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在這個世紀有一個非常非常稀有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西蒙威兒,她寫了一本書叫做“等待神”。這是正確的態度,其它你還能夠怎麼樣呢?其它你還知道什麼呢?你只能夠等待。你只能接受,不能攻擊。
那個乞丐是一個乞丐,他本來就很習慣於接受。乞丐通常都很習慣於接受,他一直都帶著他的乞丐碗,它是一個接受器。乞丐是女性化的,這是印度人觀念裡面的一個奧秘:除非你變成乞丐——畢克夫——否則你無法達成。並不是說你真的要變成一個乞丐,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在街上走,變成一個討人厭的東西,不是這樣。那個意義是說:乞丐知道如何接受,畢克夫知道怎麼樣不侵犯到別人,他知道如何只是在門口,只是等待。如果你沒有給他任何東西,一個真正的乞丐也不會對你有任何抱怨,因為有什麼可以對你抱怨的呢?要不要給是由你來決定的。一個真正的乞丐、一個畢克夫——佛陀稱呼他的門徒為畢克夫——一個真正的畢克夫會感謝你,你有沒有給他什麼東西並不重要。如果你給予,他會感謝你,如果你沒有給予,他也會感謝你,因為如果當你沒有給予的時候,他不能夠感謝你,那麼他就不是一個接受器,他裡面還有一些侵略性,這表示他的等待裡面還帶著期望說別人會給他東西,這表示他在內心裡面想著:如果他有給我東西,我將會感謝,如果他沒有給,我就要罵人。
在印度的語言裡,我們有兩個字用來稱叫乞丐:“對”的乞丐我們稱之為畢克夫,“錯”的乞丐我們稱之為畢克哈利。它們來自同樣的字根,但是畢克哈利並不是畢克夫,畢克夫也不是畢克哈利。一個“對”的乞丐在乞討的時候沒有期望,他沒有要求,你怎麼能夠要求呢?如果你沒有要求,那麼你就是不具侵犯性的,如果你沒有侵犯性,你就會感謝,別人是否有給你東西是無關緊要的。
那個人是一個乞丐,但他一定是一個畢克夫,而不是一個畢克哈利,他一定是一個“對”的乞丐,他進入了那個樹叢而達到成道,在十八個小時裡面就成佛。
這就是無為之美。在他自己的部分,他什麼事都沒有做,他只是讓他自己存在,他只是保持在那裡,隨時可以被取用,就這樣而已。任何發生的事都自然發生,他只是一個觀看者,他只是一個觀照。那個乞丐不能夠說:我達成了佛性。他怎麼能夠這樣說呢?沒有一個達成者,沒有一個到達者,沒有一個人試圖要去達成任何東西。他在未知裡面移動,他在不熟悉的和陌生的裡面移動,他甚至認不出來那個聲音是什麼,這一切都是自然發生在他身上的。
因為有這樣的現象,所以神聖的地方和廟宇變得非常重要,因為有時候,當你不是一個做者的時候,某件事可能發生在你身上。由於那個地方充滿了別人的磁性,所以你就被懾住了,他變成一個接受器,某種東西開始發生在你身上,去知道某種東西不需你的作為而發生那個美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事;去知道那個至福的感覺;去知道那個神的恩典充滿你的感覺,你不做任何事,而每一件事都在發生……
現在讓我們來聽一下老子的這一段經文:
世界上最柔軟的能夠穿透那最堅硬的。
什麼是世界上最柔軟的東西?世界上最柔軟的東西有兩種:在外在世界,最柔軟的東西是水;在內在世界,最柔軟的東西是愛。水和愛這兩樣東西在很多很多方面都類似,它們必須被了解。
水尋找空的地方,愛也是尋找空的地方。如果你是一個自我主義者,愛就達不到你,因為你是一個自我的頂點,你是一個高峰,你太充滿你自己,所以愛達不到你——愛需要你成為一個空,一個沒有阻礙的空間。水也是尋找空的地方,那就是為什麼它從喜馬拉雅山一路上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進入大海為止,海洋是世界上最空的地方,所以水會進入它。河流不能夠走向戈利仙卡,它無法走到喜馬拉雅山的最頂峰;情況剛好相反——河流誕生在喜馬拉雅山的最頂峰,誕生在冰河裡,然後向越來越低的地方移動,它繼續移動,直到到達世界上最空、最低的地方——海洋,海洋變成了它的家。
愛也是移向空的地方,那就是為什麼自我主義者無法愛,也無法被愛。他們欲求很多,他們要求愛,他們做盡一切能夠做的事想要去達成愛,但是他們仍然保持是一個失敗者。他們完全失敗,因為重點不在於如何達成愛,重點在於如何變成中空的,如何變成空的。愛不應該被直接追求,它無法被直接追求,你只能夠間接地隨時准備好,讓它來眷顧你。你只要變成空的,然後看——有一千零一條河流將會開始流向你,未知的陌生人將會愛上你——不僅人們會愛上你,星星、石頭、沙子、海洋、樹木、和鳥類等都會愛上你。不論你去到哪裡,愛都會突然開始流向你,因為愛就好像水一樣,它找尋中空的地方,好讓它能夠休息。當你經過一棵樹,如果你是空的,突然間那個樹的愛將會開始流向你,那是很自然的,它並不是一項奇跡,它就好像水一樣:你將水倒出來,它會找到最空的地方停下來。愛就是內在存在的水。
老子說:
世界上最柔軟的能夠穿透那最堅硬的。
他們說,在七千年之內,尼加拉瓜大瀑布將會完全溶解它周圍所有的山,直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七英裡的山和石頭被它所溶解。在七千年之內,尼加拉瓜大瀑布將會消失,因為將不再有山可以讓它落下來。最堅硬的石頭被最柔軟的水所溶解。它從來不做任何事,它真的並沒有試圖要去做任何事,它只是繼續流動。當你第一次看到一塊石頭和一個瀑布碰在一起,你一定會說這塊石頭不可能被溶解——它那麼堅硬,但是所有海洋裡面的沙也只不過是過去的喜馬拉雅山。水將它們帶到地面上,喜馬拉雅山消失了,而水繼續在流動,它雖然很柔軟,但是卻持續不斷,它非常柔軟,但是卻一直在繼續著,漸漸地,那些堅硬的物質就溶解了,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柔軟的東西會溶掉堅硬的東西?因為那個堅硬的會抗拒,因為那個堅硬的會抗爭,因為那個堅硬的打從一開始就在防衛——那個防衛使它疲倦。而那個柔軟的從來不抗爭,打從一開始那個柔軟的就沒有想要去溶解或摧毀任何人,它只是按照它的本性流動,流向中空的地方,就這樣而已。打從一開始,它就不是一個敵人,但是那個堅硬的是覺知的、警覺的,它處於一種抗爭的心情,它一直在抗拒——那個抗拒會散發能量,那個抗拒就是在殺自己。抗拒就是在走向死亡。
耶穌有一個非常非常美的說法,美得幾乎難以相信,而且看起來似非而是,他說:不要抗拒罪惡。基督教的神學家無法解釋它,也無法自圓其說,它對他們來講是一個難題,是一個謎。不要抗拒罪惡?耶穌到底在教導什麼?耶穌在教導道,耶穌在教導無為的奧秘。他說:不要抗拒罪惡,罪惡就會消失,而你將會存活,因為罪惡一直在自我保護,一直在防衛,它總是有罪惡感,它一直在保護自己,一直都是有意識的,一直都在對事情作合理化的解釋,一直都在作新的防衛措施,只要你不抗拒,它將會自動消失。目前它或許是一塊石頭,非常堅硬,一塊花崗石,但是你的不抗拒就好像是水,你是那麼地柔軟,你從來不會想到你會贏,但是……
在印度我們有一個諺語,那是一個非常非常深的諺語:“真理永遠都會勝利;非真理從來不可能勝利。”有人問佛陀說:我們在世界上所看到的剛好相反。你說:“真理會勝利,真理永遠都會勝利”,但是我們在世界上所看到的剛好相反。我們看到謊言勝利了,而跟著真理走的人卻被打敗;我們看到狡猾的、不誠實的人勝利,而誠實的、真誠的人永遠都成為犧牲品,永遠都被打敗。佛陀說:真理到了最後一定會勝利,非真理到了最後一定會失敗——到了最後,在最終的時候。
在剛開始的時候,所有的外表都說石頭將會勝利,因為它是一個花崗石,而這個可憐的水,本身沒有什麼力量,甚至連形狀都沒有,沒有抗拒,那麼謙遜,沒有任何自我,它非常謙遜,所以一直都在找尋中空的地方來躲藏,它沒有野心,它不會想說要跑到德裡去,它只是流向中空的地方,它只是隱藏起來,它只是存在——這個水,它怎麼能夠勝利?真理似乎就像水一樣,它就好像水一樣,而非真理是一塊花崗石。佛陀說:是的,到了最後真理將會勝利,非真理將會被打敗。它或許需要花上很長的時間,它或許需要花上七千年的時間才能夠使尼加拉瓜大瀑布溶解掉它附近所有的山,但是七千年對永恆來講算什麼呢?它根本不算什麼,甚至連一秒鍾都算不上。
如果你注意看永恆,越柔軟的東西就是越勝利的,越堅硬的東西就是越會被打敗的;但是如果你用一種很短視的眼光來看的話,似乎是那個比較堅硬的會贏。如果你看到佛陀和亞歷山大站在一起,你會認為佛陀將會勝利嗎?你當然不會這樣認為,你會認為亞歷山大將會勝利,所有的邏輯都會說亞歷山大將會勝利。如果你看到老子站在希特勒的旁邊,你會認為老子將會勝利嗎?老子將會很謙虛,而希特勒將會很自大,希特勒是一塊花崗石,但是如果就長遠來看,如果你用智慧的眼光來看,你將會看到所有的希特勒都變成沙子,所有的亞歷山大都溶解成沙子,而老子和佛陀,他們一直繼續在勝利。他們不抗拒,但是他們卻贏了,而那些抗爭的,他們都被打敗了。
世界上最柔軟的能夠穿透那最堅硬的。
你曾經愛過某一個人嗎?愛是那麼地柔軟,你不可能想到愛會贏,但它一直都是勝利的。男人總是遭到挫敗,但是女人從來不會遭到挫敗。如果一個女人遭到挫敗,那麼你可以確定,一定有男人的成分進入了她,而如果男人勝利,你就可以確定說他裡面具有某種女性的特質、柔軟的特質,因為柔軟的會勝利,堅硬的不會勝利。
你可以打擊你所愛的女人,你可以強迫她去做事,你可以對她使用暴力,但是最後她將會勝利。如果她愛你,那麼她將會勝利;如果你愛她,那麼你將會被打敗,她從來沒有真正去抗爭。如果她開始抗爭,她將會被打敗,因為這樣的話她就喪失了整個柔軟的質量,這就是在西方所發生的情形。
新的、解放運動的女人並不柔軟,她非常硬,因此她將會被打敗,她試圖用男人的方法來對付男人,她將會被打敗,即使她不被打敗,她也將會被單獨留下來——沒有愛。我看過很多解放運動的女人來到我這裡,我總是看到她好像沙漠一樣,枯干了,愛的氣氛已經從她們的生命中消失,她們變成了戰斗者,她們喪失了水的光輝和柔軟,她們變得很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