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國首部商業領袖集體傳記 第46章 古永鏘:第一的邏輯4)
    從這一點上看,古永鏘投資的是優酷的未來。要知道,視頻在全世界範圍內崛起,也是近幾年的事,能產生多大的商業價值,尚待證明。如果在年輕人這個群體裡,視頻能取代電視,一定程度上證明它是代表未來的,也很可能瓜分目前電視佔有的廣告份額。

    國家廣電總局發展研究中心發佈的《2010年中國廣播電影電視發展報告》稱,2009年全國電視廣告收入達到675.82億元,同比增長66.66億元,增幅為10.94%。相比之下,視頻廣告儘管收入起點低,基數小,但增長很快。據易觀國際統計,進入2010年後,中國在線視頻行業的市場規模迅速發展,2010年第二季度因為重大活動、賽事密集,環比增長64.6%;2010年第三季度增速有所放緩,環比增長20.3%,市場規模達到6.2億元人民幣。奇藝CEO龔宇估計,2010年網絡視頻廣告總額約為20億元。

    優勢不只是資本。

    「如果只看到優酷的資本優勢,有點低估我了。」古永鏘說。

    在56網CEO王建軍看來:「優酷能後來居上的原因,第一,優酷進入的時候,市場剛開始,很多人對未來的思路並不清晰。但優酷思路很清晰,比如它當時為了保證視頻流暢、快速播放的理念,不惜血本砸入重金。第二,得有有效的團隊去執行。他的核心管理團隊在2006年年底全部搭建完善,很多網站可能還只是以產品為中心,沒考慮核心團隊搭建的事情。第三就是資本,它的資本確實比較充裕。」

    與很多公司不一樣的是,優酷選擇了自己搭建後台系統,到全國各地鋪網絡。優酷副總裁朱輝龍有電信背景,對全國運營商的構架比較熟悉。優酷應該在哪裡安排節點都作了詳細分析,有專門的系統運營團隊負責,在全國各地飛來飛去,在半年內把CDN(內容分發網絡)系統建起來了。

    優酷CTO(首席技術官)姚鍵回憶,2006年,當時土豆、六間房如日中天。當年流行的惡搞視頻《一個饅頭引起的血案》就是在六間房發佈的,還上了央視,「我們的第一個目標是打下六間房」。那時候優酷問題很多,服務器還經常宕機。現在看來,選擇自己建CDN系統是明智的,節省了成本。「如果平攤下來的話,我們是最省錢的,價格只有使用廠商服務的視頻網站的一半左右。」

    2006年年底,演員張鈺曝光娛樂圈潛規則的視頻導致優酷流量暴增。為了保證正常播放,優酷將網站其他很多功能給停掉了。公司的司機連夜開車將服務器送到天津機房。這是姚鍵記憶裡優酷最緊張的一次。王建軍說:「張鈺事件正好是優酷後來居上的時間節點。他的團隊很成熟,能抓住事件熱點,也做好了後台服務器和帶寬的準備。否則,用戶來了,你不一定承受得了。」

    2006年到2007年,古永鏘主要抓產品、用戶體驗。「我們的基本理念是簡單易用,不要很花很炫,不搞另類的詞。視頻就是視頻,電影就是電影。不直白的都改掉。」

    「用戶體驗不是我說了算,是數據說了算。如果遇到我跟工程師意見不一致的地方,我會直接說出我的觀點,但專業上相信他。雖然我學過編程,不過那是幼兒園級別和研究生級別的差距。」

    每逢週末,古永鏘要發十來封信給姚鍵他們,比如他今天發現哪個按鈕位置用著不方便、哪裡文字措辭不太恰當。「我們得判斷這是個別用戶的偏好,還是普遍的問題。Victor是很好溝通的人,如果我們覺得應該這樣而非他覺得的那樣,他也可以接受。」

    優酷的辦公室位於北京中關村中鋼國際廣場,現有兩層,分別是五樓、十一樓。古永鏘的辦公室在五樓,與大家共在大辦公區域裡,優酷的高管都沒有單獨的辦公室。「他直接往桌子上一站,跟我們開會。我蠻喜歡的,透明、直接對話的方式。」優酷副總裁兼製片人潘沁說。潘沁有央視背景,她主要負責優酷的自製劇,優酷熱播的自製劇《老男孩》等由魏明負責、潘沁的團隊打造。

    古永鏘說:「你說優酷能夠做到今天,最大的元素不是資金,是團隊,這是毫無疑問的。」在他看來,優酷的團隊高效而可靠。很多公司永遠只能聽到一個人的聲音,但在優酷,遇到事情時,會有幾個人站出來,從不同維度發表意見。古永鏘更希望將他的團隊介紹給記者,他說:「你應該多多瞭解我的團隊。」在2009優酷牛人年度盛典活動中,他的部下比他上台的次數還多,他唯一一次上台露面,是在活動快結束時和另外一人一起上台的。

    古永鏘在斯坦福學過半年心理學,喜歡九型人格分析法。他告訴陳英:「心理學對商業非常關鍵,強調人的情商,我在這方面的修為很好,比如像換位思維,怎樣去理解每個人的出發點、核心的觀念。」在斯坦福,他的導師說,你們是千里挑一的人,智商不是問題,我要鍛煉你們的情商,每個人不要執著於自己的思路,而要成就別人。放棄自己成就他人,這是古永鏘在斯坦福學到的,優酷的合作第一便來自這裡。

    優酷招聘總監以上的員工時,實行360度考核機制。比如該總監的主管是魏明,魏明會將這名總監委託給優酷首席財務官劉德樂以及其他高管考察,不僅看對方的業務能力、經驗,更重要的是看和團隊合不合。

    另一家視頻網站的高管告訴我:「古永鏘每做一件事情都是先想好,規劃好。他創辦優酷的時候,他找的技術、銷售和市場人員都是相當成熟的。可以這樣比喻,優酷就是國軍、正規軍,人家都是軍校訓練出來的那種,所以你看優酷這幾年沒有犯過什麼大錯,速度各方面都是最快的,口碑很好,它能成為業內第一是不需要理由的。」這名高管稱優酷為「國軍、正規軍」,其實是褒義。

    一位優酷高管如此解讀「國軍」,有板有眼,有遊戲規則,他認為古永鏘將人情歸人情,業務歸業務,管理公平、專業,不會受非理性的影響,按照規則,清清楚楚,做得好就是做得好,做得不好該批評就一定批評,不會因為面子問題耽誤事。

    我拿「國軍」問古永鏘。他「嘿嘿」笑了兩聲說:「大家都會看到我比較有規劃的理性的一面,但是大家也忘了,我其實已經在中國本土奮戰十幾年了,能正規化地打架,我們盡量正規化。反正中國互聯網的遊戲規則,我也是略知一二的。你要是跟我邪著來,我自然也會。十來年陸海空都打過了,每個角色我也都當過。」剛回國那一年,他壓力特別大。MBA剛畢業,在國內負責一個3000萬美元的項目,在外企與國企之間擔當協調兩方的角色。「那段時間壓力太大了,背疼、胃疼,就連我的敵人也不想過那樣的日子。這是我職業生涯最辛苦的一年,很多人說我現在辛苦,其實比起當初,一點都不苦。」古永鏘說。

    那時候他的談判對象都是五十多歲的廠長、副廠長,他發覺,這些人在工作中和私底下,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工作中他們會將各種毒招都使出來,互相拆台,挑撥離間。私下裡他們又是上海好男人的形象。談判到五點半,副廠長對廠長說,不行啊,我要下班回家做飯。

    不知道是否因為身經百戰,古永鏘保持著很好的樂觀心態。

    「創業階段會遇到很多問題,前幾天有個記者拚命問我古永鏘最愁什麼,我告訴那個記者,加入優酷後,我從未見老古發過愁、發過飆。並不是沒有挑戰、沒有煩惱,其實事很多,我也問過老古,他反問:『發愁有用嗎?任何事都有解決辦法,愁完了還是要解決,搞得自己還不爽』。」魏明說:「他的樂觀是在骨子裡,在血液裡,可能是和他的人生經歷、哲學有關,一般人對事持懷疑比較多,他持懷疑比較少。估計很多創業家都是這樣的。如果不樂觀,就不會冒險。」

    現在政府對視頻網站監管越來越嚴格,並要求網站承擔相關責任和義務,這就要求網站僱傭很多人。魏明他們曾有抱怨,但古永鏘告訴他們:「政府監管、重視這個事情,反而證明這個行業是有前途的。」

    對於優酷面臨的競爭,古永鏘說:「有這麼多競爭對手,有那麼多負面新聞,是因為樹大招風,要理解別人。」

    2008年金融危機的到來,視頻網站不好過。古永鏘認為「金融危機反而使強者更強」。

    目前,優酷員工數量已達五百多人。「我希望公司盡量多招大氣的好人。不是好人,在優酷很難做下去。肯定有性格不好的人被淘汰了,這不好點名。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古永鏘說。

    朱輝龍說,古永鏘相當寬厚,是樂意給人機會的人。有些銷售做得不好,古永鏘也會給很多時間,或者換到別的崗位去。優酷只有通報嘉獎,沒有通報批評。「以前他有精神潔癖,要入他的眼難。現在做老闆了,更包容、更易於交流了。」

    奇藝CEO龔宇和古永鏘在搜狐做過同事。龔宇說:「Victor非常聰明,公司基礎比較好,長遠來看發展潛力應該是巨大的。我覺得他比以前更成熟了,以前是從職業經理人角度思考問題,現在是從企業家角度出發,眼光更高遠了,心態也更平和了。」

    古永鏘總結自己的創業心得:「一、首先要自己喜歡;二、最好有和自己互補的團隊;三、尋找長期資本,得和你的商業計劃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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