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心不曾輕狂 第14章 關鍵人物趙友財 (3)
    我一聽這下可壞了,事件越來越複雜,不是想像中的簡單。上次在飯桌上楊宏能這位反婚外情偵查高手大侃男人出牆的「三大信號」:一是應酬或加班突然增多;二是喜歡打扮,開支增加;三是手機不離身,連上廁所都帶上。如果說前面兩點主要針對工薪上班族,對老闆們不合適的話,但第三點簡直對任何男人都適用,一抓一個准。昨晚10點多鐘是我打電話叫他送錢過來的,可他買了幾圈馬不到11點就回家了,當時我還納悶,平時這傢伙看見麻將屁股就像長了釘一樣,今天這麼老實就回家了?原來他是去叫「無語」的小情人那裡了。這個「無語」我見過幾次,真名叫沈靜,在拱北口岸地下商場賣服裝,和一個香港人是半包半友關係,香港人一兩個月會到珠海一次,小住三五天後就會甩個三四千不等的錢給她,不在的時候就屬於耿福貴。

    好在我特擅長處理這類危機,根本不會亂了陣腳,慢悠悠地說:「這個嘛,嗯,是這樣的,手機呢,是公司要求這樣做的,響了五聲如果沒接就會被罰款,你想一下,他們搞銷售的,隨時要聯繫客戶,手機就是武器,電話一響黃金萬兩,你要不接那訂單可不等你,所以手機不離身是對的,他沖涼上廁所都帶上這是愛崗敬業的表現,要提出表揚,對吧?」話音剛落王躍就迫不及待地說:「上次我還被罰了100塊呢,所以我現在把手機調成振動加最大鈴聲,絕對不漏掉一個。」這小子終於還是反應過來了,我讚許地朝他看一眼,回過頭繼續一本正經地說:「他昨晚和我陪客戶喝酒喝大了,吐了一地,我呢,怕他回家吵到你,所以就叫他上我那裡住了,反正我現在也是一個人,這你是知道的。手機是我把它關了,他最近為公司的事太累,我想讓他好好休息一下,雖然耿福貴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但這一點我可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對他還是要多體諒一點,不要管得太緊,對吧?當然,如果他真的干了對不起你的事,那是萬萬不行的,嗯,中午等他酒醒了,我立馬把他拉過來接受你的審問,弟妹你看這樣行不?」

    耿福貴為了拉攏我和他一起干網上摳女的勾當,曾投下800元巨資在網上拍了帶有3個8的QQ靚號送給我,還給我取了個網名,「成熟成功男」,對女人最具殺傷力的兩項要素全都被我佔盡了。可我用了一個星期就失去了耐心,說看不見摸不著,像你這樣的爛人都可以把自己扮作絕世好男,怎麼能保證一個自稱仙女下凡的女子不會是只恐龍?耿福貴說:「久等必有賢妻,久泡必遇靚女,何況你可以視頻驗明正身嘛。」我說弄視頻那就更不行了,假如今後我出了名,頻頻在各大媒體亮相,這些糗事被人挖出來豈不毀我名節?克林頓先生就是我的前車之鑒!

    他當即就送我兩個字,「我靠」。

    虛擬聊天對我沒有實質作用,對這傢伙並非一無是處,實實在在增加了他的文學修養。他本來是中專學歷,除了會算牌之外肚子裡沒幾滴墨水。為了能練就五句話內套住女孩子芳心的偷心大法,他在網上狂搜古典詩詞和名言警句,一段時間下來居然做到出口成章,唐詩宋詞連同順口溜信手拈來,他感歎早知文字有如此功效,上學的時候拼了命都要把它學好,不過好在現在還來得及,「聊半年的QQ勝過學兩年的語文。」這是耿福貴的切身感受,以至於網絡那頭的女子每每問他是不是出自書香門第,他直言不諱地告訴對方自己是開小賣部世家時,對方沒一個人不認為他謙虛和低調。為此耿福貴發出感歎:「這世道怎麼了,我說真話沒人信,講大話卻能迷倒一大片!」

    在楊惠心目中,我的形象基本上相當於銀行信用度最高的5A級單位,平時耿福貴只要說是和我在一起,她基本上不再多問。今天我這信用等級再一次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加上我手段高超不露痕跡的連哄帶騙,楊惠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事情解決到這一步已經相當不錯了,我為自己的聰明竊竊自喜,絲毫不因欺騙而覺得內疚。

    楊惠半信半疑地走了,我趕緊撥打耿福貴手機,還是關機,於是發一條短信給他:速回電,出大事了!

    半小時後耿福貴蓬頭垢面到了公司,搞得眾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他,我馬上把他揪到辦公室:「你怎麼不回電話?」耿福貴掏出手機說沒電了,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紙,他拿過來一看臉色大變,嘴裡叫著壞了壞了,然後垂頭喪氣一屁股倒在沙發上。

    我義正詞嚴地指出了他的兩點錯誤:第一,做事不幹淨;第二,手機關機。你不想一下,開著手機就算你正在泡妞也可以謊稱在公司開會。而且,出於對家庭的負責,萬一家裡失火了、遭搶了要找你怎麼辦?

    耿福貴被我說得臉色發白,雙眼發呆,一根接一根地抽煙:「這事你得幫我,說實在的你也有責任,要不是你昨晚電話催得那麼急,我哪會忘了關QQ就跑出去。」我說大佬,我已經幫你了,要不然楊惠早就在公司鬧翻天了。

    「這事咋個就這樣巧呢,我出門的時候她和女兒已經睡了,誰知道她又會去看我的電腦,我他媽的怎麼就這樣倒霉呢?」耿福貴自說自話,追悔莫及。

    我背著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說:「不要怪這怪那了,沒用!現在的關鍵是怎麼徹底打消楊惠的疑慮!」

    耿福貴抬起頭來:「對,你說得對,咋個打消?」

    「這事的確很嚴重,但也不是沒得救。」我低下頭喃喃自語。耿福貴的聲調馬上提高:「這事你最擅長了,你和劉欣被現場抓住都被你擺平了,我發自內心佩服你,I服了YOU,你快點說怎麼辦?」

    這傢伙現在還有心思講俏皮話,我打住他:「什麼叫我最擅長?簡直胡說八道!實話告訴你,我和劉欣的事至今都還沒給青青說清楚!我可警告你啊,這話以後可不能當著青青的面說,好像我就是個騙人老手似的。」我故意開始賣弄。耿福貴連忙點頭:「那是,那是,哦不,不,不會說。」頓一頓,「那怎麼辦?我也像你學著做首詩?」「做詩?拉倒吧你。你不是我,楊惠也不是周青青!」

    自從憑借一首詩輕而易舉將周青青拿下之後,我對詩歌的興趣驟然大增。後來得知,青青之所以選擇我,是因為她出自書香門第,父母都是教育戰線工作者,「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從小她就耳濡目染,而且她爸爸告訴她,喜愛寫作的人都有一顆善良的心,沒有高尚的品格是寫不出好文章來的,如果會寫詩,那就是在善良之上加了一份情趣,更加難得了。

    我不知道她爸爸說得對不對,但不管怎樣,寫詩至少給我帶來了立竿見影的好處。一周後校文學社通過鳳凰老鄉打聽到這事是我幹的,非要拉攏我入會,說雖然文字嫩了點,但是情真意摯,感覺把握得準確細膩,如能加入他們,經過一番打磨說不定能成李白、柳永之才。一番話說得我心花怒放,最關鍵的是我想到這個玩意居然還會有如此大的功效,倘能練好,以後任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色豈不是無堅不摧、手到擒來?

    那時我還是個懵懂青年,不會擺架子,更不懂得揣摩別人心理,於是感激涕零地馬上答應下來。在混跡江湖多年後我終於知道了什麼時候該「拿起」,什麼時候該「出手」,現在這一套我用起來游刃有餘。耿福貴還以為劉欣玩得過我?哼,我乃呂端非諸葛,小事裝糊塗,大事方計較,老虎不出手別以為是病貓!

    「今天我就要讓你見識一下。」眼看著耿福貴都要憋得做詩陪不是了,可見是真上火了,我心裡打定了主意,不去理會耿福貴的語無倫次,停頓了一下,說好在楊惠沒在我面前詐你的去處,如果她稍稍聰明一點你就玩完了,以後這種事你要提前告知我一聲,口徑一致天王老爺都拿你沒辦法。

    耿福貴連連點頭:「是我的錯,是我的錯。」站起來馬上給我上了一支中華,雙手畢恭畢敬地給我點上。

    我吸了一口後鄭重表態:「送佛上西天,幫人幫到底,我自己的難處就自己吞了,我答應幫你在楊惠面前把這齣戲唱到圓滿收場。」

    耿福貴一聽:「你還有什麼難處?不就是和劉欣那破事兒?」我說算了,不說了,說出來你也幫不上。耿福貴一聽更著急了,「你怎麼知道我幫不上呢?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說出來看看,說不定也能幫你出出主意啊。」

    「我這個事呢說麻煩也麻煩,說簡單也簡單,但要你去做,好像我幫了你就馬上要你報答似的。」

    耿福貴急得直跺腳:「你個鳥人今天怎麼唧唧歪歪的,到底是什麼事,咱倆誰跟誰啊,還講這些!」

    我走上前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聽完後他側開身子望著我:「就這事啊,嗯,我答應你!」耿福貴低下頭咬咬牙,不大情願但又不得不做的模樣。

    耿福貴要出門的時候,我拍拍他的肩:「放心,這是出於對你的信任才讓你幹!耿福貴沒好氣地回應一句:「我寧可不要這種信任,我現在是沒辦法,只能任你擺佈。」我嘴裡嘖了一聲,皺著眉頭:「什麼話!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

    拉攏趙友財

    明著解決了耿福貴的麻煩,實質是解決了自己的難題。投桃報李,這就是智慧啊。一時頓覺神清氣爽。

    我給趙友財打電話:「趙兄,好久沒見有點想你了,晚上有沒有空飲兩杯。」他回答道:「你想老子可以,但不要有非分之想!我可沒特殊癖好。」我歎一口氣,說還是和你在一起才有「談笑有鴻儒」之感啊,林升只知道端著架子,黃力、耿福貴只知道人類最低級的吃喝嫖賭,皆不解風月,不如你,不如你啊!趙友財呵呵笑兩聲:「過獎過獎,只要是你老兄召喚,打飛的我都要趕過來。」我說你別打飛的了,晚上咱倆去打飛機得了。他在電話那頭又呵呵笑了兩聲。

    說實話,趙友財挺能搔到你癢處,裝孫子的功夫天下無二,這一點他絕對是我的老師。在景程有一次為了催一筆貨款,在所有威逼利誘的招數失效之後,他帶上老婆小孩在「上帝」的辦公樓門口坐下來,撂下一句話,「不給錢就不走人」。所有前來洽談業務的都被他拉住隆重介紹這家公司的資信情況,然後兒子就在旁邊配合,哇哇直哭吵著要吃肯德基,老婆大罵:「吃飯的錢都沒得了,還吃什麼肯德基!你這是逼老娘去做雞讓你啃!」引得眾人側目和同情,共同譴責老闆的無良和缺德。最後老闆見實在躲不掉了,惡狠狠地批了個800萬,晚上還請他們全家在順峰山莊吃大餐,唯一有個請求:明日再坐一天現身說法,為他公司的信用平反昭雪!

    這個經典催款故事後來在景程公司內部得到大肆宣講,董事長親自主持表彰會,會議最後發出向榜樣看齊的號召:「學習他永不放棄、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頭,學習他捨小家為大家、捨小我成大我的氣魄,學習他『我就是公司老闆、公司的事就是我的事』的主人翁精神!」連用了三個學習,外加勁頭、氣魄和精神,洪水濤濤,氣勢非凡。當時我在想,如果我遇到這種事會這樣幹嗎?估計我做不來,我心裡還有底線:在客戶面前我可以任意作踐自己,但絕不會押上我的家人!

    晚上我在九洲大道的湘鄂情餐館訂了個小包間,特意帶上一瓶五糧液,剛坐下來趙友財就說:「老李你在電話裡把我捧得那樣高,又還帶了瓶好酒,可是有備而來哦。」一句話說得我心裡顫顫的,心想這狗日的真是個人精。我佯裝不動聲色,說家常便飯,咱兄弟倆輕輕鬆鬆喝杯酒,嘮嘮嗑。

    自從那天林升問我科美的事後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趙友財這個重量級人物拉攏過來才能增加勝算。雖然他是競爭對手,但南興不是他的,他只是一個打工仔,這裡就有一個突破口。只是這個突破口是用手榴彈就能炸開呢還是需要火箭炮,我一直在腦海裡反覆權衡斟酌。

    一開始我們只喝酒,東聊西扯,絕口不提與工作有關之事。我採用情感攻勢,說了我們共赴普陀山的趣事,還把將他擠走的王副總罵了一通:「狗日的除了會整人,整事的本事一點都沒有!」然後再慢慢引導到正題上來,「還是你老兄眼光准,當初我只看到科達,現在它不行了,南興在科美的今天可全是你一手做起來的,厲害!雖然你一直很低調,但我心裡清楚得很!」

    「不是我厲害,運氣,純屬運氣,說不定哪天科達還會東山再起,他們不是在跟松下、大金談合作嗎?」趙友財沒有接招,不給我繼續往下說的理由。

    「是啊,但願吧。不過現在大家都打價格戰,沒意義,受傷的是我們自己,得益的是科達、科美,搞一次招標他們就偷笑一次。」

    「對啊,今天你降一毛明天我降五分,這樣搞下去兩敗俱傷,的確沒意思。」

    趙友財終於接招了,只是這傢伙鬼得很,只附和,不主動,我想他是抱定主意看我這齣戲會演到哪一步,反正是我約他,他現在在科美是老大,有主動權,以我現在的人脈和實力還至於能和南興分庭抗禮。我在心裡罵了句,見這陣勢我將話題扯開:「說句實話,我最初搞銷售的時候還是你帶我出來的,教給我好多道理,我對你可是感謝加佩服。」

    「老李,說嚴重了,你不是在罵我吧?」

    「哪能呢?當初如果沒有你的規勸,我要真動了那個國寧商場的經理,哪裡還會有我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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