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度有一個較高的階段——迪瓦士(Devas)的階段,「迪瓦士」跟基督教裡面的天使並不是平行的,因為天使屬於神仙故事。迪瓦士是處於一個較高的意識階段。動物完全處於枷鎖之中,它們無法自殺,人比較自由一點,他沒有自由選擇要不要被生下來,他要不要進入生命沒有自由,但是他可以自由離開生命;迪瓦士兩頭都有自由,他可以自由被生下來,也可以自由去死。動物的存在是兩端都關閉起來,人的存在只有一端敞開,而迪瓦士處於較高的意識狀態,他的兩端都是敞開的,他們能夠進入生命,也能夠脫離生命——進口出口兩端都是敞開的。他們具有更多的自由,他們具有多一點的自由。
如果你想要自殺,那麼你就想一想,看看你的想要自殺是不是因為無慾,如果它是因為無慾,那麼那個想要自殺的慾望又是來自哪裡呢?如果它是因為無慾,那麼你一定不會問我,你一定會直接去做。如果你有真正去生活,那麼你已經滿足了,你還需要這麼麻煩跑來這裡問我嗎?這又是為什麼呢?或許你是遭到挫折,而你想要有什麼東西或什麼人來慰藉你;或許你就是害怕自殺這個概念,所以你想要我說:「不,不要自殺。」好讓你能夠將責任推到我身上,而不是放在你自己身上,但我不是那種類型的人,我說:如果你真的想要自殺,那麼你就去做——但你又為什麼要來這裡問我呢?
有一個年青人跑來問我說他是否應該結婚或是保持單身,這個問題跟自殺一樣,是同樣的問題。一個人應該自殺或是應該繼續活下去?保持單身是一種自殺,因為有一半的生命被切斷了,你已經決定要保持一半。結婚是一個完整的生活。所以我問那個年輕人:你為什麼要問我?如果你對女人沒有慾望,那麼這個問題又是來自哪裡呢?你根本不必去管這個問題!沒有問題,不需要結婚,但是如果那個慾望升起,那麼你就去結婚。
然後他問說:那麼你為什麼不結婚?我告訴他:因為這是我的決定,但是我從來沒有去問任何人,我從來沒有問過任何人任何事,一個人必須自己負責,我從來沒有問過任何人關於生命的問題,有什麼需要呢?如果我能夠看清楚,我就按照我的看法來做,而即使我犯錯,那也表示我的生命就是應該如此——透過錯誤或透過失誤來進行,但是我從來不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如果你想要自殺,那麼你就去自殺,但事實並非如此,你並不想要自殺,你只是想要我告訴你說:這是非常不好的,這是一項很大的罪惡,不要自殺。如此一來,你就可以依靠我。
你遭到了挫折,每一個人都遭到了挫折,但是如果你因為挫折而逃離生命,你將會再度被丟回來。如果你真的想要逃離,那麼你就必須去瞭解生命、去經歷它,經歷到最盡頭,好讓整個幻象都能夠變成已知,然後你就會發現整個生命以及它的希望都只不過是夢,這樣的話,你就能夠走出那個夢,那麼自殺就不再是自殺,它將會是三摩地。那麼你就不只是殺死你的身體,你同時也是殺死你的頭腦,因此你就變成沒有頭腦的,那麼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回來。
我已經不再有慾望去做任何事。對我來講似乎什麼東西都已經不重要了。生命是那麼多的努力。
它的確如此,但這樣是好的,因為透過努力你才會成長,你才會成熟。如果生命不知道任何努力,你怎麼會成熟,你怎麼會成長?你將會只是一塊死氣沉沉的泥土。生命給你形狀、給你音調;生命給你敏銳。事實上,每一樣東西都按照它應然的方式存在,為了要使你變得更活生生,奮鬥是需要的。如果沒有奮鬥存在,那麼你在還沒有死之前就先死了,那就是為什麼你總是看到那些在生命當中不缺任何東西的人,他們的臉總是很蒼白、死氣沉沉、一副悲傷的樣子、不聰明的樣子,因為他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奮鬥。富人的兒子幾乎總是像白癡一樣,富有的人無法對世界貢獻出他們的天才,他們不可能如此,因為天才需要奮鬥,奮鬥才能夠給你敏銳。如果你很富有,你父親什麼都有,你沒有什麼煩惱,那麼你只需要像植物一般地過生活就可以了,這樣你怎麼成長,你怎麼變成熟?生命是那麼多的努力。不要這樣說,生命必須努力。
身體需要食物,而且會經常遭受肉體上的不舒服。那有什麼不對?你難道喜歡一個不需要任何食物的身體嗎?是的,科學遲早將會做出它——塑料的身體,但是你能夠想像那個惡夢嗎——一個所有零件都能夠替換的塑料身體?如果你的身體有什麼不對勁,你只要去到加油站,他們就會幫你更換,有清潔器可以幫你清洗,有人幫你加壓,將一些汽油放進你身體裡面,或是更換某些東西,或者告訴你說整部機器都已經不管用了,你必須更換整個身體,所以你必須到修車廠去。
當然塑料做的身體將不需要食物,也根本不會有不舒服。如果你的手被切斷了,你也不會感覺到任何疼痛,但是當你擁抱你的愛人,你也不會感覺到任何快樂,這一點必須記住。那是一個塑料的身體碰觸到另外一個塑料的身體,它將會比較像碰撞,而比較不像擁抱。那是一個交通事故。
不舒服可能會消失,但是隨著它的消失,所有的舒服也都會消失。痛苦也會消失,現在這種事幾乎已經快辦得到了,而且我認為科學家將會把這種東西做出來,因為頭腦有一種傾向或是一種執著想要去完成某件事。現在這種事幾乎已經快辦得到了,人們可以完全免於痛苦、不舒服、生病、疾病,甚至死亡,因為塑料的身體永遠不會死。當你能夠繼續更換它,就不可能有死亡。
只要沉思一下,只要想想說你有一個塑料的身體,你將如何以一個塑料的身體來成佛?你將會保持是一個白癡,因為相反之物將會消失,而相反之物是給你機會讓你成長的東西。痛苦和快樂;舒服和不舒服;挫折和滿足——它們給你成長的機會,不要逃避。
身體需要食物,而且會經常遭受肉體上的不舒服。自我想要被注意,頭腦繼續不停地在轉動。那麼就讓自我死掉,為什麼要由你去死呢?你執著於自我——你準備摧毀身體,但是你並沒有準備摧毀自我。如果自我是難題之所在,那麼就放棄自我。身體並沒有對你做什麼事,身體是一件很美的東西,身體就好像一座廟,它是存在裡面最偉大的奇跡之一,享受它、慶祝它,因為透過它,所有的慶祝才可能,如果沒有它,你將會成為存在於機器裡的鬼魂。
我常常想說死掉該有多好。你說:該有多好!那表示你的慾望仍然存在。事實上,你是想要有一個美好的生活,「美好」意味著植物般的生活,什麼事都不做就能夠得到每一樣東西,不必作任何努力就能夠得到每一樣東西。你是多麼地不懂得感激。你已經得到很多,而你並沒有為它做什麼,但是你從來不感激,相反地,你卻升起了自殺的念頭。自殺是對神最大的抱怨,你是否曾經那樣想過?自殺意味著:你給我們的生命不值得要,把它拿回去;自殺意味著:你所給我的是一個多麼爛的生命!我不想要。
自殺是你對存在和神最大的抱怨。
不,不是那樣,那將不會有所幫助。如果你是在尋求一個美好的現象,自殺將不會有所幫助,因為它是最痛苦、最醜陋的現象之一,它並不美好。你認為它將會在一分鐘之內結束,所以你想:即使它是地獄,它也將會在一秒鐘之內結束,然而你根本就不知道任何關於時間的事。在一秒鐘之內,你可能會因此而遭受永恆的痛苦,因為在一秒鐘之內,你也能夠有永恆的享受。
時間是相對的,我不是在說時鐘上的時間,因為由一個活人變成一個死人在時鐘上的記錄或許只有一秒鐘,但是在一秒鐘之內你並不知道他遭受了什麼痛苦。或許以這樣的方式來說可以有助於你的瞭解:有時候你坐在桌子旁邊,然後睡意來臨,當你醒過來,你手錶上的時間只過了一分鐘,但是你已經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那個夢甚至在一分鐘之內都講不完,你要描述整個夢的細節需要花上一個小時。或許你已經過了一生,從出生到死亡,結婚、生子,然後又看著他們結了婚等等,但是在時鐘上只過了一分鐘。做夢的時間是在一個不同的層面上移動。
有一件事是真實的,那些被水淹死的人——不管是意外事件或是故意跳水——在一秒鐘之內可以看到他們的整個人生。他們的整個人生,有無數的細節,從最初到最終,到他們溺斃的這個片刻,他們都能夠在一剎那之間看到。
怎麼可能在一剎那之間?怎麼可能在一個片刻之間?但它是可能的。注意看自然,有一些蒼蠅被生下來,一小時之內就死了,或許你會在你的頭腦裡認為:這些可憐的蒼蠅。你不知道任何關於時間的事,它們是在一個不同的時間層面上移動。它們在一個小時之內所生活的跟你在七十年之內所生活的一樣:它們被生下來、戀愛、結婚、生子,所有的痛苦、挫折,以及每一件事都發生了——爭鬥、訴訟、選舉,以及其它每一件事——它們在一個小時之內就死了……而你連晚餐都還沒有吃完。
你開始用晚餐,晚餐還沒有用完,它們的整個一生就結束了,它們所經歷的人生跟你在七十年裡面所經歷的一樣,它們所經歷的是一個非常濃縮的生命。事實上,如果你能夠在一個小時之內過完整個七十年的人生,那麼要花上七十年的時間來過完這個人生似乎是一種時間的浪費。是人應該被稱為可憐蟲,而不是蒼蠅。蒼蠅似乎比較聰明,它能夠在一個小時之內就過完整個人生,而同樣的人生你卻需要花上七十年,你並沒有像蒼蠅那麼聰明。
在自殺一個單一的片刻裡,你就遭受了整個地獄之苦;在三摩地一個單一的片刻裡,你就能夠慶祝整個天堂。時間並不是問題,因為時間有很多層面。
如果是因為挫折而自殺,那麼它永遠不可能是美好的。如果它是一種開花,如果你是從生命成長出來,如果你已經達到了一個點,在那個點上生命已經沒有其它什麼東西可以提供給你,你已經學會了整個事情,那麼你的學業已經完成了,你的受訓已經結束了,那麼就馬哈維亞的方式而言,就有一個自殺的可能性。當這種情況發生,他會允許你自殺,但即使是這樣,我也不允許,因為我的感覺是,如果你真的每一件事都學會了,那麼自殺又有什麼意義呢?你為什麼不能等待?你在趕什麼?如果你已經完全滿足了,為什麼要那麼匆匆忙忙去結束你自己?你為什麼不能等待?如果你無法等待,那麼至少有一件事你還沒有學會,那就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