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最好的自己 第31章 老闆與員工的平衡 (1)
    在這裡,我要記錄下一些我處理過的勞資衝突,這對勞資雙方都能有所啟迪。

    有一次,在我們鋼軌製造廠,高爐工人不停地宣稱,如果我們不在週一下午4點之前提高工資,他們將離開工作崗位。當時,這些工人與公司簽訂的合同要到年底才到期,這之間還有好幾個月。我感覺到,如果有人打破了協議,那麼就無須再跟他簽訂第二份協議了,但是,我當晚就從紐約坐火車趕回,第二天一早便到了工廠。

    我讓主管把三個罷工委員會叫到一起來,因為他們控制著所有的工人—不光是高爐部門,還有軋鋼和錘煉部門。他們來了,並且得到了我的友好接待—這並不是因為禮貌和客氣是一種禮節,而是因為我的確很喜歡與工人們在一起。可以說,我對工人們的瞭解越多,我對他們德行的評價就越高。但是和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就像巴利所描繪的和女人在一起的感覺:「尊敬的侯爵能將事情做得很好,因為女人就是他的工作指南。」當然,他們也有偏見,也會有令人不快甚至是憤怒的地方,這一點我們也必須重視,因為衝突的主要根源是無知,而非惡意。委員會的成員坐在我的前面,形成一個半圓。當然,他們都脫掉了帽子,和我

    一樣。事實上,就像現代的會議一樣。我對軋鋼委員會主席說:「麥克凱先生(他是一位老紳士,戴著眼鏡),我們之間是

    否有一個協議,一直簽到年底?」他慢慢地取下眼鏡,拿在手裡,說:「是啊,卡內基先生,你也沒有足夠的錢讓我們毀約。」「這是一個真正的美國工人說的話,」我說,「我為你驕傲。」「約翰遜先生(他是鋼軌錘煉委員會主席),我們之間是不

    是也有一個類似的協定呢?」約翰遜是一個瘦小的人,他非常謹慎地說:「卡內基先生,當我要簽署那份協議的時候,我很仔細地閱

    讀了它,並且,如果不合適的話,我就不會簽字。合適的話,我

    會簽字的,我簽了字,就會守約。」「這又是一個自尊的美國工人說的話。」我說。現在,輪到高爐委員會主席了,他有一個愛爾蘭名字—凱利。

    我問了他同樣的問題:「凱利先生,我們是不是和你簽訂了一個持續到年底的合同?」

    凱利先生回答說,他不太清楚。他曾經在一張紙上簽過名,但沒有細看,也不懂上面說了些什麼。這時,我們的主管,瓊斯上校—他是一個很優秀的經理,但是有一點衝動—突然叫道:

    「好,凱利,你知道我讀了兩遍,你還和我討論了其中的內容。」

    「安靜,安靜,上校!凱利先生有權利解釋,我在許多我沒有看過內容的紙上簽過名—那些我們的律師或是合作夥伴交到我手裡的文件。凱利先生說他是在這種情況下簽的合同,這也是可以接受的解釋。但是凱利先生,我一直認為,最好的辦法是把這個一時粗心而簽署的協議先履行完畢,而後在下一次簽合同時加倍小心。你能不能再堅持4個月,到協議期滿,等你再簽協議時,再好好地理解一下內容?」

    對此,他沒有作出回答,我站起來,然後說:

    「高爐委員會的先生們,你們威脅公司說要撕毀協議,並且要離開高爐(這意味著災難),除非能在今天4點之前得到滿意的答覆。現在還不到3點,但是我已經可以答覆你們。你們可以離開高爐,在我們對你們作出讓步以前,高爐周圍肯定會長滿了雜草。作為勞動工人,撕毀協議的那一天是最不光彩的一天。這就是我的答覆。」

    委員會的工人們慢慢地走出屋子,留在屋裡的股東們都保持沉默,一個陌生人走了進來—他是來談生意的—說他在走廊上看到了很多人。

    「我進來的時候,一個戴眼鏡的人和一個叫凱利的愛爾蘭人走在一起,他說:『你們應該明白,這個工廠裡不許胡鬧,也許現在已經晚了。』」

    事件經過就是這樣的。後來我從一個員工那裡瞭解到高爐車間發生的事情。凱利和他的委員會成員走向他們,當然,工人們正等待著他們,人們都聚攏過來。凱利向他們吼道:

    「快去幹活,你們這些混蛋,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小個子老闆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都去幹活,你們這些混蛋。」

    愛爾蘭人和蘇格蘭人都有點古怪,但是如果你知道如何跟他們交往,其實他們很容易相處。從此以後,凱利成了我可靠的朋友和仰慕者—他本來是那裡最好鬥的一個。我的經驗是,你可以依靠工人中的大多數,提供給他們一個職位,向他們的頭兒承諾與他們站在一起。但是即使有時候,他們對首領的忠誠是錯誤的,我們也完全理解,並對他們充滿了敬意。當一個人內心充滿了忠誠,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們只需要得到公正公平的對待。

    在我們的鋼軌廠,有一次罷工的解決途徑是很有意思的。還是在這裡,我很遺憾地說,由各部門的134名工人秘密宣誓,結成同盟,要求在年底增加工資。第二年的生意不太好,全美的其他鋼鐵廠都普遍在減薪,我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還給工人加薪。於是,工廠停工,罷工開始了。工廠的各個部門都陷入了停頓狀態。工人們在預定日期的前一兩天離開了高爐,我們陷入了極大的麻煩之中。

    我趕往匹茲堡,發現高爐封了火,這是違反協議的。我本打算在到達匹茲堡的當天上午與工人們見面,然後我收到他們的一個紙條,說他們已經離開高爐,將在第二天與我見面。這是要給我個下馬威,我的回復是:

    「不,告訴他們,我明天就不會在這裡了。每個人都可以停工,把戲還是老一套,總有一天,這些人會想要重新開工,那時候我將告訴他們我現在是怎麼做的:如果他們不接受我們按照產品價格制定出來的工資標準,工廠決不開工。這個標準將要實行3年,他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他們已經好幾次迫使我們讓步,現在輪到我們了。」

    「現在,」我對我的股東們說,「今天下午我將返回紐約,不用再多做什麼了。」

    罷工者得到我的回復不久,他們請求在當天下午,在我離開之前與我見面。

    我回答說:「當然可以。」

    他們來了,我說:

    「先生們,你們的工會主席班尼特先生向你們作出過保證,說我會來和你們一起解決這個問題,用我一貫的方法。他說得很對,他還告訴你們我不會大動干戈,這也沒錯。但是他和你們說的其他的一些東西則是有問題的。他說我不能和你們鬥,先生們。」我看著班尼特的眼睛,握緊拳頭,舉了起來,「他忘記了我是一個蘇格蘭人,但是我要告訴你們一些事情,我不會和你們鬥,我有比爭鬥更好的辦法,我不想、也不願與你們鬥。但是我能,我有能力擊敗你們。工廠不會開工,除非三分之二以上的工人投票要求開工,到那時,就像我在今天上午跟你們說的那樣,我們將實行浮動工資制,我的話說完了。」

    他們都退出去了。大約在兩個星期之後,我的一個男僕走進我的書房,拿著一張拜帖,上面是我手下工人的名字,其中一位是老成持重的老工人。僕人說他們從匹茲堡的工廠來,想要見我。

    「去問一問,他們之間有沒有違反協議、將高爐封火的人。」僕人回來說沒有,我說:「既然如此,那麼下去告訴他們,我很高興請他們上樓來。」當然,他們受到了我的熱情而誠懇的歡迎,我請他們就座,與他們聊起了紐約,這是他們第一次來這裡。「卡內基先生,我們到這裡來是想和你談工廠的事。」一名

    工人終於談到了正題。「哦,那麼,」我回答說,「工人們投票了嗎?」「沒有。」他說。

    我說:「你們想讓我再介入處理這個問題,而我說過,除非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投票決定開工,我才會考慮這個問題。」我帶他們出去,一路上與他們天南海北地聊著,絕口不提他們要談的那件事情。他們回匹茲堡去了,對工廠的事再沒說過一個字。但是,工人們很快就投票公決了(只有少數人投票反對開工),我回到了匹茲堡,我把擬定的工資標準讓工人委員會過目,這是一項按產品價格浮動的工資標準,這樣一個標準讓勞資雙方真正成為了合作者,利益均沾,風險共擔。當然,這個標準還有一個下限,可以保證工人們的生活費用。正如人們看到的這個標準情況,我們也無須在這裡再作回顧。主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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