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iPhone的全球之旅 第37章 iPhone的總裝車間富士康(4)
    全中國反思富士康事件

    蘋果公司CEO喬布斯很快就在公開場合聲援富士康。喬布斯在2010年6月的一次講話中指出:「富士康的工作和生活等各方面條件很好,不是血汗工廠。」

    喬布斯辯解道:「富士康不是血汗工廠,工廠裡面有餐廳、有電影院、有醫院,還有游泳池。作為一家工廠,條件已經相當不錯。」

    「富士康有40萬人,(算起來)這個(自殺率)其實比美國自殺率低,不過仍然令人擔憂。」喬布斯同時指出。

    喬布斯還稱:「蘋果是IT行業,乃至任何行業內最瞭解供應鏈廠商工作條件的企業。」富士康是蘋果iPhone和MacBook等產品的代工廠商,同時也是戴爾、索尼和諾基亞等國際知名企業的代工廠商。

    蘋果此前曾在一份聲明中稱:「我們感到悲痛和不安。蘋果一直重視供應鏈廠商的各方面條件,以確保員工能夠得到尊重。」

    「我們處在(富士康之類代工廠的)上游,對於這些公司的所有事情我們都有所關注。我能告訴大家一些我們知道的事情,富士康不是血汗工廠。」喬布斯表示。

    喬布斯的這番表態受到了一些中國民眾刻薄的批評,一些評論家甚至指出,喬布斯的這番講話像是「世界資本家聯合起來」,並沒有照顧中國工人的悲慘處境。

    在這一過程中,還有中國香港的大學發起行動,呼籲抵制富士康代工的蘋果iPhone手機。

    事實上,一些憤怒的中國民眾認為,正是蘋果這樣的消費電子廠商對作為代工廠的富士康的利潤大幅擠壓,才導致了富士康對工人的剝削。按照一些公司的拆機報告,蘋果公司在iPhone上的利潤率高達40%—50%,但是富士康作為代工企業的利潤率卻只有個位數。

    根據財報,2009年富士康母公司鴻海精密的毛利潤為4.3%,純利潤為1.9%;相比之下,蘋果公司的利潤率達到27%。

    據一些西方專業拆機公司估計,最終組裝階段的勞動力成本在iPhone總成本中只佔了很小一部分,大約7%。

    曾經撰寫過多份有關蘋果供應鏈研究報告的美國雪城大學(SyracuseUniversity)教授詹森·德崔克(JasonDedrick)指出,中國在這些產品中賺的錢很少。高端產品的多數價值都被兩頭的流程賺取了,包括品牌所有者、分銷商和零售商。

    根據美國市場研究公司iSuppli的最新報告,提供諸如處理器和閃存芯片等關鍵零部件的三星、東芝和博通等芯片供應商承擔了蘋果iPhone4大部分的成本。報告稱,十多個電子芯片佔了手機三分之二的成本。

    例如,在每一部iPhone4的生產中,蘋果向三星支付27美元購買閃存,10.75美元購買處理器,德國芯片廠商英飛凌也因為向蘋果提供電話和數據傳輸芯片而獲得14.05美元。其他電子元件的成本更低。iPhone4最新加入的陀螺儀來自意法半導體,但成本僅為2.60美元。

    iSuppli的拆機報告顯示,一部售價600美元的iPhone4的總成本僅為187.51美元(這份報告沒有考慮進勞動力和運輸的成本)。

    需要指出的是,一家代工廠的利潤率和報價通常是高度機密。在這個競爭日趨激烈的行當,代工廠通常不允許有太高的利潤率。大多數國際大型消費電子大廠都不允許自己的代工廠變得一家獨大,它們會千方百計地分散自己的訂單,以降低供貨風險,同時也獲得更大的議價空間。

    例如惠普、戴爾這樣的大型PC廠商,都至少擁有4家代工廠商為自己服務——這意味著惠普、戴爾可以在代工廠那裡獲得更好的議價能力。由於世界主要的代工廠商多集中於中國台灣和中國內地,這些代工廠彼此之間都過於熟悉,因此互相壓價的場景屢屢上演,代工業的利潤率近年已大不如前。

    2005年到2010年,中國的勞動力成本至少上升了50%,其他成本如運輸、原材料也大幅上漲,代工廠的利潤受到了相當大的挑戰。

    對於蘋果這樣沒有自己工廠的企業來說,外包代工戰略讓蘋果減少了管理這些龐大工廠的麻煩,可以集中精力來做好產品設計和銷售,可以說富士康幫助蘋果背起了最沉重的煩惱。

    一位富士康前高管曾對媒體表示,真正能決定工人基本工資的,既不是當地政府,也不是代工企業,而是蘋果這樣的幕後大老闆,因為「蘋果除了影響代工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還通過強勢話語權,滲透到企業內部管理,包括高層人事任命」。

    該高層舉例稱,2009年8月,郭台銘親自點名的接班人之一蔣浩良突然脫離鴻海一線業務轉為特別助理,就與蘋果有關。

    在富士康連續跳樓事件發生後,眾多媒體紛紛報道稱:為提高富士康生產線工人工資,蘋果將補貼富士康2%代工費,即在原定代工費基礎上再增加2%,用以提高工人待遇。有報道稱,蘋果將會把這部分補貼直接補貼給代工廠的員工,這有利於提高他們的勞動積極性。

    不過,這一說法受到了富士康高層的否認。「我可以負責任地說,蘋果補貼富士康2%代工費純屬子虛烏有!」一位富士康高管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指出。

    富士康跳樓事件讓整個中國社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反思之中,所有人都在激烈爭論著中國製造的未來。

    《富士康真相》一書的作者,《深圳商報》首席記者徐明天在自己的書中總結道,富士康員工跳樓悲劇主要由以下七個原因造成:

    一、「血汗工廠」壓搾的結果。

    二、軍事化管理,缺乏人性關懷。

    三、管理粗暴。

    四、機器和工廠環境對人性的異化。

    五、為博取高額撫恤金。

    六、新一代代工者普遍的焦慮。

    七、訂單壓力大、新聘員工多、培訓和適應期短。

    首先,人們在爭論富士康到底算不算「血汗工廠」,雖然名聲不佳,但在筆者採訪的絕大多數工廠老闆看來,富士康在國內的工廠裡面做得已經算不錯了,如果富士康是「血汗工廠」,那麼中國許多工廠應該都被劃作「血汗工廠」。

    本次跳樓的富士康員工,正常收入加上加班費,每月約有2000元人民幣的收入。此外,富士康對員工包吃包住,如果在外租房每月有300元的補助,吃飯補助以每天11元計算,但以實際伙食水平看,即使每月補貼1000元也達不到在富士康食堂吃的水平。此外,富士康的醫療保險福利在工廠中也算是不錯的。以此計算,普通員工算上加班費和福利,月收入應該在3000元以上——這個收入的絕對值並不算高,但相比較中國一般企業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

    至於加班時間長的問題,在富士康的確普遍存在。不過,這實際上是中國大多數私營工廠都存在的普遍現象。一些工廠的老闆向筆者反映,有時候他們想減少加班時間工人們還不願意,因為這樣影響了他們獲得更高的打工收入。

    對於富士康和郭台銘來說,真正值得反思的是其軍事化的管理方式。

    自幼生長在中國台灣的郭台銘,深受台灣「全民皆兵」的文化影響。他本人強悍、幹練、節制的個性,也深刻影響著企業文化,滲透在企業管理的各個角落。

    富士康的管理制度層級森嚴。公司對於「中干」(中國內地籍員工),分管理職位、薪資資位、崗位職系三條線管理,以多重標準考核員工和定崗定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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