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點1:身體總比腦子快
電腦專家通過電話指導電腦新手安裝程序。為了插入磁盤,專家需要讓新手打開磁盤驅動器。因此,她給出指示:「現在打開門(原文是openthedoor)。」隨後,專家就聽到新手拖著腳步走過房間並打開辦公室門的聲音。專家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無論怎樣,打開辦公室的門對安裝程序有幫助嗎?只要稍微動點腦子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科學家的腦子!」
為什麼電腦新手的行為那麼不合邏輯?倘若我們假定,那個人並不愚蠢,那麼問題就和本書一開始提出的問題吻合了:聰明人為何會做出如此蠢事?
◎「缺乏思考」導致愚蠢的錯誤
那個電腦新手打算起來開門時,如果我按住他的肩膀並問他:「安裝程序和開門有關係嗎?」這時會發生什麼?很可能,他很快就會意識到根本沒有開門的必要。他可能會說:「我根本沒考慮那麼多。」我相信這個答案是完全合理的,「缺乏思考」往往會導致人們的愚蠢行為。
一次,我和幾個上過我的批判性思維課的學生一起喝咖啡,在討論我的課時,一位年輕人說:「我現在的工作狀態有了很大變化,會作出一些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決定,也會在會議中表達完全不同的觀點,還能辨別他人不同的傾聽方式。一天,我向老闆說了一下自己的意見,即使並不確定他是否會採納,但是能看出他對我的觀點頗有感觸。」他在課堂上學到了什麼使他有如此大的改變呢?他回答說:「我在辦公桌對面的牆上貼了一個標誌,以提醒自己如何做。」我們都非常好奇標誌上的內容。
他揭開謎底,告訴我們是:「先思考。」我有些驚訝,這三個字就能改變他的生活?直到最近,我才意識到「先思考」對我們做事有多麼重要,也知道對很多人來說,「做事先思考」非常困難。當我們認為某件事很容易從而不「先思考」時,很容易就妄自尊大或者嘲笑他人。我們這種思考的特點是因為我們的智力有問題抑或是盲點?
◎欠缺對思考機會的敏感性
哈佛大學心理學家戴維帕金斯相信:意識到「現在是停下來思考的好時機」,也就是意識到他所謂的「思考機會」並不那麼容易。在帕金斯的一項研究中,他要求法律專業的學生就一些存在爭議的法律問題寫出自己的評論,例如,「馬薩諸塞州頒布的廢除回收舊瓶法能減少垃圾排放嗎?」儘管這些法律專業學生所接受的教育要求他們在進行法律辯護的時候一定要全面考慮,但是他們在寫評論時仍然沒能做到這一點。例如,一個非常認同回收舊瓶法的學生詳細論證了這麼做的必要性,卻完全忽視了那些反對該法的人的擔心和觀點。
帕金斯的研究中另外一個有趣的發現是,他發現法律專業學生的IQ分數和他們全面考慮問題的可能性之間的相關係數為零。這意味著智商再高的學生也不一定會比智力平常的學生更能注意到爭議性問題的兩面。因此,帕金斯得出如下結論:注意到思考的機會(思考意識)對做出明智行為非常關鍵,但是這與學生的IQ分數及他們的推理能力無關。帕金斯提出這種對思考機會(思考意識)的敏感性不僅是聰明行為的關鍵,而且相對於人們的推理能力來說,這種敏感性更少被發展出來。
這一假設後來被莉莎卡拉漢的研究證實。在她的研究中被試者都是來自排名《財富》前100位的公司的員工,該項研究顯示,人們做出聰明行為的最大障礙並不是他們缺乏動機或能力有限,而是他們缺乏對思考時機的敏感性。
人們經常會說:「當時沒有考慮那麼多,但是現在我意識到……」現在才意識到當時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思考時機,卻沒有花一點時間來考慮。
現在我才意識到:
◆我真應該多待一天,這樣就不會遭遇暴風雪帶來的交通堵塞。
◆在極力跟他們交涉之前,我應該消除參加會議的不滿情緒。
◆其實產業發生變化的跡象早就顯現出來了,可是我卻一直沒有在意。
◆如果我能把兩個工藝流程聯合起來,他們一定會幹得更漂亮。
◆我的一生都在向那些從來都不會懷疑我的人證明自己。
◎原因:超載和慣性破壞思考意識
我們思維中的某些特徵會讓我們很難意識到要停下來仔細思考。特別是當我們處於壓力情境中,思維過程就會被破壞,比如在最後期限面前或在危機情境中,我們就可能會忘記思考。但是,即使是沒有危機情境,人們也可能會缺乏思考,這到底是為什麼呢?一種情況就是,我們學習新東西的時候,信息超載會真正威脅到思考;第二種情況是,人們的思考會被日常生活所阻抑。
信息超載
我們的大腦一次只能加工有限的信息。認知心理學家通過研究發現普通人的信息加工容量為:7±2個組塊,也就是說,我們的大腦一次只能保持5∼9個組塊的信息。在任何特殊的場景中,我們都只能關注到情境的有限量信息。除非我們有意識地努力記住不同的元素,否則就會錯過其中的某些信息。
無論是7歲時學習如何完成10以內加減法,還是37歲時學習如何編製一個電子錶格,我們都很容易變得不堪重負。我們通常採取的最好方法就是遵循已有的操作步驟。在學習的同時,我們不能理性地思考那些步驟是什麼意思,也不能思考步驟之間到底是如何聯繫的。剛開始,我們只會依葫蘆畫瓢地操作。從而導致我們對那些步驟死記硬背,也才會犯類似於前面提到的那個電腦新手開門的錯誤。正是因為我們要接受的信息太多,大腦被這些信息完全佔據了,才會無法分出精力思考。
被日常生活限制
當我們捲入日常生活中時,也會無法思考。如果一天又一天地重複著同樣的活動,就會慣性地持續,而無法停下來思考到底在做什麼。有一句中國古詩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正因為過分捲入日常生活中,我們幾乎不能注意到自己在做什麼,也就無從談起對生活的思考了。
孫女克勞蒂亞3歲的時候,開始學顏料繪畫。一次,當她將3團黃色顏料混到某種紅色顏料中時,她被混合後出現的鮮亮的橘黃色驚呆了,禁不住大叫了一聲「啊!」片刻的驚訝後,克勞蒂亞迷惑了。
我自然知道這是一種物理反應,但是克勞蒂亞這一驚訝的表現,其實給了我們一次重新看待事物的機會。我們可以重新審視自己在做什麼,看到了什麼,思考了什麼或者我們是如何來應對的。為了更好地停下來思考,我們必須「退回去」,下面舉個例子來說明。
朋友伊芙琳的女兒凱瑟琳是一位職業畫家,她告訴我凱瑟琳創作時會階段性地停下來,坐在距畫板一定距離的椅子上,對作品進行反思。在反思的時候,她總是會提出一些疑問:「我是否應讓主要人物放的更靠右邊一些,從而顯得更精細?如果這樣,什麼方法最能幫我實現這點?」或者「我想在這裡加一點不協調的元素,雖然會有點突兀,但是仍然很巧妙。那在這幅畫中如何可以做到呢?」
我們應該像凱瑟琳那樣,找一個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坐下來觀看我們正在做的事情,並進行反思。心理學家羅伯特凱根已經多次提出,如果做不到這點,我們將付出極大的代價。當我們僅僅只是基於自己的需要來看待世界時,就必然是狹隘的,無法看到別人的觀點。只有從不同的視角進行深入思考,我們才能逃離慣性思維的束縛。
舉例來說,當我僅從自己的需要來看待問題時,我會想:「如果能更獨立地工作,我一定會幹得更好。為什麼領導就看不到這點呢?為什麼他總是要管著我呢?這只會讓我感到惱火並影響到工作。」理解了我只是從自己的需要「我想更獨立地工作」考慮問題後,我就能考慮領導的需要:可能他需要更多的「確認」,以保證我能在最後期限前完成工作,或者確保我具有團隊精神。現在,我能將這兩種需要放在一起,並尋求一個合適的解決方案平衡。我經常問自己:「如何能兼顧雙方的需求?如何能更獨立
地工作而又能讓領導不用擔心我會錯過工作的最後期限?」當我全面思考這些不同的視角時,我就能客觀評價自己的立場,能評估它的有用性,質疑它的效果,意識到它的力量和限制,並且根據新的信息來調整並和其他觀點進行比較。
策略:情緒是最好的信號
注意危機情境
大多數的人都認同以下事實:情緒應激或壓力會干擾我們的思考能力。這種緊急情況我們該如何有效應對呢?
◎策略1:使用危機中的情緒作為「暫停」信號
雖然情緒會干擾我們思考事情,但它們也是提示我們停下來仔細思考的信號。如果在危機中體驗到驚慌、時間壓力或挫敗感,那就意味著我們該「暫停」了。
有些人遇到緊急情況會變得非常冷靜,頭腦中立即閃過這樣的聲音:「嗯,讓我先想一想。」也因此,他們很少會魯莽行事。他們會先花片刻時間來回憶急救班所學到的知識,考慮如何才能最快獲得他人的幫助,或詢問自己「如果採取我考慮到的這些行動會有哪些危險」或「我應該先做什麼」。
倘若我們無法自動以上述冷靜的方式應對危機情況,那就需要通過練習用更加深思熟慮的反應方式來取代下意識的衝動反應。開始,最好的辦法就是「回頭審視」,用我們的「後」見之明找出應該做什麼。但是隨著時間的推進,我們可以練習注意自己的驚恐、壓力或憤怒情緒。此時,我們應及時提醒自己,這些情緒意味著現在是停下來思考的關鍵時機,而不應倉促採取行動。如果能持續練習觀察自己的情緒,並將情緒作為提醒自己思考的信號,那麼我們就能逐步擁有縝密思考來應對危機事件,久而久之,即使是生死關頭,我們也會更為冷靜。
朋友發來一封可怕的郵件,警告我說可能由於她的疏忽,導致我的電腦感染了病毒,我立即感到驚慌,並很想盡快清除病毒,所以遵照朋友發來的操作指南立即行動,並且還將這封郵件轉發給了我地址簿中的幾百個聯繫人,因為我擔心他們也被感染了。在發出警告郵件不久,我就陸續收到一些朋友的回復,告訴我這封警告郵件其實只是惡作劇,按照操作指南刪除的所謂「病毒」其實是計算機需要的程序。我不僅浪費了很長時間來發郵件,刪程序又安裝程序,而且還傳播了這個惡作劇,讓我的一些聯繫人也像我一樣浪費了時間。在這個病毒惡作劇危機中,朋友浪費的時間可以說是沒法估量的,我感到自己非常愚蠢。
看到郵件時,我為什麼沒能確認這是真正的危險還是只是一個惡作劇?一方面是因為缺乏相關經驗——我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另一方面是因為缺乏知識,我不知道某些網站會告訴大家某個特殊的病毒是真的病毒還是只是惡作劇。但是,即使沒有經驗,我也應該有不同的表現,至少應該停下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