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米歇爾後面的座位上坐下。她突然轉頭,朝他嫣然一笑。他的心跳得很厲害。她認出他了。他很緊張,現在該怎麼辦?「巴尼斯小姐……我……」她打斷他:「過去的一年,你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米歇爾說,「你處處都在保護我,你的一切表示我都注意到了。生活就像一塊玻璃,只要你想看,你從哪面都可以看到。我想做你的朋友,克裡夫。我不叫巴尼斯,叫米歇爾。不要問我是怎麼知道你的名字的。」她笑了笑,接著說:「我想送你一件很小的聖誕禮物。」說著,她從包裡找出一塊金錶。「這是我爸爸的一塊手錶,他去世之前告訴我,將來送給一個尊重我、愛我的男人。我覺得你就是那個男人。」
當克裡夫伸手去接表時,他突然想起媽媽送給他的金手鐲。他笑了……好像得到去世的媽媽的神靈的准許,他輕輕地將手伸進大衣口袋裡,掏出媽媽留給他的金手鐲,鄭重地送給米歇爾。
天堂的玫瑰
在人類一切感情中,只有一種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這就是愛。
──靳凡
羅絲最喜歡紅玫瑰,她的名字也是玫瑰的意思。每一年,丈夫都會送給她一些玫瑰花,花上繫著漂亮的絲帶。這一年,她丈夫去世了,玫瑰花依然送到了她的門前,卡片上仍然像從前一樣寫著:「做我的妻子吧!」
她丈夫年年給她送花,每一次他都寫著這樣的話:「對你的愛今朝更勝往年,時光流轉愛你越來越多。」她想,今年的玫瑰一定是丈夫提前預定的。以後再也不會有玫瑰花了。一想到這些,羅絲禁不住淚如泉湧。
她心愛的丈夫並不知道自己會如此逝去。他總是喜歡把事情提前安排妥當,以往即使再忙的時候,凡事仍能從容辦好。
羅絲修剪了玫瑰,把花插進一隻很特別的花瓶裡,花瓶旁擺放著丈夫滿面笑容的遺像,她在丈夫心愛的椅子裡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伴著玫瑰花,癡望著他的相片,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
一年過去了,失去了丈夫的日子使她覺得十分難熬,孤獨和寂寞佔據了她的生命。讓她做夢也想不到的是:情人節前夕,門鈴響了,有人送來了玫瑰花。
她把花拿進來,心中非常驚訝。是誰在惡作劇,為什麼要惹她痛苦?於是她打電話給花店。
店主向她解釋說:「我知道您的丈夫一年前去世了,也知道您會打電話來詢問究竟。您今天收到的花,是您丈夫提前預購的。您丈夫總是提前做好計劃,萬無一失。他預付了貨款,委託我們每年送花給您。去年他還寫了一張特別的小卡片,囑咐說如果他不在了,卡片就在第二年送給您。」
她謝過店主,掛上了電話,淚水湧流而下。手指不住地顫抖著,慢慢地打開了附在玫瑰花上的卡片。
卡片裡是一張他寫給她的便條。她靜靜地看著:「你好嗎,我的妻子?我知道我已經去世一年了,我希望挺過一年的你沒有受太多的苦。我知道你一定很孤單,很痛苦。我們的愛曾使生活裡的一切如此美好,我愛你千言萬語說不盡,你是完美的妻子,是我的朋友和情人,讓我心滿意足。時光只過去了一年,請不要悲傷,我要你即使是流淚的時候也是幸福的,這就是為什麼玫瑰花將會年年送來給你。當你收到玫瑰的時候,想想所有的快樂吧,我們曾經是多麼幸福啊。我的妻子,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啊。請……珍惜生命,追尋幸福吧。我知道那不容易,但是你一定要想想辦法。玫瑰花每年都會如期而至,除非你不再應門,花店才會停止送花。那一天,花店的夥計會上門來訪5次,以防你只是出門去了。但是,訪問過5次之後,他就可以確認:這些花該送到另一處我指示給他的地方——我們重逢相聚的地方。」
不能沒有你
真愛的來臨是平靜的,沒有彩旗,沒有閃光燈。要是你聽到了鈴聲,那恐怕是你的耳朵有問題。
——艾裡奇·斯格爾
古德溫站在門口。她在張望,她在傾聽,她在微笑。他不知道古德溫來了。他在抹灰,他在唱歌,他罵了一句,他又開始唱歌,他在測量,他碰翻了一盒釘子,他又罵了一句。古德溫偷偷笑了,靜靜地、可愛地笑了。
丈夫在裝修一個房間,一個專屬於古德溫的房間,一個適合她在裡面寫作的房間。古德溫發誓,雖然她有可能聽錯了,他真的自言自語了一句:「她一定會喜歡這房間的!」古德溫發誓,雖然她有可能錯了,可古德溫對自己輕聲說,沒錯,她會喜歡這房間的——因為這是他親手裝修的,只為她一個人。古德溫又笑了,她心中的話已脫口而出。他抬起頭,看見了她。
他有點兒不好意思,把棒球帽的帽舌往腦後一轉,問她:「你在看什麼呢?」古德溫笑了起來:「看你。」他也笑了:「喜歡嗎?喜歡你的新房間嗎?」古德溫報以微笑:「我愛這個房間——我愛自己的新房間。」他還在笑,大聲地笑。
接著,他向她宣佈:「你再也不用在沒有窗戶、燈光昏暗的工作室裡,再也不用趴在笨重的工作台上,再也不用坐在沒有椅背的硬板凳上寫你的東西了……」
「還有,」古德溫打斷了他的話,「再也沒有你坐在旁邊的躺椅上來煩我了。」她眨了眨眼,他也衝她眨眨眼,然後一本正經地說:「現在,你有了合適的房間、合適的傢俱、合適的燈光,我甚至還要為你準備一個合適的鉛筆刀,你可以把你的鉛筆削得剛剛好,用來好好寫你的東西。」古德溫真不忍心告訴他,她是用鋼筆寫作的。他為她裝修了這個房間——還有鉛筆刀,和一切的一切。她愛這一切。
很快,古德溫就坐在她合適的新房間裡,準備動筆。要好好寫,當然了。她拖過合適的椅子,坐在合適的書桌前,沐浴在合適的燈光下,拿起合適的鉛筆刀。一切就緒。可還有什麼地方不「合適」——她寫不下去,不明白為什麼。房間很好,很合適——和她夢想的一樣。這時候,她明白了。她抓起一摞紙和一桿鋼筆,回到昏暗的工作室,在昏暗的燈光下,在沒有椅背的硬板凳上坐下。丈夫從他的躺椅上抬起頭來,臉上帶著迷惑:「這是怎麼啦?」
「我寫不下去。」古德溫說。
他一本正經地問:「你的新房間,難道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說實話,」古德溫回答,「是的……因為那裡沒有你。」他笑了,大聲地笑。於是,她開始動筆了,寫得很好。
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友誼,無論從正反看都應一樣,不可能從前面看是薔薇,而從後面看是刺。
——呂克特
約翰遜夫人是公司的總機接線員。電話總機設在信件收發室,而斯韋爾是那些郵差中的一員。
第一天上班,斯韋爾就見到了約翰遜夫人,她正坐在那裡編織毛衣。一個同事悄悄對他說:「她是有名的厲害女人,她會盯住我們的一舉一動。收發室她說了算。」
同事沒有胡說。一天早上,斯韋爾趕到收發室時已經8點32分了,約翰遜夫人尖刻地說:「你遲到了。」
「只晚了兩分鐘。」
「最好早到兩分鐘,遲到的人永遠別想有出息。」
只要電話總機沒事,她就一邊織毛衣,一邊監督他們。休息時,她會把咖啡從休息室端到收發室來喝,還會邊織邊看他們搞什麼花樣。午休時她也織個不停。
自從斯韋爾買了雙新皮鞋以後,他深信她開始厭惡自己了。
「好漂亮的皮鞋,」約翰遜夫人說,她放下手中的活兒,「讓我看看你的新鞋。」
正如所料,看完之後,她大聲說:「鞋底太平了,這兒的地板不適合穿這種皮鞋,你會摔跟頭的。」
「我會走好的!」斯韋爾大聲回敬了她。
每天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經理辦公室裡的那些暖瓶裝滿水,並負責將它們送回辦公室。穿上新皮鞋之後的一個早上,斯韋爾一不留神滑了一跤,把經理一月前買的那隻銀質水瓶摔碎了。他嚇壞了,慌忙跑回收發室,讓同事出個主意。
「你幹的好事!」約翰遜夫人說,「馬上去見經理,告訴他你幹了什麼。」
「我會被解雇的。」斯韋爾喘息著說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約翰遜夫人說,「你得正視自己犯的錯誤。」
斯韋爾穿著那雙該死的皮鞋站在經理面前,渾身發抖。經理無語地聽著他的訴說,然後伸手接過暖瓶碎片,平靜地說:「我是該換個新水瓶了。」
斯韋爾興奮起來:約翰遜夫人想坑我,沒門。
此後,斯韋爾經常想起這件事。所以,當他聽說被選去做銀行存取業務的人是自己時,深感意外。
「我會盡力而為的。」斯韋爾發誓說。
會計部主任微笑著說:「是約翰遜夫人推薦你的,她認為你有責任心,能幹好工作。」
「約翰遜夫人?這怎麼可能?!」他有點吃驚。
聖誕節到來時,斯韋爾終於對約翰遜夫人的看法完全改變了。哈,她給他們每人一件禮物。「打開看看。」她笑著說。裡面是一件漂亮的菱形圖案手織毛衣,這時斯韋爾和其他同事才明白,原來她天天都是在為他們織毛衣。他一直以為她跟他們過不去,如今才明白,原來她天天是在為他們織毛衣,而且她只是把他們往正道上引,為他們好。她是真正的朋友。斯韋爾流著淚套上毛衣,語無倫次地說著謝謝。聖誕節過後第一天上班,他一大早便來到公司,把一瓶美麗的鮮花擺在約翰遜夫人的總機台板上,他想讓約翰遜夫人驚喜一下。這一次,她熱淚盈眶了。
打錯的電話
友誼是美德之手段,並且本身就是美德,是共同的美德。
——費爾巴哈
韋恩還沒有把電話號碼撥完,就已經知道撥錯了……
「你打錯了!」一個沙啞的男人的聲音直截了當地說,然後掛斷了電話。
韋恩覺得奇怪,又撥了那個號碼。
「我剛告訴你打錯了!」耳朵裡又聽見他掛斷電話的聲音。
韋恩覺得很奇怪:他怎麼能知道我撥錯了號碼?那年韋恩30歲,在紐約市警察局做行政工作。也許這就是韋恩為什麼會好奇並且開心的原因。韋恩第三次撥了那個號碼。
「嘿,得啦,」那個人生氣地說,「這次又是你嗎?」
「是的,是我,」韋恩回答,「我在納悶我還沒有開口,你怎麼就知道我撥錯了號碼。」
「你自己去想吧!」電話重重地掛上了。
「我不信這回事。」韋恩大聲說。他又打電話給那個男人。
「你想出來了沒有?」他問韋恩。
「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從沒有人打電話給你。」
「你猜對了!」電話第四次掛斷。
韋恩再打電話給他時,有點不自然地笑了起來。
「這次你要幹什麼,」他問。
「我決定打電話給你……專為說聲『哈羅』。」
「好吧,哈羅。你是誰?」
韋恩告訴了他自己是誰,然後問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