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哲學的意義(黑格爾)絞盡腦汁構想出泛神論。它認為惡、
誤、苦並非是對抗神性的依據。這一獨創見解卻被現存的各種權力濫用了,好像如此一來,台上的統治者就被承認是合理的了。
與此相反,叔本華則以頑固的道德家的面孔出現。他一直堅持自己的道德估價,結果最終成為世界的否定者——「神秘主義者」。
曾幾何時,我試圖為美學辯護。世界會是醜陋的嗎?我覺得,愛美的意志、要求統一風格的意志並非長遠的保存手段與萬全之策。我的觀點是,本質問題是同痛苦不可分割的,是永恆破壞必然物的創造物。
使某一種意義與新意成為無意義的意志所支配的事物,醜陋便是對它的一種觀察形式。這是由於累積下來的力迫使創造者認為過去是不可信的、不成功的、醜陋的,理應被否定的!
在像柏拉圖那樣能夠接受過度刺激的感官與狂熱的人看來,概念是極具魔力的東西,以至於他能夠毫無顧忌地將概念認定為理想的一種形式。辯證法原本是用來對自身行使支配權的意識,即實施權力意志的手段。
擠壓和碰撞,是晚近的、派生的、非原始的事物。某種拼湊而成且能夠被擠壓與撞擊的事物就是它們的前提!然而,是由哪些拼湊而來的呢?
信仰道德會置宗教於死地。在基督教的道德中,上帝並非是靠得住的,因而「無神論」應運而生——不可能有其他類的諸神了。
同理,信仰道德也會置文化於死地。文化產生的必備條件一旦被發現,人類也就不再需要什麼佛教文化了。
「現象是荒謬的」。這一信仰是到目前為止所有錯誤解釋所導致的結果,並且是對膽怯與懦弱的總結——這種信仰根本沒有必要。
人的不遜,發生在他看不到否定自身意義的時候!
在我看來,我們的解釋決定了世界的價值。或許在什麼地方還存在不同於單純人性的解釋;我認為,以前的解釋都是遠景式的預測;憑借它,我們能夠保存生命,這也就意味著,權力意志要求增長權力的意志先保存自身。在我看來,一切人的上升都將會克服原本狹隘的解釋,一切已獲得的提高與權力的擴張都將打開新的圖景,這將成為新的可信的地平線——我的著作中所闡釋的道理。同我們有密切聯繫的世界是不真實的,並非事實;只是基於少量觀察的膨脹與收縮;「流動」的、生成的、不斷推演的世界,只是從未達到真理的假象,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真理」。
阿波羅被欺騙了:永久的完美形式,貴族政治式的立法——「事情本應如此!」
狄俄倪索斯,感性而殘忍。儘管易逝性能夠稱得上是享受生殺之力,永恆的創造。
同信仰精神相比,信仰肉體更具有根本的意義。信仰精神是在肉體垂死的狀態下非科學觀察所得到的結果,是脫離肉體的事物,這無異於相信夢幻。
錘子,為翻案估價的人,應該具備哪些特質呢?呈現現代精神所有特質的人。然而,他是否具有足以使現代精神變得強健的力量呢?——這可是他完成自身使命的必要手段啊!
貧窮,貞潔與受辱——這是誹謗者的理想,非常危險。然而毒藥也可能是治癒某些病症的良藥。比如,在羅馬皇帝時代。
所有理想都貶低和反對真實的事物,因而都具有危險性;所有理想都是毒品,然而作為急救特效藥,卻是不可或缺的。
對於其他的天性,整個有機過程持何種態度呢?在其中,有機過程的基本意志會原形畢露。
無論是辯證法還是理性信仰,都是基於道德偏見之上的。在柏拉圖那裡,作為可悟的善的世界的往日居民,我們才能佔有那一時代的遺願。善的辯證法延伸出神性的辯證法,後者通向一切的善,因而這也就意味著某種「倒退」。即便笛卡兒也得出過這樣的結論:唯有當上帝是基督教道德的造物主這一基本思維方式為人們所相信時,上帝的真實性才能為我們感官的判斷提供保證。然而,我們感知與理解提出了從宗教那裡獲得判斷與擔保外,我們到哪裡去獲得信仰生命的權力呢?認為思維就是現實事物的標準——凡是無法加以思維的事物即判定為不存在——才是真正的道德輕率的蠢物,即輕信一種實質性的、處於深層次的真理標準。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與我們的經驗背道而馳的狂言,簡直讓人無法想像它為何會存在……
對外發散感官知覺。由「內」而「外」,難道是肉體在此下發命令嗎?
在細胞原生質中起著平衡調整作用的力,不僅起著主導作用,同時也掌控著對外部世界的同化影響。這是因為我們的感官知覺即是我們同化腦中一切記憶的結果。知覺並非會立即尾隨「印象」而至。
那些堅信被現代自然科學所超越了的基督教的人受到了愚弄,因為基督教的價值判斷並沒有完全被現在自然科學所打倒。「受難的基督」始終是至高無上的象徵。
我們對自身知覺的認知——所有知覺的總和。對於我們以及擺在我們面前的整個有機過程而言,這一總和的意識化是基本的,並且也是有好處的。這也就意味著,並非指一切知覺(比如,帶電的);我們的感官的存在只是為了選擇這樣的知覺:憑借它們,我們能夠保存自己。意識存在的距離,決定於意識是否有益。毫無疑問,所有感性知覺都是依照價值判斷(無論是有益的還是有害的,即無論是令人愉快的還是令人不快的)來運行的。對於我們而言,有些色彩同時也代表了價值。儘管我們不肯承認,抑或是在同一顏色長期作用之後才肯承認,比如,俘虜,關在監獄裡的囚犯,抑或是瘋子。所以面對不同的色彩,昆蟲也會有不同的反應:對同一種色彩表現出不同的好惡,比如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