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在進行。吉姆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斷地滑下去。但他行惡愈久,就愈感到內疚。開始吉姆還沒有自覺地感到更多的內疚——因為他犯罪的自覺意識變得遲鈍了,但是他的下意識心理卻在積累著內疚情緒。
吉姆從軍事監獄裡獲釋後結了婚,搬到了加利福尼亞州。在那兒他開了一家電子咨詢商店。一天,一個自稱安地的人來找吉姆,他談到一個想法,用一種電子裝置去打擊其他種族的人。在幾個星期內,吉姆便深深地陷入黑社會中去了。為此,他有了一輛價值9000美元的汽車,並在郊區擁有一所漂亮的房子。他的業務多得使他忙不過來。
一天,吉姆同他的妻子發生了爭吵。她要瞭解所有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他卻不肯說,所以她哭了起來。吉姆不忍看他的妻子哭泣,因為他愛她。為了安慰妻子,吉姆提議開車到海濱去。在去海濱的途中,他們碰上了交通阻塞,幾百輛汽車湧進了一個停車場。
「啊,看呀,吉姆,」愛麗絲說,「那是格拉漢!我們去聽他講演吧,也許蠻有意思呢。」
吉姆想遷就她,就走了過去。但剛坐下不久,他就變得十分煩躁不安。他覺得格拉漢似乎是在直接對他講話,良心使吉姆感到不安了。格拉漢的論點是:
「如果一個人獲得了整個世界,卻失去了他的靈魂,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接著格拉漢又說:
「這兒有一個人,他聽到這些話時,受到良心的譴責,他想要離開他的老路,卻未做出決定。但這將是他最後的機會。」
他的最後的機會?對吉姆說來,這個說法叫他吃驚。這位教士的意思是什麼呢?
吉姆想知道正在發生的事,為什麼他總想哭呢?他突然對妻子說:「我們走吧,愛麗絲。」愛麗絲順從地走向一邊,但吉姆抓住她的一隻胳膊,把她的身子轉過來。
「不,親愛的,」他說,「走這邊……」
幾年後,吉姆完全改變了他的生活。他在洛杉磯發表了一次演說,講了他的經歷,特別是他下定決心的那天的情況。那天他被通知飛往聖·路易斯城去執行一次竊聽任務。
「我決不到聖·路易斯去,」他說,「我發現了勇氣。」
生活就像是一場大冒險,並不是每一個迷了路的人,都能夠重新回到正途。他們或是找到了新的方向,重新上路,或是漸行漸遠,最終迷失了自己。
寬敞的教室
我們最容易不吝惜的是時間,而我們應該最擔心的也是時間;因為沒有時間的話,我們在世界上什麼也不能做。
——威廉·彭
他們參加了為期一周的服務活動,開著白色小貨車穿過西維封號尼亞州,來到了吉姆家。門一打開,他們8個年輕人就把鎯頭拿出來,準備為住在阿帕拉契山裡的人家修理房子。那個地區好像充滿矛盾,那兒的風景實在太美了,然而人們卻那麼貧窮。如果說他們能夠服務於那些有需要的人的話,也許就太高估自己了。
他們輪流做不同的工作,沐浴在南方的陽光之下。有些人先刮一刮窗戶,然後上漆,其他的人就給屋子上色,要不然就在屋頂上修補漏洞。從頭到尾,吉姆都坐在他的草椅上看凱特工作。吉姆是一個善良的老人,年紀很大,沒辦法和他們一起爬樓梯工作,所以覺得很不好意思。他們談笑風生,哼著小調,時間過得很快,他們已經修好了很多窗戶,一個接著一個,並且忘了工作的枯燥。而吉姆就靜靜地看著他們工作。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在吉姆家前院的小樹蔭下吃午飯,順便休息。山姆是他們中的領袖人物,他把吉姆的椅子放在旁邊,然後對大家說,吉姆很想幫他們的忙,幫什麼都可以。於是他們讓他帶領著大家做飯前禱告。他的禱告非常簡潔,他們隨後就開始吃午飯了。
「讓我為你們講一個故事……」吉姆開始說。吉姆有一顆謙卑的心,他開始講述他80多年來所遭遇的故事。他從前是個學校的老師,也是一位棒球教練。他養了一條忠心的狗,名叫「美麗」。他告訴大伙,他到山上做了好幾次狩獵探險,當時他差一點就被一隻熊殺了,他還告訴大家他是如何制服了響尾蛇,還拿那些蛇的尾巴給大家看。
他眼睛凹陷,眼神開始模糊,他那時說話的神情已經不再是講給大家聽了,感覺好像在給自己說故事聽。他說他的狗那天死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歷盡滄桑的臉上落了下來,他邊說邊緊緊地抓住他的枴杖。他回想到那隻狗的忠心耿耿,死前都還不忘記用尾巴對著他搖晃著,眼睛還看著他,然後「美麗」升天了。他也記得自己的太太去世前,也是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的。他很親切地稱呼自己的太太為「媽媽」,他說她總是到凌晨才睡覺,因為一直忙著烤第二天要吃的麵包。而他則先上床去睡覺,因為他打獵打了一天,實在累壞了,不睡不行。
「我為什麼不陪太太一起熬夜呢?」他的聲音變得很小,眼神看著遠方。「為什麼我就不能多花一點時間陪她呢?為什麼呢?」
參加維修工作的凱特記得那些話在他心中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那個男人正在回想他的一生,他的話充滿了人生的智慧,告訴他要把握每一分每一秒,來陪伴自己心愛的人。凱特有了好多靈感,他說,那個特別的老男人把我催眠了。凱特之前還以為是自己幫了他,但吉姆的房子根本就不是工作場所,而是一座教室。
在人類一切情感中,只有一種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那就是愛。愛讓我們重新審視我們自己。希望在我們回憶自己一生的時候,沒有抱憾。
神奇的「香蕉樹」
玫瑰正因為有刺,才在陽光下盡情地開放。
——易卜生
1986年的夏天,亨利·李只身前往普林斯頓大學攻讀數學碩士。雖然這令他非常高興,但心裡還是有些擔憂。到了那邊,也許他會孤單,也許會碰上很多麻煩事。
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對數學多年的癡迷,亨利早已習慣了一個人在解題中感受生命裡無上的快樂。
開學的第一天,亨利就遭遇到了一件相當尷尬的事情:被選為新生代表進行一個月後的全學院的演講比賽。他看見了很多羨慕的眼神,是的,這是普林斯頓的傳統,每一個新生將有機會淋漓盡致地展示自己最優秀的一部分,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自己所在的州或者所在的國家的榮譽。
在這樣的機遇面前,每班僅有一個名額,除了抽籤,似乎沒有別的更加公平的方式。而亨利,竟奇跡般地被上帝眷顧到了! 從小到大,亨利除了偶爾作為優秀學生代表,拿著事先寫好的稿子在主席台上讀過之外,就沒有更多的當眾說話的經驗。他真希望把這個機會拱手讓給別人,可這似乎是不被允許的。
真是「禍不單行」。就是那天的午後,亨利正在午睡,「砰砰砰」地幾聲巨響,一個金髮美女闖進了他的房間。亨利愣了三分半鐘,最終的結論是:她敲錯門了。
女孩操著一口蹩腳的中文,一副受過良好教育的樣子,有禮貌地詢問亨利·李是否在。
「我就是。可是,我好像並不認識你。我可以幫助你嗎?」對於她的打攪,亨利其實非常惱怒。
而她依舊展示著一臉迷人的笑容,好脾氣地對亨利講起來。英文加上手勢,亨利總算明白了她的來意。她是學校話劇團的劇務,為了歡迎新生,準備在下月上演一場名為《普林斯頓的香蕉樹》的話劇,其中有一個華裔詩人的角色尚無適合的人選,他們在校園的網站上淘到了亨利的資料:「高中二年級曾在校文學社社刊上發表詩歌一首」……
老天,為了引起導師的注意,亨利才在簡歷上加了這麼一條。可一個數學天才,和發表一首詩歌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她的模樣很溫柔迷人,她對亨利的不加掩飾的讚譽讓亨利稀里糊塗地答應下來。直到第二天晚上她打電話過來邀請亨利過去參加排練,亨利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多麼糟糕的決定。
要知道,亨利從來沒有演過話劇,更沒有嘗試過作為一個詩人的感覺,第一次的排練效果可想而知。但是那個名叫妮可的金髮女孩始終笑容可掬地看著他,讓他放鬆,放鬆,再放鬆。亨利漸漸忘記了自己的羞澀和拘謹,而是放鬆地去體會劇本中「詩人」的經歷。他努力地想像、努力地體驗、努力地大聲念台詞,從漲紅了臉到鎮定從容,從結結巴巴到流暢自如。在妮可的鼓勵下,亨利每晚不落地參加排練,聽取指導老師的意見,認真改進。
半個月後,就是正式演出的日子,在幾千人匯聚的大禮堂裡,他們的表演贏得了空前的成功。亨利只有六句台詞,六分半鐘的出場時間,但是下台後還是贏得了不少同學欣賞的眼光。他驕傲地走在人群中,感覺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自信過。
而此時,亨利的演講還是空白的,他再也不能指望能有人替代自己上台了。
又過了兩個禮拜,還是那個人頭攢動的大禮堂,亨利已不再陌生。他昂首挺胸地站在麥克風前,看見妮可坐在台下第一排。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首先,對諸位的前來,我表示衷心的感謝。我今天講演的題目是《普林斯頓的香蕉樹》……」
亨利看到妮可的臉上有一絲絲的詫異,但是隨後她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因為他正在告訴大家,自己是如何變得自信,變得勇敢,是《普林斯頓的香蕉樹》,是那個略帶癲狂的華裔詩人的角色,是那個最終說服他的迷人的金髮女孩,改變了自己的性格。
大學三年,亨利一直積極地參與各種社會活動。他在那幾年認識的朋友,比過去二十三年認識的所有朋友累計起來還要多得多。
亨利終於瞭解,其實每個人的性格、命運都是可以改變的,只要遇到一棵屬於自己的「香蕉樹」;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絕對不可改變的,只要你想,就一定做得到。
在我們的生命中,常常與一些人擦肩而過,他們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可能影響我們的一時,甚至一生的記憶,我們正是與擦肩而過的他們一同不斷地追求著。
仁慈的謊言
成為一個惹人厭煩的人的秘訣便是告訴別人一切。
——伏爾泰
1848年,美國南部一個安靜的小鎮上,一聲刺耳的槍聲劃破了午後的沉寂。
剛入警察局不久的年輕助手,聽到槍聲,就隨警長匆匆奔向出事地點。
一位青年人被發現倒在臥室的地板上,身下一片血跡,右手已無力地鬆開,手槍落在身旁的地上,身邊的遺書筆跡紛亂。他傾心鍾情的女子,就在前一天與另一個男人走進了教堂。
屋外擠滿了圍觀的人群,死者的6位親屬都呆呆佇立著,年輕的警察禁不住向他們投去同情的一瞥。他知道,他們的哀傷與絕望,不僅因為親人的逝去,還因為他們是基督教徒。對於基督教徒來說,自殺便是在上帝面前犯了罪,他的靈魂從此將在地獄裡飽受烈焰焚燒。而風氣保守的小鎮居民,會視他們全家為異教徒,從此不會有好人家的男孩子約會他們的女兒們,也不會有良家女子肯接受這個家族男子們的戒指和玫瑰。
這時,一直沉默著雙眉鎖緊的警長突然開了口:「這是一起謀殺。」他彎下腰,在死者身上探摸了許久,忽然轉過頭來,用威嚴的語調問道:「你們有誰看見他的銀掛表嗎?」
那塊銀掛表,鎮上的每個人都認得,是那個女子送給年輕人惟一的信物。人們都記得,在人群集中的地方,這個年輕人總是每隔幾分鐘便拿出這塊表看一次時間。在陽光下,銀掛表閃閃發光,彷彿一顆銀色溫柔的心。
所有的人都忙亂地否認,包括圍在門外看熱鬧的那些人。
警長嚴肅地站起身:「如果你們誰都沒看到,那就一定是兇手拿走了,這是典型的謀財害命。」
死者的親人們嚎啕大哭起來,恥辱的十字架突然化成了親情的悲痛,原來冷眼旁觀的鄰居們也開始走近他們,表達慰問和弔唁。警長充滿信心地宣佈:「只要找到銀表,就可以找到兇手了。」
門外陽光明媚,六月的大草原綠浪滾滾。年輕助手對警長明察秋毫的判斷欽佩有加,他不無虔誠地問道:「我們該從哪裡開始找這塊表呢?」
警長的嘴角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伸手慢慢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銀表。
年輕人禁不住叫出聲來:「難道是……」
警長看著周圍廣闊的草原,依然保持沉默。
「那麼,他肯定是自殺。你為什麼硬要說是謀殺呢?」
「這樣說了,他的親人們就不用擔心他靈魂的去向,而他們自己在悲痛之後,還可以像任何一個基督徒一樣開始清清白白的生活。」
「可是你說了謊,說謊也是違背十誡的。」
警長用銳利的眼睛盯著助手,一字一頓地說:「年輕人,請相信我,6個人的一生,比摩西十誡的百倍還重要。而一句因為仁慈而說出的謊言,只怕上帝也會裝著沒有聽見。」
那是年輕警官遇到的第一樁案子,也是他一生中最有意義的一課。
散佈為自己謀利的謊言收穫羞恥,編造為他人幸福的謊言得到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