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必須成為他已經成為的。一個人必須達到他與生俱來的。你必須成為你的存在,成為存在的基礎——所以當下就是你的工作。這個正在經過的片刻必須被非常強烈地使用,被非常強烈地吸收……然後它就變成成長。成長不是道的理想,它是一個副產品。
關於靈性,道根本不關心它自己——如果你問老子,他就會笑。如果你談論靈性,他就可能打你的耳光,他可能把你扔出去,對你說:「到別的地方去。不要把這麼愚蠢的事情帶到我這裡來。為什麼呢?」因為你一說精神的,你就已經把生命分成物質的和精神的——而他贊成全部的、整體的。你一說精神的,你就已經譴責了某些物質的、肉體的、塵世的東西。「精神的」這個詞裡面帶有一種譴責、一種分裂。
你可以看看那些自以為很精神的人;你可以在他們的眼睛裡面看到譴責。不要太靠近他們,他們是有毒的;他們的呼吸裡面就有危險和傳染。趕快逃離他們!只要你看見一個精神的人向你走過來,你就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因為他有病。他有很深的精神病,他是一個精神分裂的人,因為他把生命分成兩部分,而生命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它不可能被分割。
生命不是靈魂,生命不是肉體,生命是兩者。你不是肉體和靈魂(bodyandsoul),你是肉體靈魂(bodysoul)。那個「和」(and)是危險的,扔掉它。我見過一些人,他們已經扔掉了「和」,但是,當他們想到肉體靈魂的時候,他們還是不能把它變成一個詞,他們在兩者之間放了一個小小的連字號,來代替「和」。即使那個連字號也是危險的,把它也扔掉。把肉體靈魂變成一個詞。它是一個詞。把物質精神變成一個詞,把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變成一個詞。讓你的上帝在這裡,下降到物質裡,讓你的物質上升,進入你的上帝。這樣一來,你怎麼可能再談論靈性呢?
在印度,這種靈性的病是非常古老的。那些精神的人到我這裡來。他們沒有正確地瞭解我,有時候,他們因為誤會了才來找我。他們談論他們的靈性,他們以同樣的口氣談論別人的物質主義。在印度有一種陳腐的思想,認為西方是物質主義的,而東方是精神的。這是無稽之談。這正是一種非常偏執的、精神分裂的思想。它的出現是由於肉體和精神的分裂——然後每一樣東西都是分裂的,然後你的整個生活永遠都帶著一種分裂。甚至肉體也被分成了兩個部分:較高的肉體是較高的東西,肚臍以下的肉體是較低的——在評價上是較低的。肉體和精神被分裂了,然後肉體也被分裂了;較低的部分是骯髒的,較高的部分是神聖的、聖潔的。事實上,你的肉體裡面哪裡有一個分裂泥?你能劃出一條線,說從那裡開始肉體變成較低的嗎?血液全身循環,相同的血液。整個肉體是一個網絡,你怎麼可能分裂它呢?對於那些分裂的人,告訴他們:「把你較低的肉體割下來,用較高的活。然後我們再來看看。」他們立刻就會死掉。
那就是精神的人所發生的,他們是死的人。我的觀察是這樣的;甚至物質主義者也比你的精神的人更有活力,因為物質主義者在內心深處感到,他們將來有一天也要試著變成精神主義者,他們不譴責。相反地,他們的心裡面有一種自我譴責,有一種罪惡感;他們不到寺廟裡去,而去找妓女;他們不去祈禱,而去唱歌、跳舞。他們知道自己在做錯誤的事情,他們感到丟臉。所以對於他們來說,還有一種可能性,因為自我感到傷害了,但是精神的人是自我主義的人。實際上,上帝的概念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自我主義者所創造的——用來譴責別人和讚美自己。
上帝是全部的,但是那些所謂精神的人的上帝不是全部的。他們的上帝只是一種抽像、一種思想、一種純粹的思想,它的裡面沒有生命。
在那個意義上,老子不是精神的,他不會允許任何靈性靠近他。他完全支持整體;他完全支持不分裂。我也支持不分裂。當我把你點化成桑雅生的時候,我不是把你點化成靈性,我是把你點化成一個整體的生命——我在試著使你神聖,而不是精神。記住,當我說神聖的時候,我總是意味著整體,在整體裡面,你將過一種完全的生活——一種肉體、靈魂、世俗、上帝、市場和靜心的有機的完全的生活,一種沒有分裂的生活,一種流動的能量,而不是分隔的。我不希望你的存在裡面有任何密不透風的隔間。你的存在應該是流動的。你應該勇敢,勇敢到在你的裡面即使罪人也可以和聖人並肩存在,聖人不感到害怕,罪人也不感到受譴責。當你的罪人和聖人靠得越來越近,終於變成一個人的時候,你就變得神聖了。你沒有拒絕過任何東西,你不是一個說「不」的人,你已經對整個生命的本然說「是」了,沒有附加的條件。你已經對整個生命說「是」了——對我來說,這就是一個虔誠的人。
對老子來說也是一樣。他不管成長,成長會自然地發展你只要經驗當下。他不管靈性——你只要全然地生活,而靈性會自己照顧自己。它必然會來——它是一次開花,而不是一次訓練。
當一個人是全然的,生命就開花了——那種開花就是靈性。靈性不是態度,它不是訓練。它是全然地、快樂地、喜悅地生活的結果;它是沒有抱怨的生活的結果;它是勇敢地、強烈地生活的結果。然後這種開花就發生了。
第五個問題:
你談論平衡、相會點、對立面的融合——但它似乎是一個看不見的、沒有時間的點。那麼它怎麼可能被我這個屬於時間的人瞭解呢?
你既是時間,又是無時間,否則你無法達到平衡,但是你只知道你存在的一個部分——那個部分就是時間。如果你知道你的整個存在,那麼你同時也知道沒有時間的部分。對於整體來說,沒有時間。時間一個相對的概念,只對不整體的人來說是存在的。這一點必須理解——它是一個微妙的點,而且非常複雜。時間是最深奧的難題之一。
聖奧古斯丁說:「在沒有人問我的時候,我知道時間是什麼,但是當有人問我的時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沒有人問起,每一個人都知道時間是什麼;如果有人堅持要你定義,要你解釋時間是什麼,那麼你就傻眼了。你一直在使用它,你每時每刻都在談論它,你對它有一種微妙的感覺,但是當你想要把它表達清楚的時候,你就傻眼了。
時間是最深奧的難題之一,你要設法理解它。時間是相對的——這是首先需要理解的事情——它不是絕對的。對整個宇宙來說,沒有時間,因為它不能從一點移到另一點;兩點都在它的裡面。它包含一切——過去、現在、未來。如果它不是早就包含未來的話,未來怎麼可能存在呢?整體不能在時間裡移動,因為它也包含時間。時間是它的存在的一部分。所以我們說整體活在永恆裡;永恆意味著沒有時間,它的裡面沒有時間。過去、未來、現在——一切都隱含在它的裡面。
時間對我們來說是存在的,因為我們作為部分生活。空間對我們來說是存在的,因為我們作為部分生活。它們是相對的現象。對整體來說,空間並不存在,因為它包含在整體裡面。它無法到任何其它地方去,因為沒有其它地方。整個空間都在整體裡面。它能到什麼地方去呢?它存在於此時此地,它永遠存在於此時此地,從來沒有別的情況。
你是兩者。如果你過一種分裂的生活,如果你過一種片面的生活,如果你半睡半醒地生活,或者幾乎要睡著了,那麼你就活在時間裡。如果你過一種完全覺醒的生活,突然間,你就活在永恆裡,活在沒有時間裡了。你已經變成整體了;現在對你來說,就沒有時間存在。
有一個德國的神秘家,名叫愛克哈特,他快要死了。有一個門徒——一個好奇的、多問的人,一個哲學系的學生——問他:「師父,我知道您快要過世了,但是在您離開肉體以前,我還想問一個問題,要不然它會纏我一輩子的。」 愛克哈特睜開眼睛說:「什麼問題?」
那個人說:「當您過世以後,你將到什麼地方去呢?」
愛克哈特說:「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然後他閉上眼睛死了。
「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他說。我認為那個人的問題並沒有得到滿足,但是愛克哈特提供了一個美麗的答案。它需要很深的悟性。愛克哈特說,「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這意味著:我現在在每一個地方。還需要到什麼地方去呢? 佛陀一次又一次地碰到同樣的問題——當一個佛死了,他到什麼地方去呢?佛陀總是笑著,保持沉默。
最後,這個問題又被提出來了,佛陀說:「拿一根小蠟燭來。」
蠟燭拿來了,佛陀說:「把蠟燭點亮。」
蠟燭點亮了,然後佛陀說:「拿過來靠近我。」
蠟燭越來越靠近佛陀,然後他突然把它吹滅,說:「我問你們,這根蠟燭的光到什麼地方去了!它的火焰到什麼地方去了?」門徒們都答不上來。
在梵文裡面,火焰的熄滅叫做涅槃。所以佛陀說;「就像這樣,當佛陀死了,他就消失了。他跟整體在一起。所以他到什麼地方去沒有關係,因為整體能到什麼地方去呢?這朵火焰到什麼地方去了呢?它跟整體在一起。現在它不再作為一個個體的火焰而存在,個性消失了。」
以後涅槃這個詞變成最重要的佛教術語。它意味著火焰的熄滅,火焰的完全熄滅。它依然存在,因為任何存在的東西都存在,但是你找不到它。你怎麼可能找到一朵不在的火焰呢?個性消失了,形式消失了。你會在哪裡找到它呢?但是你能說它不在了嗎?它在,因為一個曾經存在的東西怎麼可能不在了呢?它消失了,當然,它跟無形的在一起,當然,它跟整體在一起,當然——但是它有。現在,它作為整體而存在。
你有兩種可能性。你可以活在時間裡,那麼就是以頭腦生活。頭腦就是時間,因為頭腦把生命分成過去、現在、未來。頭腦在分裂的因素。它是一名偉大的分析家、偉大的解剖員。它解剖每一樣東西。你可以用頭腦過活,那麼你就活在時間裡,但是你可以直接地生活,你可以立刻地生活,不需要頭腦。你可以把頭腦放在一邊,那麼你就會活得沒有時間,活得永恆。那麼就沒有過去,那麼就沒有未來,那麼就只有現在和現在和現在。它永遠在那裡。
過去是你看不見的那個現在,未來是你還無法看見的那個現在。過去是已經超過你、超過你的感知的那個現在;未來是還沒有進入你的感知範圍的那個現在。
只要想一個小小的例子。你站在一棵大樹下面等人。你看得見那條路,但是有一個限度。你可以往一頭看200米遠,往另一頭看200米遠,然後路就消失了。另一個人坐在樹上,坐在樹頂上。他能看得更遠。他可以朝一個方向看1英里遠,朝另一個方向看1英里遠。
你在等一個朋友。朋友出現了——不是對你來說,而是對坐在樹頂上的人來說。只要朋友在路上出現,對樹頂上的人來說,他就已經變成現在了,但是對你來說,他仍然是未來——他還沒有出現在路上。除非他進入你的感知範圍,否則他不會成為現在。他是未來。過去、未來和現在是相對的,它取決於你的高度和你的位置。
所以耆那教教徒堅持說馬哈維亞知道所有時間的3個時態——因為他的高度。他可以從一頭看到另一頭,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是隱藏的。所以,無論你認為什麼是過去,對他來說仍然是現有,無論你認為什麼是未來,對他來說也是現在。
然後朋友出現了——你跟他交談,然後他繼續走。在200米之後,對你來說,他已經消失了,他已經變成過去了,但是對於樹頂上的人來說,他仍然是現在的一部分。這取決於你的理解範圍有多寬。如果你的範圍是全部的,那麼就沒有時間。那麼你就能從一頭看到另一頭。那麼每一件過去的事情也都是現在的、當下的。那麼每一件將在未來發生的事情也都是現在的——當下的。那麼就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只有現在存在。只有現在這一刻存在——這一刻就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