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分鐘之後,她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她一件類似睡衣的外套,下身則是一條非常顯腿型的牛仔褲,腳下一雙黑色綁帶高跟鞋——昨天我們買的。襯托得她的腿很修長。
她的表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那種複雜的表情。
我發現她的同時,她也看到了我。
然後……我們一起笑了。
她說:「你真是個笨蛋。」
喂喂喂,如果這話是小賤人說的,我非噴死他不可,可是由她說出來,卻有一種異樣的親暱跟默契。一個女孩子,如果會罵一個男人笨蛋,那說明他們的關係真的很不錯。
我看了看天空,然後問她:「晚飯吃了嗎?」
她說:「我在想吃什麼。」
我說:「或許小賤人那邊有你喜歡吃的。」
她在瞬間攔下了一輛三輪車。並且氣勢洶洶得開始還價。
我很喜歡看女人還價的樣子。
看著她裝作嚴肅故意板起臉的樣子,我就感覺到一陣溫暖。心中無限平靜。
三輪車伕估計也第一次遇到那麼凶殘的女人,我們上車的時候還哭喪著臉:「這回虧大嘍。」
叉子反唇相譏:「你哪裡虧了,怎麼會虧,無本生意,我們給你賺錢了,你還要高興才是……」
車伕委屈得看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啥也說不出口,只有鬱悶得蹬著三輪車,看得我心裡直笑。
小賤人的小吃店其實並不大,兩個人就足夠應付一切麻煩。
等我們走進店裡,卻沒找到小賤人的身影。只有他媽媽一直在忙。
看到我,指了指樓上說:「在樓上睡覺呢。」
我一想……這貨昨天醉成了那德行,又一夜沒睡,早晨7、8點才睡覺,要是生龍活虎得在幹活,那這個世界就太假了。
於是一個人上樓去看小賤人。
還沒走進房間,一股伴著嘔吐味惡臭就撲鼻而來。
操……太噁心了。我捏著鼻子推開門,就看到小賤人手裡捏著把掃帚,很為難得看著一地的嘔吐物,還有濕漉漉的床單。
「我操,你她嗎太噁心了……吐成這德行。」
小賤人大怒:「操,你敢說你沒吐啊,他媽至少有一半是你吐的。老子他媽還睡在上面,噁心死老子了!」
呃?我也吐了嗎?為什麼我的記憶力沒有……不過,想到小賤人睡在我吐的東西上面流著哈喇子打滾的樣子,我就一陣噁心又一陣無語~衝著這點,就算承認我吐也沒事了。
不過這房間的味道也太噁心了。
我急忙打開窗,然後把小賤人拉出房間,詢問起早晨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賤人很直接得問我:「你說,如果,你喝得迷迷糊糊醉醺醺去見一個女人,並且顫著那個女人說要送她去上班,會發生什麼事?」
我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妹子凶狠得扇了男人一個巴掌的場景。我說:「一個巴掌要你滾。」
小賤人聳聳肩,「那不就得了。還問個毛啊。」
「操,她真扇你了啊?」
小賤人說:「沒有扇我,就跟我說,麻煩讓讓,上班要遲到了,還有,你該回去換身衣服洗個澡,不然太噁心了。邊上的人聞到就想吐。」
「完了?」
小賤人很淡定的說,「沒了。」
我瞅了瞅房間裡的一團狼藉,不由抱怨小賤人:「你這都能忍受,他媽忍者神龜啊。」
小賤人頓時舉起掃帚準備抽我,看到這一幕,我眉毛跳了跳,卻還是很淡定的說:「哥,我跟你說,這件事,我也有錯。這樣吧,你媽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咱們先下去,忙完,吃完東西,再收拾,你看咋樣?」
他估計也是不想打掃,那麼噁心的房間,留一秒都是種折磨,於是很果斷得跟我下樓。
才下樓,我就看到一個吃貨很積極得翻著小張他們店的冰櫃。
她一會看了看這個菜,一會又看看那個菜,露出了很為難的表情。
我說:「別看了,小賤人的拿手菜是炒飯。我想吃鹹菜肉絲炒飯來的。」
這個清秀的姑娘,很不好意思地說:「我是食肉動物……肉會不會有點少?」
小賤人很隨便得說:「那不如再加一塊大排好了——大排鹹菜肉絲炒飯,吃過沒?哈哈!」
「啊?還有這燒法?」
「嗎的,老子想怎麼做,就可以怎麼做!」這一刻,小賤人霸氣外露。
於是我們的晚飯就那麼定了。
吃得叉子連呼好吃。
我又發現她的一個優點,不太挑剔,她喜歡吃的東西太多了,她覺得好吃的東西也太好吃了。不像很多人,吃這個菜非得去這家飯店,那個菜非得去那家。太講究,也太累。
送完叉子回家,我正準備睡覺,卻詭異得接到了一個好久沒聯繫的妹子的電話,當初,我們無話不談,時間,沖淡了我們的聯繫,電話那頭傳來酒吧喧鬧的聲音,而電話裡的人,在這個時候哭的死去活來,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她說:「我忘不掉。」
我說:「忘掉他。」
她說:「我不行,我做不到,我們才戀愛了一個月,然後分手了一個月。可是我就是忘不掉。」
我說:「你去用冷水沖衝自己臉,然後告訴自己,忘掉他!」
她哭得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得說:「我做不到,我不行。我只希望他幸福。」
我火了說:「你他媽犯賤,正常點好嗎?」
她依然是用哭腔說:「我只希望他幸福。」
「我對你無語,求你忘記他,然後給自己一個巴掌,告訴自己,你他媽腦抽了。」
她依然說:「我只希望他幸福。」
我說:「我可以抽你一個巴掌罵你一聲賤人嗎?」
她說:「我很賤,但是只是限他面前。」
我突然一陣心疼,無關喜歡,也無關愛,只是看到一個朋友對著牆壁撞得頭破血流的那種心疼,我很低聲得說:「不值得。你懂嗎?他不配。」
她說:「可是,我就是希望她幸福。」
我幾乎無法平息自己的怒火,我說,「你在哪裡,我想過來抽你一巴掌,你不要祝福他幸福,你要詛咒他所擁抱的女人真在腐爛,你要詛咒他的靈魂一直痛苦。」
她就一直哭泣,反覆說,我做不到。
我嚴厲地說:「現在,你應該站起來,然後抽一張紙巾,擦乾淨自己的眼淚。然後回家,洗個澡,睡覺。像什麼樣子!你不覺得丟人嗎?你的世界沒有他就活不下去嗎?人家不需要你你懂嗎?你犯賤一樣湊過去找shi嗎?」
她不住得哽咽,泣不成聲。
我說:「我要掛電話了,你現在給我起來。」
電話那頭只有哭泣聲,我大聲吼:「起來!」
我聽到了她站起來的聲音。
我說:「你他媽給老子回家,然後洗乾淨,睡覺,現在!立刻!馬上就走!」
她說:「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家。」
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這個樣子,就感覺到一陣煩躁,真想一個巴掌抽醒她。
她完全不能自拔,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是我寧願一個巴掌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不是她所想的那樣,你單純愛一個人,就可以的。
愛情,永遠是相互的。單方面的愛,只是壓力跟傷害。
對她如此,對對方,也是如此。
我長長得吸了一口氣,正準備休息睡覺,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一聽電話,我就一陣無語,今天是怎麼了。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我的初戀,當初是她甩得我,不過後來我們又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我有些慶幸當初的我是那麼得單純,居然沒跟人家上床,否則這個朋友,就多少有點尷尬了。
對比起前面那個電話,她的聲音冷靜多了,她說:「我失戀了。」
我知道她跟一個男人好了一年。我失戀的時間裡,她一直不遺餘力得安慰我。
於是我開玩笑:「失戀是好事,哥總算能發揮用處了,可以報恩了,哈哈。」
她說:「滾,我很認真的說,我失戀了。」
我問:「什麼原因?」
她說:「性格。我已經砸了好多東西了。」
我知道,她從來沒砸過東西,她也不愛砸東西。在她看來。發脾氣的人亂砸東西,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所以,她說,我砸東西了,我就知道事情可能有些嚴重了。
我沉默了會,然後說:「你也別太極端,事情總有解決的方式的,可以跟我說說,當初你對我那麼耐心,聽我說了那麼多的故事,現在的我,也是一樣的耐心。」
她依然是很冷靜得說:「我想跳樓。」
我開玩笑得說:「你打個車過來,我看你跳,一個人跳沒有觀眾是寂寞的。」
她說:「我很認真的說我想跳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那麼嚴重。」
我問:「到底什麼情況?」
她說:「說不清。你等等,讓我擦擦眼淚。」
我說:「你忘不掉的,你們會和好的,你現在對我哭也沒辦法。你應該馬上打電話給對方,別管自尊什麼的,如果他愛你,他不會願意聽到你哭。」
是的,沒有一個男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女人哭鼻子。願意聽到自己女人的哭聲,只要他愛。男人注定是要保護女人的,自己需要保護的東西,正才發出破裂的聲音,是任何男人所不能接受的。
她沉默了會。
我說:「沒事別鑽牛角尖,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你對我哭,更不能解決問題,你應該打電話給他,哭給他看,問題就解決了。如果他真的在意,你們就會和好如初,如果他不在意,那麼這樣的男人也沒什麼好留念的。」
她猶豫了會,然後跟我說:「我自己哭哭就好了,你讓我想想吧。」
我說:「我希望你睡個好覺,然後……你會沒事的。有事打我電話吧。」
她說:「我知道了。」於是掛了電話。
我躺在床上……看著空白的天花板。腦海中一片空白。
似乎,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傷害,跟被傷害。
人與人之間,總是似乎帶著刺,不經意間,就把別人刺傷。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很積極得干預這樣的事情,我會跟她們分析,刨根問底弄個仔細,然後告訴她們該怎麼做。
如今的我,雖然依然會關心,卻不如以前那麼仔細了。
我掏出手機,看著叉子的號碼。呆呆得想,或許我的注意力全部給了一個人。
人的經歷跟愛,其實真的很有限,當你真的很在意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逐漸忽略別的人。
我想,我的注意力,全部給了叉子。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給叉子發了一條短信:你一定會過得很好,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發完短信,我就覺得自己又犯2了。我對著天花板,沉入自己的心緒,一直到睡著。
我知道,我睡著的時候,我一定是笑的。
第二天,小賤人告訴我,他有一個很波瀾壯闊,無限牛逼浪漫必殺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