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性的秘密:徐兆壽性文化隨筆 第48章 致同性戀者朋友們的一封信
    今天早上,我把前幾天一堂課的內容的第一部分發在博客上,準備在明後天繼續發後面的部分,但在下午就看到很多同性戀者向我發起攻擊。我想說的是,我只是在客觀地敘述一件事情,即同性戀話題現在成為大學生可以討論的話題,所以說「流行」,但很多人望文生義,罵我不是學者云云。我是不是學者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道理。即便是學者,也可以站在同性戀者的對立面,為什麼就不可以呢?為什麼學者非要站在一邊而不能站在另一邊呢?更何況我還沒站在哪一面,就招致同性戀朋友(「朋友」這個詞我猶豫了很久才寫上去的,因為在此之前我確是將他們當朋友,但在今天的表現中,他們讓人有些惱火)的謾罵。難道你們真的在心理上有缺陷嗎?為什麼不能理性地看待這些問題呢?

    事實上,在這方面,我非常激賞李銀河博士和張北川教授的努力,是他們將人類這一長期隱晦的問題推到社會和法案面前,使其成為正常倫理的一部分。我也很欣賞程青松先生的勇氣,這在當代中國是一件讓人驚訝的大事。我甚至非常理解同性戀朋友的各種生活、情感問題。

    就在前幾天,我的一位學生打長途電話來,說他在他工作的大學遇到了一件讓他難以處理的事:剛剛研究生畢業的他被委派當了大學新生的班主任,開學第一周裡,好幾個老師就向他反映,在他班上,有一個男生公然摟著一個女生,還在抽煙。他便把那個學生叫來,問他為什麼這樣沒分寸。誰知那個學生說,老師,我是個女生啊。他更火了,說,為什麼你要說自己是個女生呢。那個學生很委屈,說,老師,我真的是女生啊,你為什麼不相信呢,我都在女生宿舍住呢。他一查,真的,這下他傻了。但是,他還是把那個女生批評了。那個女生最後是哭著走的。後來,他找她談話,還從別的同學處打聽了一下,原來那個女生的名字像個男生,她的爸爸媽媽是高幹,但由於爸爸長期在外,再加上生活問題很早就與他們分開了,她沒有爸爸。再後來媽媽也不怎麼管她。在她的生活中,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男孩子,處處也將男生作為競爭對象,天長日久,她的性別都失去了。

    我的這個學生問我:徐老師,她如果是個同性戀者怎麼辦呢?還有,我怎麼才能不讓她抽煙呢?這在班上影響太壞了。

    我說,她即使有同性戀傾向也不為怪,她是不是天生就有這傾向已經很難知道了,但是,後天的環境對她太重要了。在一個獨生子女家裡,特別是在80年代,性別教育還一直傾向男性,這是一種暗示。此外,她的名字對她的暗示也極大,對她的性別和性格也有很大的影響。最後,在她這個沒有溫暖的家裡,她男性化的性格更加擴張了,她一方面要使自己成為父親的一部分,自我彌補那失去的父愛,另一方面,她向外又要強化她其實孤獨的自我,她要向世人證明她是強者,是不孤獨的,是愛包圍著她的,所以她可能義氣,甚至英雄,完全像個男生。在這樣一些心理因素的影響下,她有同性戀傾向也是正常的。

    我的學生更為困惑,那你說怎麼辦呢?能教育好她嗎?

    我說,這個很難。據德國和美國的醫學界報道,對同性戀者的治療都只有20%左右。1992年,著名性社會學家劉達臨教授主持了對6個地區254名同性戀者的調查,在這些被調查者中,願意接受治療的只佔5.1%,無勇氣治療的占52.3%,對此猶豫不決的占20.2%。實際上,只有3.6%的人真正接受過治療,而接受治療後認為「不知道有什麼效果」的占85.6%,認為根本無用的占11.8%。所以說,關鍵看她自己的意識。此外,先天與後天的因素也是難以分清的。不過,你現在完全沒必要這樣擔心啊,她是不是同性戀者還不一定呢,此外,即使是,也可以再找專家商量。總之,你對她的態度以後要改變一些,要盡可能地理解她、同情她,並鼓勵她多向女性的方向發展,也許會有收穫,反正千萬不要當著眾人指責她。你想想,家庭的不幸和社會對她的指責已經太多了,她內心深處有太多的壓抑,她抽煙也許只是發洩的一個渠道而已。

    我講這個故事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想告訴大家我對同性戀的態度並不像你們想像的那樣,並不是站在你們的對立面的,但是,我也不會跟從什麼流行的學術,認為動物界有同性戀傾向就贊成人類的同性戀,認為過去人類有今天也應該有,那麼,如果動物界沒有呢?難道我們要把同性戀朋友殺光嗎?而人類過去有過父女同奸的時代,今天也應該有嗎?不是這麼簡單。這只是一個現象研究,不是倫理研究。我們今天還缺乏一種真正的學說,給同性戀朋友一個倫理上的正當地位,同樣,反對者也缺乏必要的科學和倫理上的依據。這是一種形而上的困惑。它需要有人來解釋,否則,社會就不會這樣來對待同性戀現象了。據我所知,柏拉圖對同性戀傾向有過非常優美的解釋,但這種解釋沒有得到人們的認可,此後,基督教便將同性戀現象當成不可獲釋的重罪了。

    究竟該怎樣來解釋呢?後人多集中在科學的研究上和現象的堆積上,卻少有在倫理上即形而上的層面上解釋的。也許大家無能為力,但總得有人去解釋吧。這是我近年來涉足性文化領域以來的最大困惑。我告訴大家這個困惑,是我不想輕易地盲從,我會像柏拉圖、蘇格拉底等從倫理學的角度再問個究竟,到那個時候,也許我的態度會更為明朗。

    現在我能做的,就是不會讓人們去傷害和歧視同性戀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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