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士1:馭龍戰神 第35章 情緒 (2)
    很明顯,上將一想到工作就感到苦惱,因此沒有多說話。桌子上的氣氛既沉默又壓抑,只有凱尼瑞仍像平常一樣,興致勃勃而又語速極快地講著話。他隨意地說著,完全忽略了海軍的傳統,那就是加德納上將才擁有首先開始交談的權力。

    當凱尼瑞直接詢問到某個人時,海軍軍官在回答他前,總是非常尖銳地停頓一會兒,然後盡量簡短地進行回答,直到結束這個話題。勞倫斯一開始為自己的地位感到煩惱,接著便開始生氣,尤其是對凱尼瑞說話時忽略了餐桌上最敏感的情緒。對於勞倫斯來說,海軍軍官悶悶不樂、一句話不說地坐在那裡,那是更大的無禮。

    凱尼瑞也注意到了海軍軍官冷淡的回答,感到有點困惑,不過並沒有生氣,但這種情況沒有持續下去。他勇敢地再嘗試了一次,這一次勞倫斯故意主動地進行了回答。幾分鐘後,加德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了看大家,開始說話。交談因此繼續下來,其他軍官最後也加入到談話中。在飯局剩下的時間裡,勞倫斯努力把這個話題維持了下去。

    本來應該是快樂的事情因此變成了令人厭煩的工作,離開桌子時,他感到非常高興。飯後,海軍軍官邀請他們到甲板上抽雪茄,喝咖啡。喝完咖啡,他走到左舷船尾欄杆上,去看看漂浮的平台。泰米艾爾正在太陽底下靜靜地睡著,一條前腿在左舷上搖擺著,伸到了水裡,尼提德斯和都西爾也靠在他邊上休息。

    貝德福德走過來,和他站在一起看著,勞倫斯認為這是一種適於朋友相處的沉默。過了一會兒,貝德福德說:「我想他是一條非常有價值的龍,我們很高興擁有他,但你不得不因此被束縛住,和他一起過這樣的生活,真是太遺憾了。」

    勞倫斯無法馬上回答這些充滿真誠的話,他想到了幾種回答,但最終吸了口氣,生生地把話嚥了回去,用無力的口吻低聲說道:「先生,你不應該用這種口氣對我談泰米艾爾或我的同事,我想你能夠想到更能令人接受的話。」

    貝德福德的熱心一下子被潑上了一桶涼水,勞倫斯轉身把杯子放到了乘務員的盤子上。「先生,我想我們必須離開了,」他盡量保持著平靜的語氣,對加德納說,「因為這是泰米艾爾第一次沿著這條線路飛行,我們最好能夠在日落前返回。」

    「當然,」加德納伸出手說,「祝你們一路平安,上校,希望不久我們還能再見面。」

    儘管有了這個借口,但他們還是太陽落山後才回到了營地。看到泰米艾爾從水中抓了幾條大金槍魚,尼提德斯和都西爾也表現出了捕魚的強烈慾望,泰米艾爾興致勃勃地演示給他們看。當龍捕魚時,年輕的隊員並沒有完全做好準備,不過經過第一次的垂直降落後,他們很快就適應了這個過程,不再尖叫了,轉而去關注捕獵的過程。

    勞倫斯原本鬱悶的心情也被他們的熱情感染了。每當泰米艾爾抓起一條金槍魚,看到魚在爪子裡掙扎時,男孩子們都瘋狂地尖叫著,其中幾個甚至要求爬到下面,從泰米艾爾的爪子裡把魚拿下來。

    就這麼一邊尖叫著,一邊飛著,他們慢慢靠近了岸邊。泰米艾爾高興而滿足地哼叫著,轉過頭去,明亮的大眼睛感激地看著勞倫斯說:「難道這不是快樂的一天嗎?我們好久都沒有這麼快樂地飛行了。」勞倫斯發現自己在回答時,已經一點也不生氣了。

    當他們返回時,整個營地的燈都已經亮了,就像散佈在樹林中的大螢火蟲一樣。泰米艾爾一降落,地勤人員都拿著火把向他們走來。大部分年輕的軍官仍然渾身是汗,從泰米艾爾溫暖的身體上下來時,凍得渾身發抖。勞倫斯解散了他們,讓他們去休息,然後站在那裡看著地勤人員把泰米艾爾的龍鞍卸下來。當他們把脖子和肩膀上的鞍具拿下來後,柯林斯責備地看著泰米艾爾,他現在渾身都是魚鱗、魚骨頭和魚的內臟,已經開始散發出臭味了。

    勞倫斯心中泛起一陣歉意,但看到泰米艾爾非常高興,也吃得很好,所以他只是愉快地說:「我想我們把沉重的工作交給了你,柯林斯先生,但至少今天晚上他不需要餵食了。」

    「是,先生。」柯林斯沮喪地說,然後帶隊去執行任務了。

    在給泰米艾爾清理衛生時,隊員們現在已經形成了像消防員一樣的遞桶技巧。隊員卸下他的鞍具,擦乾他的皮毛後,泰米艾爾不停地打著哈欠和飽嗝,滿意地四肢趴伏在地上,讓勞倫斯大笑不已。「我必須去送這些快件了,」他說,「今天晚上,你是要睡覺呢還是讀書?」

    「請原諒,勞倫斯,我想我太睏了,」泰米艾爾打著哈欠說,「拉普拉斯的數學太難了,清醒的時候都很難弄明白,現在困成這個樣子,我可不想冒險學習,以免誤解了這些知識。」

    對於勞倫斯來說,只是讀拉普拉斯有關天體力學的論文,他就感到十分困難,泰米艾爾倒是能夠很好地理解這些知識,而他根本無法掌握自己大聲讀過的東西。「很好,親愛的,我明天早上來看你。」他站起來撫摸著泰米艾爾的鼻子,直至龍的眼睛合上,呼吸漸漸平穩,進入了夢鄉,他才離開。

    收到這些急件和口信,蘭頓上將非常鬱悶。「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絲毫不,」他說,「他在內陸工作?勞倫斯,他會在海岸建造更多的船隻,計劃增加軍艦而不讓我們知道嗎?」

    「他可能會建造一些笨拙的運輸船隻,先生,但肯定不是戰船,」勞倫斯立即說,在這個問題上他非常確信,「他已經有了許多運輸船,在每一個港口的沿岸都有。很難相信他還需要更多的船。」

    「所有這些都在瑟堡,而不是在加來,但這裡離他們的軍艦距離更遠,離我們的軍艦更近,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加德納非常正確。我敢確信他的意思是情況有危險,除非他的軍艦到那裡,否則他也無法做什麼。」他突然站起來,直接向辦公室走去。勞倫斯不太確信他解散了自己,便跟在後面,穿過總部,走到外面,朝莉莉躺著休息的空曠地走去。

    哈考特上校正坐在莉莉腦袋旁,一次次撫摸著她的前腿。考伊秀和她在一起,靜靜地給她倆讀書。莉莉的眼睛仍然因痛苦而呆滯無神,但是有著令人振奮的跡象,她終於開始吃飯了,地勤人員正在清理地面上的一大堆骨頭。

    考伊秀放下書,靜靜地對哈考特說了一句話,然後向他們走來。「她快睡著了,我想你們不要去驚醒她。」他非常溫柔地說。

    蘭頓點了點頭,向他打了個招呼,和勞倫斯離遠了一點。「她的傷勢怎麼樣了?」他問。

    「很好,先生,據外科醫生說,她很快就會恢復,」考伊秀說,「凱瑟琳還沒有離開過她。」

    「好,好,」蘭頓說,「3周,如果他們最初的估計正確的話,好的,先生們,我已經改變想法了,在她恢復期間,我打算派泰米艾爾每天去巡邏,不讓他和普伊科瑟瑞斯輪流去了。考伊秀,你不需要這個經驗,泰米艾爾需要。你必須讓普伊科瑟瑞斯獨立進行訓練。」

    考伊秀鞠了個躬,沒有表示反對,即使看上去他不太同意。「不管以任何方式服役,我都願意,先生,你只需要給我下達指示。」

    蘭頓點點頭。「嗯,現在,你盡量和哈考特多待在一起。我相信你知道對一個受傷的動物應該做什麼。」他說。考伊秀又回到了正在睡覺的莉莉身旁,蘭頓再次領著勞倫斯離開,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勞倫斯,」他說,「你們巡邏時,我想你應該和尼提德斯、都西爾嘗試進行陣型訓練,我知道你還沒有進行過小陣型訓練,但沃倫和凱尼瑞會幫助你。我想如果需要的話,在獨立戰鬥中,他能夠領導兩條小型戰鬥龍。」

    「好的,先生。」勞倫斯有點吃驚地說。他非常想得到一些解釋,但還是艱難地壓抑住了好奇心。

    他們走到了伊科斯西德姆正在睡覺的空曠地,羅蘭上校正和地勤人員說話,檢查著鞍具。她朝兩人點點頭,向他們走來,然後一起向總部走去。

    「羅蘭,沒有奧科特瑞塔斯和柯瑞斯森德姆的話,你能自己行動嗎?」蘭頓迅速地問道。

    她抬起眉毛,看了看他,「如果必須的話,當然沒有問題,」她說,「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蘭頓似乎不反對被直接詢問,「一旦莉莉可以飛了,我們必須開始考慮派伊科斯西德姆去卡迪茲,」他說,「我不打算讓國王在合適的位置上缺少一條龍。在英吉利海峽艦隊的幫助下和沿岸的打擊下,我們這裡可以抵抗空軍一段時間的襲擊,一定不能讓波拿巴的艦隊在這裡逃走。」

    如果蘭頓不讓伊科斯西德姆和他的陣型走的話,在空軍的襲擊下,他們的缺席將會使海峽變得非常脆弱。然而如果法國人和西班牙艦隊從卡迪茲逃脫,繼續北上,加入到佈雷斯特和加來港口的艦隊中,可能只要一天,拿破侖就可以形成壓倒性的優勢,把進攻力量運送到對岸。

    勞倫斯並不特別贊成蘭頓的決定,因為不知道波拿巴的空軍力量是否已經到了卡迪茲的半道或者仍然在奧地利海岸,這個選擇只能是半猜測的結果。然而他們不得不作這個決定,否則就是無為,很明顯,蘭頓是在做準備,而不是在冒險。

    至於泰米艾爾,蘭頓的計劃顯而易見,上將想有第二個陣型,以增加機動性,即使是一個小型的、訓練並不完美的陣型。勞倫斯覺得,蘭頓認為奧柯特瑞塔斯和柯瑞斯森德姆都是中等大小的戰鬥龍,是伊科斯西德姆的支持力量,因此可以讓他們和泰米艾爾配合,形成機動的進攻力量。

    「一想到波拿巴的意圖,我的血都變冷了,」羅蘭上校附和著勞倫斯的情緒說,「但無論什麼時候派我們去,我們都隨時準備出發。如果時間允許,沒有奧科特和柯瑞斯,我也可以行動。」

    「好,去看看,」當他們爬上大廳的樓梯時,蘭頓說,「現在你們停下吧,我還有另外10封急件要處理,真是遺憾,晚安,先生們。」

    「晚安,蘭頓,」羅蘭說,當他走後,她打了一個哈欠,「啊,陣型飛行沒有任何變化,真是枯燥極了,去吃點晚飯怎麼樣?」

    他們喝了點湯,吃了點烤麵包和斯第爾頓奶酪,喝了點波爾圖葡萄酒,接著便去羅蘭的房間打牌。打過幾局後,談著一些無聊的話題,她第一次用不太自信的口氣說:「勞倫斯,我可以斗膽——」

    這個問題讓他很吃驚,因為無論什麼問題,她以前從來沒有這麼猶豫。「當然。」他說,然後就猜想她可能會問什麼。突然他意識到周圍的環境:大大的、亂蓬蓬的床就在10步之外,她睡衣的領子敞開著,當他們進到房間後,她就在屏風後面換下了外套和馬褲。他低頭看著牌,臉一下子紅了,手顫抖著。

    「如果你覺得勉強的話,請你立刻告訴我。」她加了一句。

    「不,」勞倫斯立刻回答道,「我很高興幫助你,我確信。」意識到她還沒有問時,他勉強地說道。

    「你很善良。」她說,臉上閃過一絲笑容,讓臉看上去很不勻稱,嘴右邊比有刀疤的左邊捲起更多。然後她繼續說:「如果你能夠真誠地告訴我,你如何看待艾米麗的工作和她生活的發展方向,我將感激不盡。」

    對於自己誤會的假設,他感到很尷尬,逼迫自己的臉色不要變成深紅色。她繼續說:「我知道讓你當著我的面說她壞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你已經看到了,如果沒有好的訓練,很難繼承這項工作。如果你有任何理由懷疑她的適應性,請你現在告訴我,現在還有時間糾正這些缺點。」

    她的焦慮顯而易見,看到過瑞肯對利維塔斯的惡劣行為,勞倫斯能夠很好地理解這一點。同情心讓他從自我製造的尷尬中解脫出來。「我也已經看到了你描述的結果,」他馬上安慰她說,「我向你發誓如果有任何這樣的跡象,我會坦白地告訴你。事實上,如果我不覺得她完全可靠的話,就不會讓她當一名信使,她非常盡職盡責。當然,她還很年輕,但我想她非常有前途。」

    羅蘭長長地吁了口氣,在凳子上坐下,然後把手中的牌扔掉,他假裝很注意牌的樣子。「上帝,你讓我放鬆了許多,」她說,「我希望,當然,但我發現在這件事上,我無法相信自己。」她寬慰地笑了笑,從衣櫃裡又取出一瓶葡萄酒。

    勞倫斯拿起杯子,為她倒了一杯。「為了艾米麗的成功,乾杯。」他建議,然後兩人把酒喝了。接著她走過來,從他手裡接過杯子,吻了他一下。他確實完全誤解了,在這件事上,她一點也沒有試探性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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