膛,說:「卡內基先生,你這裡的東西比這裡的還多。」指著我的口袋。我們南方的同胞們的表達方式真可愛。溫暖的氣候孕育出火熱的心。

    前面我已提到過,哈里森總統和我一起從華盛頓到匹茲堡,去參加卡內基禮堂和圖書館的揭幕儀式,這是我捐贈給阿爾勒格尼城的。我們白天乘火車經過了巴爾的摩和俄亥俄州,總統特別喜歡欣賞沿途的風景。到達匹茲堡已經是晚上了,火光熊熊的高爐和巨大的煙柱令他很驚奇。他是第一個到匹茲堡訪問的總統。然而,老哈里森總統—他的祖父—曾在大選後從這裡換船到華盛頓。

    揭幕儀式由於有總統的參加而盛況空前。第二天早上,總統想參觀我們的鋼鐵工廠,在被護送到工廠後,他受到了工人們的熱烈歡迎。我把各個部門將要繼位的經理召集起來,並一一給他介紹。最後,當介紹到施瓦普先生的時候,總統轉身給我說:

    「怎麼回事,卡內基?你給我介紹的都是些孩子。」

    「是的,總統先生,但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都是什麼樣的孩子?」

    「是的,能幹的孩子,每一個都是。」他評價道。

    他說得對。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那麼能幹的年輕人了。他們提升為公司的合夥人但不必承擔任何風險。如果這些得益不能和他們的付出成正比,那麼很難長久地保持這些年輕人的責任心。「合夥人」與給「僱傭工人」發工資是具有本質的區別的。

    此行,總統不僅訪問了匹茲堡,還訪問了與之一河之隔的阿爾勒格尼。匹茲堡城市理事會使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要捐錢在匹茲堡建一個圖書館和禮堂被拒絕後,阿爾勒格尼政府曾經問過我是否能把錢轉捐給他們,後來我同意了。總統這次訪問了阿爾勒格尼,並在那兒參加了圖書館和禮堂的揭幕儀式,忽視了匹茲堡,這讓匹茲堡政府很後悔。他們派人來問在參加完揭幕儀式後,我能否重新考慮給匹茲堡的捐贈。如果可以的話,匹茲堡政府同意增加更大的一筆維護費用。對此我感到很高興,我捐贈了100萬美元,而不是上次提議25萬美元。從此啟動了卡內基協會。

    在匹茲堡的時候,赫伯特斯賓塞提到我第一次要求給匹茲堡捐建圖書館被拒絕的事情。當我第二次給匹茲堡捐款的時候,他給我寫信說他不能明白我為什麼能接受;如果換成是他,他肯定不會這樣做,他們不值得我這樣做。我給這位哲學家回信說,如果我的第一次捐贈被匹茲堡接受的話,他們可能會對我表示感謝,但我很有可能會被認為是出於尋求個人的榮譽和紀念價值來做這件事的。其實,我認為只要是對匹茲堡人們有益的事,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因為有了他們才能創造出我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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