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 第25章 愛是傷痕,我一直在(1)
    時間,時間。

    我從來不知道,時間是那麼難捱的一個問題。

    我無法讓自己獨處。我也害怕熱鬧。

    我似乎無處可去。

    而,很多時候,時間就跟折磨一樣,無數的回憶,變成一片無CD的劍刃風暴。我遍體鱗傷。

    我無法不去想叉子。

    我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樣子。

    我記得她的笑容,我記得她的性格。

    她的什麼,我都記得。我記得她說的狠話。我也記得她軟弱的樣子。

    她是個逞強的孩子,在我的面前,她一直都是軟弱的。如今,她卻在我跟她之間修築了一道牆壁,誰也沒法打破。

    我的心臟,被一隻手玩弄這,時而握緊,時而放鬆,而靈魂,則是在玩蹦極,走路走到一半,我就有一種從高空掉落的感覺,心悸得要命。

    時間,時間,我希望你能走得快一點。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我不想跟任何人說什麼。而遊戲,我更是看都不想看。電腦屏幕刺目得要命。可是,我卻習慣性得掛著QQ。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害怕自己QQ下線,我看著她的頭像。

    她的QQ名字,從拖油瓶刺蝟,變成了面具刺蝟。

    她的簽名:沒人懂,關起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後面還有一個歌名:skin。唱的樂隊是:sixxa.m.

    我想衝去她店裡抽他倆耳光,操,我不是人嗎?

    但是,我依然只有看著屏幕,然後打開百度,搜索了這首歌。

    這是一首溫暖的搖滾歌曲。畫面中,都是殘缺的完美。

    我依然記得其中的幾句歌詞:AlltheyseeisscarsTheydon'tseetheangel

    Livinginyourheart

    他們的眼中,只有傷痕,看不到天使,你心中的天使。

    我想,她又開始陷入自己的死循環了。她的世界,永遠那麼絕望,沒人懂她,沒人能看到她的天使。

    我好想告訴她,我看到了。我真的懂,我懂你心中的傷痕,也能看到你的天使,以及你的光環。

    只是,我沒敢去打擾她的生活,只有默默得把簽名改成了:Alltheyseeisscars

    Theydon'tseetheangel

    Livinginyourheart

    我想,她會看到的。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我卻更加難受,心中的似乎有一股火山,即將噴發。

    於是我給阿烈打電話:「阿烈,你在哪裡……」

    阿烈那邊傳來了很嘈雜的音樂聲:「我在酒吧喝酒。」

    我說:「我也來。」

    於是,我又出現在了酒吧。

    阿烈,已經喝了不少,我默默得過去,拿起酒就喝。

    然後,情緒似乎被引燃。我想起了我跟叉子在這邊喝酒的時候。我想到她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外套,裡面是黑色蕾絲內襯,下身是牛仔褲,配上一雙黑色綁帶的高跟鞋。

    我想到她很高興得跟我玩這色子。

    這個時候,有個酒吧女營銷說想跟我玩骰子,我的大腦似乎爆炸。

    滿腦子的叉子,似乎變成了一個個真實的存在。

    我說:「對不起,我上個廁所。」

    於是我跑到廁所,我給叉子發了一條短信:我想你了。

    她說:「不要想我。」

    我說:「我他媽控制不住想你了。」

    她說:「請不要想我,讓我一個人,好嗎?」

    我說:「對不起。」

    我想到她這個時候正在孤單得蹲在床上,盯著屏幕,然後臉色蒼白的樣子,我的心臟又被抓得緊緊的。

    我無法呼吸,我又發短信:「我擔心你。」

    她說:「你管好你自己吧,我很好。」

    叉子,永遠都是那麼愛逞強。

    其實,我知道,她永遠都是比誰都更需要關心跟疼愛還有照顧。

    我想去抱抱她。只是,我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說:「你不好。」

    她說:「我很好!我非常好!」

    明顯是逞強的話,卻一下子讓我失去了說下去的動力。

    我有些失魂落魄得走出廁所,卻發現阿烈丟了。

    我給阿烈打了個電話,阿烈說:「啊,我以為你走了,我就走了。」

    於是我明白我被一個人丟在了酒吧。

    我默默得走出酒吧。然後吹著冷風。

    整個世界,都似乎離我遠去。

    我找了一個角落,蹲在地上,抽著煙,然後,鼻孔沾滿了鹹濕的淚水。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那麼脆弱的一天。

    睡覺睡得迷迷糊糊,我卻感覺到腳上一片冰涼。我習慣性得說:「你身上怎麼那麼涼?」反手一抱,進入懷抱的,卻是冰冷的空氣。

    我這才意識到,叉子,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於是,我又失眠了。我這才發現,這三天,我似乎只有喝酒就可以了。

    我沒有任何胃口。

    早晨起來,我就看QQ,她依然沒有跟我說任何話。

    晚上睡覺,她依然沒有跟我說任何話。

    我想,她不愛我了。

    可是我依然那麼堅定得愛她。

    白天,她把簽名改成了:永遠不需要擁抱的刺蝟。有種狀態……叫麻木。

    我似乎已經心疼得麻木了。就像看到自己家的孩子,到處哭著要抱抱一樣的彆扭。

    我不知道白天我是怎麼過來的,渾渾噩噩,度日如年。

    之前,我恐怕從未想過自己會變這個樣子。

    愛這個字,曾經離我那麼遙遠,似乎又變得唾手可得,而如今,又成了如煙的回憶。

    中午,我娘親親自做了一桌的菜,可惜我吃了三口就實在不願意吃下去了。

    我娘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什麼,我後爸嘲笑說:失戀麼,看你這慫樣!多正常的事情啊。

    我說:「是啊,多正常啊,呵呵。」

    我後爸不屑得說:「你真不爺們,爺們都是甩女人的,你被人甩了,所以你是孬種。」

    我娘逼著我下午陪她去逛街,我打死都不肯,我只想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後爸總算說了句舒心的話:「人家心裡不開心,你就讓人家待著吧。」

    這句話,卻險些把我的眼淚給催出來。

    人,很多時候,就是那麼得脆弱。

    只是我想叉子更脆弱。我更害怕她現在的狀態,她麻木的神情,似乎是一把狙擊槍,瞄準了我的心臟,隨時會扣動扳機。

    我想像著病懨懨的她。然後開始自責自己沒能在她身邊照顧她。

    是的,她就是那麼需要人照顧。

    晚上,我發現叉子的QQ突然下線了。於是我一陣緊張。她去哪裡了?她幹什麼去了?她不會又去喝酒了吧?喝醉怎麼辦?

    無數的念頭竄進我的腦海。

    我無法控制得去擔心她。似乎,沒有我,她就沒法生存。

    可是,我就是擔心她。我坐立難安。於是,我一個人去了當初我們認識的酒吧。

    默默得喝著酒。

    喝的是百威,我卻懷念當初我跟她還有阿烈一起在這邊喝黑方的情景。

    酒精,是精神的麻醉品,卻又似乎是一種催化劑,把我胸口的情緒催化。

    我再次忍不住給她發短信:「早點回家。你爸爸會擔心的。」

    她說:「我在家了。」

    我說:「嗯。」

    我從不知道她怎麼會在我心裡占那麼重要的比重。

    可是,她就是那麼重要。重要得我失去她,卻似乎失去了生活的動力,如同行屍走肉,丟了靈魂。

    喝得半醺,我跌跌撞撞得回到家,然後躺倒在床上。看著電腦,她的頭像卻刺目得過分。

    我說:「你真的決定分手了嗎?」

    她說:「嗯,我累了,我辛苦得搭建城堡,卻被你輕鬆摧毀……」

    我的情緒,低落得要死,我說:「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的……」

    她說:「可是你已經傷害我了!」

    我說:「我只想保護你。」

    她說:「你保護不了,你給我的,只有傷口,如果可以重來,我不想認識你。」

    我從未想過,她的傷,居然會那麼重,我毀滅的,是一個女人對未來的幻想。

    也毀滅了她的愛。

    她說:「你想看看我的傷痕嗎?」

    於是,我的腦海中,出現了她在自己手上用刀割出幾道傷口的形象。

    我說:「操你嗎,你不會自殘吧?」

    她說:「不用你管。」

    我說:「誰准你那麼做的?」

    她說:「我做事情還需要別人許可嗎?」

    我的胸口,被一股鬱結的氣體所填滿。

    我說:「我去給你買創可貼。」

    她說:「不要,不用,你要買,我就跳樓給你看。」

    我說:「我會在樓下接你的。」於是,我就出了門。

    一路沒有車可以打到,於是我就小跑這去她店裡。好不容易看到藥店,我趕緊買了幾片創可貼,以及一瓶眼藥水,她的眼睛總是會不舒服,所以眼藥水幾乎不可或缺。

    我又擔心她心情鬱悶沒煙抽,又買了一包煙。

    我跑到店門口,然後給她放在門口,並給她發了個短信:「我把東西放你店門口了。」

    她說:「拿走。」

    我說:「我現在走,但是東西,我要留下。」

    她說:「拿走!我不需要!」

    我說:「我走了。」

    她給我打了個電話過來:「你還是那麼自私,你從來不曾考慮過我的感受,你也不知道明天我還要開店,你那麼晚,跟我鬧這些,你不讓我休息,你太自私了。你只想著你自己。」

    我的嘴巴苦澀得要死。我說:「我擔心你。我放下東西就走。」

    她說:「拿走!」

    我說:「東西我不拿走了,人我可以走。」

    她用生氣的語氣說:「你永遠都是這樣。你不懂我。」

    的確,我或許真的不懂你,可是我也是真的疼你。

    我突然覺得語言好單薄。這個時候,手機卻提示沒電了,我說:你開門,我跟你說,我手機沒電了。

    她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傷我夠了!足夠了!」

    我無力得險些坐在地上。並且更加無力得辯解:「我從來不想傷害你……」這是真的。

    她說:「夠了!我不要聽你的借口了!我手機快沒電話費了,你打過來。」

    我說:「我手機沒電了。你開門吧,開門說。你要不開門,我就在門口等你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以後,我就會走。」

    於是,我站在她的店門口抽著煙,就像一個狼狽的失敗者。

    大概過了十分鐘,她突然開門。

    於是我走進房間,就如當初一般,坐在床上。她跟我保持著距離。

    那只我所忘不掉的大眼睛此刻卻寫滿了憔悴。

    我知道她累,我知道她痛苦,我知道她難過,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想擁抱她,她卻想受驚的兔子一般跟我保持距離,並且警告我:「不要抱我。」

    這種話,就跟刺一樣,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她是只刺蝟。她只是在保護自己。我保持了距離。

    我說:「給我看看傷口。」

    我不由她反抗得看她的手腕,上面有這密密麻麻的刀痕。

    我心疼得幾乎掉眼淚。這就是她,苦也是自己捱。悲傷的時候,就把自己關起來,痛苦的時候,總是給自己傷痕。

    我小心翼翼得拆開創可貼。給她貼上,她卻冷笑得說:「你貼錯了,這樣貼,傷口只會惡化。」

    好吧,我這輩子沒給任何女人貼過創可貼。

    於是我又換個方向貼,好不容易貼好了,她卻看著我:「你根本不會照顧人,你不知道,有些傷口,根本不適合創可貼嗎?」於是,她就撕下剛剛才貼好的創可貼,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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